此刻黑夫子与白夫子并排正襟危坐,谷梁正闻声趋步上前。
这望气之术乃说来有些鸡肋,本是高深的玄灵之术,天资不足、修为不够者不可修行,且一路修习极为艰辛,强加修习更会走火入魔;然而这望气之术却无它用,只能用来测人根骨与修仙造诣,若与对方修为相差无几时施展此术则难以成功,修为不如对方时施展此术,若对方存心迫害则易遭反噬;是以此术修习者甚少,而修至黑夫子与白夫子这般境界者更是凤毛麟角。
原来黑夫子与白夫子均是棋痴,下棋讲究心境平和,这望气之术便有平复心镜之效,凭着对棋术的追求,二人在这望气之术上没少下功夫。
“咦?这孩子身上怎么有妖气?”白夫子诧异道。
“嗯!妖气还很重,只怕这妖怪来头不小…”黑夫子接道。
荀青衣见状略一作揖,开口说道:“二位师叔有所不知,这孩子之前被狐妖所掳,据向家弟子所言,那狐妖刚刚渡过化形劫。”
“啧啧啧!化形劫!这孩子真是命大。”白夫子感慨道。
却见黑夫子一脸慈祥的对着谷梁正嘱咐道:“皮囊皆是虚影,万万不要被那狐妖迷惑啊!”
“哦,弟子谨遵前辈教诲。”谷梁正执礼道。
“好了好了,老夫要发功了,灵台放空,调息凝神!”白夫子异郑重说道。
只见黑夫子与白夫子二人同时掐起手印,数道光圈黑白相间笼罩住谷梁正周身,自坤而乾,生生不息。突然,一道红光由自谷梁正胸口处浮出,渐渐笼罩住谷梁正全身,红光不断扩散,竟是逐渐吞噬那黑白相间的光圈,黑白夫子二人脸上露出极为惊愕的神情,二人为圣哲门测探根骨多逾千人,如此情形还是第一次见。
“奇了!这孩子身上有古怪!”白夫子道。
“非常非常古怪!青衣护法!”黑夫子也说道。
“是!”荀青衣应了一声,退至屋外,运气玄灵之术在殿堂四周布下结界。施展望气之术探测根骨时本无需护法,但无字符中所言之事极为重要,荀青衣也尽力求证,探索真相,刚才一幕更应证无字符之说,二位师叔只怕要全力施展此术,适才让自己护法,以防外因叨扰。
殿堂之中,自黑白夫子二人身上发出两条灵光,一黑一白,灵光在谷梁正周身飞速环绕,而谷梁正本体发出的红光被不断压回体内。
此刻谷梁正盘坐于黑白夫子面前,面相平静,仿佛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
一刻…两刻…三刻…四刻…红光终于全数回到谷梁正体内,只见一黑一白两道灵光缓缓升起,在谷梁正头顶处撞在一起,渐渐凝成一个金色光球,光球徐徐旋转,不断幻化出万千金色星点洒落在谷梁正身上,那金色星点落到谷梁正身上便莫如其中,此刻谷梁正百会升起袅袅青烟。
忽然间,一道红光自谷梁正眉心处激射而出,红光撞在谷梁正头顶的金色光球处,“轰!”的一声,一阵耀眼的光霞闪过,屋内恢复寂静。
只见谷梁正依旧是瞑目盘坐,而黑白夫子二人却面上露出极为惊愕的神情,荀青衣听闻屋中巨响,以为出了差错,担心二位师叔走火入魔也闯了进来。
“这…这…这孩子明明玄灵二脉尽毁,怎么身上还有如此强的灵力?”白夫子惊愕道:“这灵力还如此熟悉…”说着凝神回想起来:“对了,是至阳诀!至阳诀!孩子,你和至阳真人什么关系?”
谷梁正闻声睁开眼睛,恭敬的说道:“至阳真人乃家师!”
“几年前听闻至阳真人仙逝,一直觉得不可思议,以至阳真人的修为,便是用了天地同寿折了阳寿,也不至于如此早早的回归道源,原来是将一身灵力都加持在这孩子身上!”黑夫子释然道。
白夫子颔首道:“嗯,玄灵二脉尽毁,人却没死,想来是至阳真人将一身灵力都付予这孩子身上,这孩子才能活到现在吧;不过这倒不是根本,这孩子体内还有一种东西,非常霸道强横,刚才若不是我二人及时收手,恐怕还要遭受反噬!”
此言一出,荀青衣也面露惊恐之色,黑白夫子二人修为如何他自是清楚,二人联手施展望气之术,除非修为差距极大,否则根本不可能令二人遭受灵力反噬,如此而言,只怕那无字符上还说的并不详尽。
只听黑夫子接着说道:“这孩子体内的那股东西,非玄非灵,至刚至阳,又藏匿极深,为防反噬我二人便收手,那股东西已与这孩子形似血炼,融为一体,不过…”黑夫子看着谷梁正,惋惜道:“不过这孩子玄灵二脉尽毁,空附至阳真人的灵力,此生也大道难望。”
“呸呸呸!”白夫子唾道:“什么大道难望,说这么好听干什么,这孩子这辈子都修不了玄灵之术了,还大道难望,根本就是大道无望!”
谷梁正听闻面色如常,他早已知晓自己不能修仙问道之事,暗中告诫自己,一定要遵从师傅所言,此生做个正直之人。
黑夫子尴尬一笑,对着谷梁正轻声道:“做个凡人也挺好的,可以追求仕途和世间荣华富贵,也方便娶妻生子,哪像我等,半身黄土,老无所依。”
“行了行了,”白夫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这孩子也看过了,还有什么事吗?”
“看来无字符中所言非虚,那便无事了,”荀青衣说道:“有劳二位师叔,不敢再打扰二位师叔雅兴,青衣告退。”
只是黑夫子与白夫子根本没搭理他,刚说完话就拿起棋子,凝神博弈;荀青衣见状也是习以为常,笑了笑便带着谷梁正便向殿堂外走去;忽然听到背后中传来争执之声:
“怎么是你?”
“干嘛?不是到我了么?”
“明明是到我了!”
“到我才对!”
原来黑白夫子二人刚才太过投入,以至于忘了先后,这会为了到谁下子而争执不休。
“正好,掌门也在!青衣,你过来看看,到谁下子了!”
“对对对,青衣过来看看谁是老糊涂!”
荀青衣见状只得又走了回去,那棋盘之上已经将要布满,提子颇多,黑白二子又数目相当,荀青衣此刻便犯了难:这二人均是自己的师叔一辈,在门中又德高望重,不管说谁先下子都会得罪一人,这烫手的山芋让他面色颇为尴尬。
“二位前辈,重开一局便是…”
荀青衣、黑夫子、白夫子三人循声望去,这话竟是谷梁正所说。
此刻谷梁正慌忙捂住了嘴,本是无心快语,但在这种场合,哪由得他胡乱说话。
“哈哈哈哈,”只听荀青衣朗笑道,面色尴尬一扫而空,撇下黑白夫子二人,拉着谷梁正走出了殿堂。
这时,只听殿堂之中传来人声:“猜先猜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