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正听的云里雾里,站在原地恭敬的看着眼前这万卷书仙,心中琢磨道:既然自号书仙,那么定是读过很多书…
那万卷书仙开口道:“如今我已是鬼灵之躯,出不得这万卷楼,能遇到小兄弟实乃苍天眷顾,老夫心有一事,还望小兄弟成全。”说着,竟是对谷梁正拜了下去。
那万卷书仙,虽是鬼灵,但年岁远在谷梁正之上,这一拜谷梁正如何受得,赶忙道:“前辈使不得…”见万卷书仙仍做伏状不起,谷梁正只得道:“前辈有事直说便是,只要此事不违正道,晚辈力所能及,定会为前辈达成夙愿,不过…”
“不过什么?”只见万卷书仙不知何事已经飘到谷梁正身前,面露喜色问道。
“不过前辈也须为晚辈解惑一事,晚辈来万卷楼中读书,便是为的此事。”
“嗯,”万卷书仙手中的酒瓶此刻又不见了,一手拿着书卷,一手负在身后,顿时化作饱学鸿儒模样,凌空踱步,沉声道:“小兄弟请说。”
“不知前辈在万卷楼中待了多久?”
“这个…不知道。”
“万卷楼的藏书,不知道前辈读了多少?”
“不敢说绝大部分,但十之七八还是有的。”
谷梁正闻言咋舌,这万卷楼有多大他自是清楚,凡人恐怕耗尽一生也难读完一层,更何况万卷楼有三层,只怕这万卷书仙在这万卷楼中呆了起码数百年了…忽然喜上眉梢,读万卷书如行万里路,这万卷书仙呆的时间越久,读的书越多,他所问之事把握就越大…
“前辈,世间可有能令人起死回生之物?”谷梁正问道,忽然想到这万卷书仙乃鬼灵之躯,如此唐突的问题只怕惹人不快。
万卷书仙面色如常,摇头道:“不知道,但书中说人存三魂七魄,魂魄不灭则永生,或许真有神物可令人还阳吧。”
“前辈,这世间可真有上古神物?”
“我不曾亲眼见过,但多部书中均有记载,想来世间确有上古神物,或许只有有缘者才能遇到吧。”
“那上古神物可能令人起死回生?”
“即是上古神物,传万年而不灭,自然有莫大的神通,但能否起死回生,还要看神物本身而定。”
谷梁正此刻耐再也不住欣喜,赶忙问道:“前辈可曾听过河洛三碑?”
“河洛三碑?”万卷书仙面露异色,反问道:“什么东西?”
谷梁正闻言是如坠冰窖,只觉周身发冷,万卷书仙都不知道这河洛三碑,他在这万卷楼中又有何用,只觉得未来茫然一片…
“河洛三碑…河洛三碑…河洛三碑…”只见万卷书仙凌空踱步,口中不时念念有词。
谷梁正此刻却万籁俱灰,只觉得人生陷入黑暗茫茫之中。
“河洛三碑…河洛三碑…河洛…河…有了!”
“什么?”
“老夫想起来河洛三碑了!”万卷书仙捋着山羊胡笑道。
谷梁正此时如同被人从冰窖中拉到阳光之下,如沐春风,这么大的情绪落差,让他差点哭了出来,急忙问道:“求前辈告知。”
万卷书仙闻声点了点头,摇着脑袋背起书来:“自开天辟地,天渐高,地渐沉,有山不周,通联天地,乃天地之灵脉,实为擎天之柱,然上古神魔怒触而断,至此凡人修仙难于登天。柱石断裂,精元聚灵而凝为三碑,三碑神通万丈,天碑封神,地碑山海,人碑生死,三碑聚合可移山海,转阴阳,瞬息太古,纵横于六合八荒…”
谷梁正越听越喜,万卷书仙所背之言,和卜安命所说完全契合。
只听万卷书仙继续背诵道:“…后三碑散落凡间,自此不知所踪。”说罢,转头看着谷梁正,对自己如此流畅的背诵出来甚是满意。
谷梁正却是愣在那儿,迟迟道:“前辈,书中没说如何寻得河洛三碑吗?”
只见万卷书仙摇头道:“这等有通天之能的上古神物,若是留有线索,只怕世间不得太平,又如何会被人写入书中。想来此等之物乃应天之物,只待有缘人。”
谷梁正闻言沉默了许久,终究开口道:“多谢前辈指点,不知前辈还有何心愿未了?”
……
话音刚落,只见万卷书仙的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山羊胡子也跟着不住的颤抖,连周身光影都便的时虚时明,缓了片刻才稳定下来。
“小兄弟随我前来。”万卷书仙说着,向前面飘去,谷梁正赶忙跟上。
行至万卷楼三层的尽头,只见角落处放着一个木匣,此刻木匣已经褪去本色。
万卷书仙看到那木匣时神情又变得激动起来,终究转过身去,视线逃离那木匣,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这木匣乃我生前所用之物,其间有一封信,乃我生前所书,劳烦小兄弟将此信送到落云城凌家凌太真手中。”说到此处,手中竟是又幻化出酒壶,仰头便喝,身影也渐渐飘向远方。
谷梁正上前轻抚木匣,这木匣不知放在此处已有多久,好在万卷楼中不染尘埃。
打开木匣,里面都是一些衣物,唯独木匣底部放着一油纸包裹之物,谷梁正取出之后,掀开油纸一角,看清油纸中所包的乃一封书信,再看木匣中已经空无一物,看来这封书信便是万卷书仙所托之物,谷梁正拿起油纸包裹的书信一并放入怀中,又将那些衣物整叠好放入木匣中,方才离去。
回到适才看书之处,只见万卷书仙身影飘渺,躺在一处书架上畅怀开饮,手中书卷已然不知何处去,而那酒壶好似无穷无尽,不时洒落在万卷书仙身上与胡须上,整然一落魄书生。
谷梁正看在眼中,心中也为万卷书仙难过,不知他生前有何经历,死后作鬼灵依旧不得释怀。
……
日渐黄昏,谷梁正离开万卷楼,如今河洛三碑的消息已然知晓,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却有河洛三碑这等神物,忧的是依旧没有寻找河洛三碑的端倪。
站在楼下,谷梁正仰头看着万卷楼,终究一声长叹,转身看着站在楼外等候自己的雪儿,脑海中却满是万卷书仙那饱经沧桑的面容和神态,伸手摸了摸怀中油纸所包裹的书信,只觉得这封书信是如此的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