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子时,皓月当空。
此刻谷梁正静静的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方面是因为身子有伤,每次不经意的翻身都会被痛醒,另一方面,就是人受伤时,都会格外的思念至亲之人,谷梁正这会就又念起了师傅,想起了师兄们,想起了冷玉蝉、卜安命、庖大牛,几年不见,不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忘记自己…思绪繁多,静不下心来,直至默练了几遍师傅所教的不知名口诀,才堪堪入睡。
夜里,谷梁正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走在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只觉得周身越来越冷,身体越来越僵硬,忽然,一道银光在眼前划过,视野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地面骤然裂开一道大缝,谷梁正控制不住身体一脚踩到那地缝之中,直接跌落下去…“啊!”谷梁正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酸痛无比,摸了摸背脊,竟然全都湿透了,一道夜风吹进屋子,只觉得这夜竟是如此的凉,只得又把身上的被子紧了紧。
……
几日过后,谷梁正便恢复如初,想当初伤的之重,如今恢复如此神速,只道是自己身体健壮,并没想其他的原因。
如今小白狐没了,摊子也被砸了,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落寞,只是再多思绪也无济于事,还是得顾及当下,考虑解决五脏庙的问题。总算是这些年出摊,手头有些积余。这会身体已经恢复,只要备齐桌椅碗筷食材,便可重拾卖面的行当。
尔后一日,谷梁正花了一天的时间弄了些简陋的桌椅,翌日只需去城里备些碗筷食材,便可重新出摊。
……
繁华市井之中有一楼阁,朱门两柱,左书“若天时若地利若是时来运转”,右书“且荣华且富贵且看一掷乾坤”,中间牌匾镶着金灿灿的三个大字:如意坊。
“大!大!大!大!大!唉!”一黑衫青年叹道,恨恨的看着台桌上的银子被那庄家划去,伸手摸了摸钱袋,囊中空空,便瞥眼看着身后几人,却见那几人都低下了头,刻意回避自己的目光。青年哼了一声,不甘的离开台桌,走出赌场,身后几人赶忙跟上。这时,那庄家又开始吆喝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原来这青年带了不少银两来这赌场想试试手气,开始输了几局倒不在意,刚有转运之相,便想全部捞回本金,下了些大注,只是事与愿违,越输越大,直至输了个精光,连去风雅阁的彩钱都一并套了进去。身后几人皆是自己同门师弟,这会儿个个愁眉苦脸,只怕也是输了个精光。
几人皆是输光了银子,这会走在街上漫无目的。
“秦师兄,你看!”另一黑衫青年指着不远处的一处陶瓷摊。
那秦师兄顺指一看,异色道:“呦,这小子还挺皮实的,居然没被打死!”说着,便向身边几人使了使眼色,几人便向那陶瓷摊走去。
这几人正是上次打过谷梁正的一行人。这几人当日没找到狐妖的下落并不死心,一连在饶安城附近转悠了好几天,却丝毫寻不到那狐妖的影子,过些时日,自己也松懈放弃了,便在这饶安城中逍遥快活、肆意玩乐起来。说来那妖狐也是不幸,渡劫失败又碰到修仙弟子,能保得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
“老板,这碗怎么卖的?”谷梁正蹲在在陶瓷摊前问价,只觉身后被人撞了一下,猛地跌坐在一边,这才看清身后围了五个人,清一色黑衫,正是上次打自己的那五个人,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不长眼啊!”只听其中一人斥道。
谷梁正见此情景,默不作声。
“哎,问你话呢,耳朵也聋了?”另一人说道,说着便用脚点了点还蹲坐在地上的谷梁正。
“我…我…我不是有意的。”谷梁正吱吱唔唔的回道。
那瓷器摊老板见此,暗暗的将自己的摊位向后拉了拉…
“不是有意的?那就是故意的咯?”
“这小子就是贱骨头,上次还装死!”一黑衫青年说着,向谷梁正身上踢了一脚。这一脚闷在胸口,顿时让谷梁正觉得气息郁结。
“我…咳咳…我没有装…”谷梁正咳嗽道,话音未落,却又被人打断。
“哼,又是你这臭小子,上次窝藏狐妖还没给你清算,这次又撞我师弟,诚心捋我圣哲山庄虎须是不?”那带头的秦师兄开口道。
“刘师弟,遇到这种事儿应该怎么办?”
那刘师弟正色道:“不能让人看轻咱们圣哲山庄!”
“对!不能让人看轻!”那秦师兄说着,一脚踹在谷梁正胸口,这一脚直把谷梁正踹得七荤八素,连争论的力气都没了。
这秦师兄上次自恃身份,没和众师弟一起动手打谷梁正,这会赌输了急眼,连去风雅阁的彩钱都没了,正愁没地方发火。另外四人见师兄动手了,哪还犹豫,围上来就是噼里啪啦一阵脚踢。
……
“住手!”只听一声娇叱,“光天化日,你们怎能如此打人?”
五名黑衫青年皆是愣住,这五人皆是世家出身,又入了修仙门派,平日里张扬跋扈,别人见了躲之不及,这会居然有人敢出头。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鹅黄短衫女子站在不远处,羊角辫,玉粉面,娥眉樱唇,豆蔻年华,生的是俊俏玲珑,此刻杏目怒睁,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可爱。
那带头的秦师兄转身见此,目光随意的在这女子身上上下打量,甚是轻浮,撇嘴一笑:“哪来的黄毛丫头,没人管教么!”
“你才没人管教呢!”那鹅黄短衫女子反驳道:“光天化日你们如此生事,也不怕惹出祸端,快点放人!”
“呦呦呦,她叫我放人呢,哈哈哈哈…”那秦师兄自顾笑着,手搭在身边的刘姓师弟肩上,却见那刘师弟此刻双目直勾勾的看着那鹅黄短衫女子,就差流出口水了。
这刘师弟跟自己也算是欲海齐肩的人,凤仪花魁见的多了,如今这般失态却是头一回,让他觉得颜面扫地,暗地里用胳膊捅了捅刘师弟,那刘师弟这才回过神来。
“这小娘皮如此好心,莫非是这小子的姘头?”一黑衫青年说道。
另一黑衫青年接道:“姘头也不见得有这么好心啊…。”顿时引来另外四名黑衫青年一阵奸笑。
“无耻!”鹅黄短衫少女斥道:“快放人!”
只见那刘师弟与那秦师兄耳语几句,那秦师兄会心一笑,眼神中尽是戏谑。
那秦师兄开口道:“放人也好,小妹妹只需陪哥哥们尽兴一番,嘿嘿,这种货色,怎么配得上小妹妹呢…”说着便用脚踩着谷梁正的脸,在地上碾了起来,眼睛又放肆的打量起鹅黄短衫少女的身段。
“你…你…”那鹅黄短衫少女气的浑身颤抖、玉面绯红,到底是江湖经验太浅,三句两句就被人扰了心镜,只听一声娇叱,空中闪现一冰锥刺向黑衫青年,竟是粗浅的五行灵术,却见那黑衫青年轻蔑一笑,心中似乎早有预料…
……
风和日暖,大道阳关。
一男一女并肩而行:男的高大俊朗,剑眉星目,举足间气宇不凡;女的柳眉凤目,玉面芙蓉,恍若姑射转世,凡尘天仙。二人并肩行走,如那神仙眷侣一般,引得行人不禁侧目。二人身后,三三两两的跟着一些同样打扮的人。
“这次下山历练收获颇丰,还采得一株涎灵草,多谢师兄相助。”那女子说道。
“采得涎灵草纯属机缘,倒是师妹天资卓越,日后大道造诣定在我之上…”那男子答道。
女子螓首微摇:“师兄又在说笑了,师兄如此年纪灵宝一脉便修至玉清境大乘,整个山门都引以为傲,这次玄灵会武,只怕师兄是门内唯一有希望入围三甲之人。”
那男子听闻此言,严肃神色一闪而过,随即笑道:“但愿师傅不是这么想的,还没见过师傅发火呢。”
女子听闻却是“噗哧”一笑,“师兄不妨故意输掉试试。”
男人做了个惊恐的表情算是回应,引得女子又是一笑。
“对啦,”女子开口道:“师兄为何要大家徒步回山?早些回山不是更好的为玄灵会武做准备吗?”
“这个嘛,咳咳”男子吱吱唔唔道:“也罢,素素这是第一次下山,央求我如此。我看离玄灵会武还有些时日,徒步也耽误不了多少日程,便许了她。”
二人边走边说,突然,前面跑来一相同装扮的少年,老远就喊道:“卓师兄、冷师姐,不好了!宁素素跟人家打起来了!”
卓冷二人相视一惊,急忙各自御起法器破空而去,身后三三两两的同门亦然。
……
山门之上,一灰衫之人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片刻之后,偷偷潜入一厢房之中。同一时间,不远处渐渐浮现一黄袍之人,看着此景,神情略带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