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望了我一眼,向我轻轻地挥了挥手,而后消失在被撕裂的空间中。
“你理解了三色石的含义,却不愿意告诉我。”我有点生气。
“我本来打算告诉你,可是克克斯出现了。”天使笑嘻嘻地说,“如果你要责怪,就责怪他出现的不是时候吧。”
“为什么你就是那个生命不曾中断的女子。”我疑惑不解,“难道有谁的生命中断过吗?”
“你还记的吗,莉莉斯想做新娘的时候,已经二百多岁了。我还曾为此取笑过她。”天使笑着说,“可我的十六岁生日到来之前,所有停止的年龄都恢复了应有的进程。要不要我将莉莉斯的原话复述一次给你听?在我取笑她的时候,她解释说,‘除非有人从外面闯进来,否则我们不会随时间衰老’。而我的十六岁生日到来之前,我们见到了依德。”
“可是,布瑞蒂和尤拉莉亚都是流浪者的后裔,她们并没有生活在日沉之都。罗德魔法的影响怎么可能被施放到她们的身上?”
“你真傻。想一想为什么老洛翰能活那么久吧。所有的日沉之都的居民与流浪者家族的后裔,都受到了罗德魔法的庇护。”
“那么瓦尔格和哈尔德雷兹也是如此吗,难道他们也是流浪者家族的后裔?”
“你的问题太多了,应该自己去想一想答案。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天使的脸上浮现出迷惑不解的神情,“也许还有其他的途径可以保持青春不变,就像幽灵之羽的魔力那样。”
“将被荣幸地选中。”我笑着对天使说,“既然是荣幸地选中,那应该并不是坏事啊。难道又有人举办挑选王后之类的仪式?这么说,你还有大富大贵的可能?”
“呸!”天使啐了一口,“我只会和你在一起。我们离开日沉之都时,薇薇安说过,你将会选择一个朋友陪你一起游历整个日落大地。她也很想陪你一起游历世界,但机会只属于两个人,就是你和你所选择的朋友。我很高兴,你选择了我。也许,指的就是这个?”
我摇了摇头,如果三色石上的两句话指的是这个,那海莉波没有必要此时将它送到天使的手上。而且,这两句话的时态是未来时,不是指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我们继续踏上行程。两天之后,克克斯提出,他将离开我们的队伍,“你们继续向东,很快就会到达海边。”
“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双生城?”我问。
“是的。我会沿着海岸向南行走,应该可以找到我们的新营地。我得去看望修拉大婶和莱纳德,以及莉莉斯,还有我们幸存的战士。”
我和天使对视了一眼。我们也有很久没有见到修拉大婶和莉莉斯了,“你觉得新营地离这里远吗?”
“不会很远,最多只有两三天的行程。”克克斯抬头看了看太阳,“从日出日落看,它就在我们右前方。我不能再陪着你们向前了。”
“嗯,不过你得等下。也许我们会陪着你先去看望修拉大婶。”天使说。我们简单地商量了一下,一味地向东行走,未必能及时找到去双生城的商船。两三天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太长的时间。而且,很久没有见到日沉之都的居民,让我们很想念他们。最终,我们决定和克克斯一道,先去看一看日沉之都居民的新定居点。自从和他们在死亡沙洞分手之后,我只见过薇薇安、铁男和克克斯。从来没有得到过关于其他人的消息。
克克斯的方向感是正确的,不过对于距离的估算有些差距。我们没有用三天的时间。只走了一天一夜,我们就到达了海边。又向南走了几个时辰,翻过了海边几座不算很高的小山,就到达了我们要寻找的地方。
新的定居点显得有点杂乱。我们从老远的地方看过去,才搭建不久的简易房屋七零八落地陈列在前方的海岸边。海的对面是有一座岛,被浓雾笼罩着。太阳强烈地照在海滩和海面上,也没能驱散那一层浓雾。
傻姑娘莉露坐在海边,两只脚浸泡在海水中。她的身材瘦削得可怕,使她的眼睛看起来显得很大。看到我们走过来,她走出海水,傻傻地看着我。
“我的灵魂呢?”莉露没头没脑地问,“它曾经在你的身上的,怎么不见了?”
“你的灵魂?”我反问。
“是啊。我在日沉之都时,感觉到它在你的身上跳动过。”莉露充满期待地说。
“你的灵魂应该就在你的身体里好好地呆着呢。”天使笑着说,“你怎么跑这么远,没有人照顾你吗?”
“我和莉莉斯小姐住在一起。本来我要一个人住的,可是他们不让我住在海边。他们不知道,对面的那座海岛上,有我最牵挂的恋人。”莉露傻笑着,“每天我都要来这里,听一听他的声音。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很温柔,而且还会弹很好听的歌。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他唱歌啦。我的父亲总是嫌弃他,说他是一个不值得依赖的人。”
“你的父亲是谁?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呀。”我说,“你不是一直一个人生活的吗?”
“他是一个好父亲,可是他太严厉了,总是喜欢过问我的事情。”莉露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后来,我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他就和我吵架,说我污辱了他的至高无上的荣誉。我很生气,就离开了他。”
“回到莉莉斯那里。这里风太大了,你的身体又不很强壮,当心生病受凉。”克克斯说。
“谢谢你!我从来不会生病的。“莉露又笑了起来,“你的声音,可真像我的恋人。他从我的身边消失太久了,我都快要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一定是我的父亲对他使了魔法,才让他忽然离开我的。他不知道,我总能感受到最亲爱的人在思念着我。我得在这里陪着他,虽然看不见,可是能听到他的声音也让我高兴。”
“好吧。那你就在这里,不要跑得更远。”克克斯说,“记得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回到莉莉斯那儿,知道吗?我们会等着你一起吃晚饭。要是你不按时来,修拉夫人会生气的。”
我们离开傻姑娘莉露,她又走进了浅水区,跪在沙滩上低着头,像是真的倾听远方的声音。
克克斯直接将我们带到修拉大婶的居所。不大的几间小屋,整理得还算整洁。不过修拉夫人瘦多了,脸色不再红润,走起路来也更加蹒跚。我们的到来显然出乎她的预料。她的动作不够灵活,抖抖索索地为我们端来曼陀罗的汁液。另外还有一些采自附近的植物根茎。
我们谢了修拉夫人。
莉莉斯跑了出来,见到天使显得特别开心,“我闷死啦,哪里都不能去。”
“你想去哪里呢?和修拉夫人一起生活,不是很快乐的事情吗?”天使打趣道。修拉夫人是一位对孩子特别关心体贴的中年妇人,不过与她生活在一起会受到很多规矩的约束。我们在日沉之都的时候,常常和修拉将军在一起嬉戏,天使还是修拉将军的弟子。不过,每次见到修拉夫人,我们都得安静下来,尽量使自己的行为都符合礼仪规范。难怪莉莉斯会见到天使就嚷嚷。
“你还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天使摸着莉莉斯的胳膊,她的肌肤天生白得惊人,“我如果是一个男子,一定会对你垂涎三尺的。”
莉莉斯羞红了脸,追着要拧天使的后背。
“别打闹了。”我劝道,“我们这次回来不会呆很长时间,得抓紧找到船去双生城。莱纳德的渔船在哪?我想去看一看。”
“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修拉夫人惊诧地说,“还有很多老朋友你们没有见到呢。再说,我没有做好准备,连一餐像样的午宴都没有招待你们。”
“不必了,修拉夫人。”我恭恭敬敬地回答,“我们得到消息,在双生城谜之旋涡的深处,有熄灭永恒之火的方法。我们得抓紧赶去。昆德拉大叔和修拉将军经受火刑的时间太长了。”
天使在修拉夫人的身后向我瞅了一眼,我立即后悔在修拉夫人的面前提到这事。果然,修拉夫人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谢谢你们这些孩子。”她抽抽嗒嗒地说,“我以为他们早就被人忘记了,没想到你们在为了营救他而四处奔波。我是个没用的女人,还要照顾莉莉斯和莉露,不然我早就去寻找修拉去了。”
“修拉夫人,我们会成功的。”我劝慰道,“我们遇到了很多朋友,他们都在通过不同的方式帮助我们。双生城的君主是我们的朋友布丁科姆的父亲,他一定会为我们去谜之旋涡提供方便。等我们找到了熄灭永恒之火的秘诀,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日沉之都,并请人给你带个口信。”
修拉夫人的心情平静了一些。她转身去为我们张罗路上要带的食物。克克斯找到了莱纳德,他一脸胡碴,头发上也沾满了盐粒。
“哈哈。”莱纳德老远就大笑着向我们走来,“我听说你们这些毛头小伙子都去闯荡世界,再也不回来了。但我早在你们离开之时就对修拉夫人预言过,你们一定会想念由莱纳德搭建的温暖小窝的。怎么样?你们还是回来了。我真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