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天使摇头,想阻止我。我将天使扶正,不容她再说话,将手腕伸向她的嘴边。血流进了天使的口中,她喝了一口,就将嘴巴紧紧闭住,不肯再喝。
“够了。”卡西说,“很快她就会清醒,甚至会变得比以前更有能力。现在,你把她平放在草地上,不要再打扰她。伤口的愈合会有一个短暂的过程。”
“谢谢。”我看了一眼手腕的伤口,撕得太大,剧烈的痛,不过很快它就会愈合。“你的矮人伙伴和克里维呢?”
“他们无法到达营地,这里是不对他们开放的。营地是个秘密的场所,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进来。”卡西抚摸了他的长胡须,将它们理整齐,“我们向尤拉莉亚小姐承诺过,绝不会向别人透露有关营地的任何信息。”
卡西提到了尤拉莉亚,这让我想起布丁科姆、尤拉莉亚和布瑞蒂进入营地寻找医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照他们的速度,应该早就回到了我们的身边。我四下里张望了一眼,所谓的营地只是几间简陋的建筑,建在山岩较为平坦的地方。营地的四处堆满了破烂的金属器件,很多都已锈蚀斑斑。营地的另一侧是一座桥,从另一座山峰的密林中横跨过来,连接着这个小小的村落。
“他们不会发生什么事吧?”我担心地问,“卡西,你能进营地去探察一番吗?”
卡西愣了一下,似乎对我的请求很意外,不过他还是回答了一声“好的”,然后就转身向营地蹦蹦跳跳地奔了过去,长胡须甩在身后,随风飘上飘下。
过了片刻,天使醒了过来。
“我想喝些曼陀罗的汁液,好久没有喝过它了。”她喃喃地说,但她随即清醒过来,明白身处的位置了,“扶我坐起来吧,我的感觉好多了。”她侧过身问,“其他人呢?”
我将布瑞蒂她们进入营地的情况告诉了天使。
“还记的我们在卡塔斯沙漠两次遇到奇怪的足印吗?它们来自同一种族。我很奇怪它们会是什么样的生灵,发出的吼声像狼的嗥叫,可是足印却和矮人的差不多。我们在第一次遇到奇怪足印之后不久,遇到了布丁科姆和尤拉莉亚。第二次是我们在寻找布丁科姆的时候,发现了类似的足印。你不觉得有一些巧合吗?”
“别乱想了,好好休息,你的伤怎么样了?”我问。天使的左肩看上去还是肿得厉害,但青紫的颜色消退了一些。
“好多了,不再痛得难以忍受。”天使试着站了起来,她活动了一下腿脚,勉强能够站稳,“那些机器守卫的力量太大了。我希望它们能给控制它们的人来上这么几下子。”
“让你不要乱想了。”我抱上天使,向营地走去。它们离我们的距离不算远,绕过那几间简陋的房子后,我才发现它们的后面还有一片更加宽阔的场所,高高低低地建造着一些哨塔。哨塔的一边,一些没有来得及完成的金属守卫东倒西歪地堆放在地面上。
“气氛很诡异呀。”天使让我将她放下,“难道所有的人都凭空消失了?尤拉莉亚应该很熟悉营地,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我穿过哨塔之间的开阔场地,到达山崖的边缘。边缘是茂密的丛林,林木之间的丛生的杂草并没有倒伏的痕迹。他们不会是摔下了山崖。我跃上一座哨塔,四下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只看到远远的通天塔在云层中忽隐忽现。我们位置的右前方,是那座怪异的桥梁。它横跨在我们与对面山峰的峡谷之间,像一条轻飘飘的绸带。
“卡西也不见了。”我跳下哨塔,沮丧地对天使说。
“好吧。”天使笑嘻嘻地说,“他们都不见了,只有我们还在,我得好好翻一翻,看一看他们在搞什么鬼名堂。”
我们进入了那几座简陋的房屋,屋里只摆放了一些简易的用具。天使东翻西捡,想找一些食物,但是橱柜中空空如洗。这让我们很失望。最后,我们走近了靠近开阔场地的房子。房间相对宽敞一些,布置得也相对精美。房子的中间有一张桌子,桌子的中间端正地放着一束水晶镶边的卷轴。我们打开了它,是一幅图画。年青的少女坐在秋千架上,面带浅浅微笑。
“很眼熟。”天使惊讶地说。
“有点像伊沙。”
“是的,很像伊沙。”天使说,“她的肖像怎么会出现在荒无人烟的营地?”
我摇了摇头。的确如天使所说,事情越来越怪异。我们遇到的事,似乎相互之间都有关联,但我们却始终无法找到这种联系。这幅卷轴的主人会是谁呢?他怎么会拥有伊沙的图片?
我们重新卷好水晶卷轴,将它仍端放在桌子的中央。
一曲凄婉哀怨、漂渺不定的曲调忽地传来,打破了营地的寂静。天使呆呆地听着,恍若进入了如痴如醉的状态。
“天使。”我轻轻拉了她的手,“我们出去吧。”
天使怔了怔,点点头。
“命运之曲。”她说,“它在倾诉命运的喜怒无常。我不会被它吓倒,一定有另外的路。”
“你听得懂它的含义?”我惊奇地问。天使左肩受伤的地方几乎完全愈合了,肿胀也消退了许多。
“是的。”天使说,“它和傻姑娘莉露哼唱的曲调来自同一首歌。我们曾经在沙砾之城的祭司城堡上也听到过。现在我理解那位老人的痛苦了。他的女儿出走了。虽然他知道女儿在什么地方,但命运注定了他的女儿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我们的命运都包含在这支曲调中,但我会扰乱它的音符,让它们按我的意思去弹奏。”
我笑了笑。对于命运,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薇薇安说她能看得清未来,铁男甚至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成为统治日落大地的王者,而天使却从来不相信命运。我们离开房屋,走到了怪异的桥边。桥面像丝带一样不断飘动,另一端消失在山间的雾霭中,无法看清对面的具体情形。
“她们会在对面吗?”天使猜测说,“或许布瑞蒂和尤拉莉亚通过了这座桥,进入了另一侧。”
我没有回答,怪异的桥飘浮在空中,显得虚浮无力。我怀疑它根本不能承受任何一个人的重量。我伸出一只脚试了试,桥面顿时陷了下去。我们的身后忽然传来咣当咣当的声音,一开始我以为是矮人卡西发出的。但是当我回过头来时,却发现一只机器守卫跃过了吊桥,正向我们逼近。我吃了一惊。我们不熟悉营地的情况,周围也没有可以隐蔽的场所。紧接着,一只只机器守卫从不同的方位跃过悬崖,落在天使曾经躺过的地方,总共大约有三四十只的样子。它们动作机械,却步伐一致地向我们走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我们的右侧是更高的石崖。我抱上天使,纵身一跃,在一座哨塔的顶端借力一蹬,抓住了崖壁上的一株灌木。
“当心。”天使尖叫道,“上面也有机器守卫。”
我迅即侧身,机器守卫从我的身边坠落下去,它的机器手臂砸在岩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其他的机器守卫不慌不忙地跃上石崖,它们的铁拳砸在崖壁上,击出了一个个很深的凹陷。借助这些凹陷,它们可以攀爬到我们所在的位置。
“抓住我们。”布瑞蒂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只金属大鸟掠过我们的身边,在空中绕了个圈。布瑞蒂、布丁科姆、尤拉莉亚以及矮人卡西都坐在上面。金属大鸟盘旋而下,再次掠过我的身边。我拼命一纵,抓住了大鸟的一条腿。
“抓紧了!”尤拉莉亚笑嘻嘻地说,“这就是我说的铁翼,它会带着我们去冰雪城堡。”
我一手紧抓铁翼的腿,一手紧紧抱住天使。营地离我们越来越远,那些机器守卫似乎被突发的情况惊呆了。它们紧贴崖壁一动不动,像突然失去了生命。
铁翼径直向西飞去。绿意盎然的通天塔从我们的身边闪过,一些美丽的少女探出头来,唱着甜美的歌并向我们招手。布瑞蒂做了几个手势,回应她们的歌声。
矮人卡西腾出了位置,坐到了铁翼的颈部。它对于飞行似乎很紧张,粗短的双臂紧紧抱着铁翼的头。天使被布丁科姆拉进铁翼的座舱,坐在卡西原先的位置上。铁翼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我只有继续抓着铁翼的腿。
“还要多久?”我大声问。风呼呼地吹过。悬挂在铁翼之下,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但是我并没有觉得太吃力。
“我们刚刚走过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应该不会要太久了。”尤拉莉亚回答,“你得再支撑一会。你能将它系在你的腰间吗?”
尤拉莉亚放下了一根长长的绳索。
我将尤拉莉亚抛下的绳索绕过腰间,打上结,“它够结实吗?我是不是可以放手?”
“这可是我的秘密武器,它是由矮人的胡须编织而成的,融进了很多勇敢战士的灵魂之光。”尤拉莉亚笑嘻嘻地说,“它可以承受许多个你的重量。我将它系在铁翼上了,你可以享受一下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