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斯的父母是谁呀？”
“你不知道吗？”
“从来没有人向我们提起过。我一直认为昆德拉大叔和昆德拉大婶是她的亲生父母。”
“不是的。”摩多回答，“你们到过真理之城，那里有一座塑像，她就是莉莉斯的母亲。我记得她的名字叫安吉，为了拯救战士的生命，她牺牲了自己。”
“安吉？”我又吃了一惊。回来的这一天，我连续听到惊人的消息。先是莉露出事，然后得知莉露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现在又从摩多的口中获悉莉莉斯是安吉的女儿。
“是啊，就是安吉。”摩多说，“莉莉斯母亲的遭遇也很悲惨，我听说她和瓦西历是一对恋人。后来瓦西历抛弃了她，娶了昏头昏脑的穆尔女儿玛玛露。那时，安吉已经有了瓦西历的孩子，她痛苦地生活在大家的目光中，直到最后走上哈尔德雷兹和瓦尔格设下的祭台。”
“莉莉斯怎么又到了昆德拉大婶的身边？”
“安吉的死为我们争取了时间，我们没有理由不收留她的孩子。”摩多说，“还记得野狼首领多亚米在袭击日沉之都嘲笑我们的话吗？许多年前，女人挽救了你们一次，难道牺牲女人就成了你们的习惯？这个女人，指的就是可怜的安吉。我们本不该让她走向祭台，但当她坚持要走上去时，我们确实没有人真正地阻拦过她。”
摩多站到了小屋的窗前，遥望远方天空的星星。
“有人说她是被玷污的女人，可我觉得她的灵魂之光一定会在夜空放射最美丽的光芒。”
我们早早地起了床，聚集在修拉夫人的居所简单地吃了早餐。之后，莱纳德和我们一起去了海边。莫斯拉说得没错，莱纳德告诉我们的船事实上就是一只小木筏。我和天使苦笑了一下。莱纳德红着脸吼道，“难道这不是一只坚固的船吗？它可以在海面上游得像鱼儿一样快。我们用它捕获了成堆成堆的鱼，没有人敢对它说个不字。”
“没有人说它不是一只船。”我笑着对莱纳德说，“可是用它来出海，还是有点儿悬的。我们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好吧，好吧。”莱纳德气乎乎地说，“看起来，我的船不合你的意。你们得别想办法了。那边有只幽灵船，看你们能不能爬上去，对着那群幽灵说，‘让我们借用一下你的船，好吗？’也许那一群可爱的小灵魂会开心地答应你们的。”
“从没有商队从这片海域经过吗？”天使问。
“商队？那只存在于传说中。”莱纳德吼道，“自从我们来到这个鬼地方，就从来没有人在我们视野中出现。我一次次祈祷，让我的朋友就像那群灵魂一样，蓦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可是从来没有，从来没有！现在，我可以对你们说，如果你们敢轻视我的船，我就会亲自上船操作一番。让你们看一看，在真正的航海能手的眼里，任何船只都可以轻快地穿越过最宽阔的海面。”
莱纳德跳上了木筏，操起一支简易的木桨，划动起来。但他划船的技巧实在不够高明，加之他急于要展示操船的技能，还没有离开海滩很远，一个海浪就将他打落进海水。最后，他湿漉漉地拖着他的船回到岸边。
“看起来，这确实不是一只好船。”他红着脸，嗓音不再激昂，“你们是得另想个法子。”
我拍拍莱纳德的肩，“不必泄气，你的船很好了。没有你的努力，大家会更加缺乏食物。你帮助了大家，所有的人都感谢你。”
我的安慰使莱纳德的脸不再像刚才那么红。他又变得开心了。流浪汉普曼拿着一只已经干裂的曼陀罗果实，哼着歌摇摇晃晃地走到我们的旁边。
“普曼。”莱纳德吼道，“别在我们的面前窜来窜去。我一次一次地对你说，每天起床后，要把脸洗得干净一些。你怎么从来就不听！”
“那太麻烦了。”普曼笑嘻嘻地说，“你们在做什么，还在妄想拯救日沉之都吗？迟早一天，它会被海水淹没的。像我这样，每天晒晒太阳，让海风吹一吹我的胳膊和我的腿，不是很安逸？”
“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关系到你能不能很安逸地晒你的太阳。”莱纳德瞪了普曼一眼。
“那么，好吧，我走啦。”普曼又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我们。没走多远，他又回过头来，“你们会需要我的。莱纳德，别对我这么凶，我可不是个胆小鬼，而且从来不会吹嘘。”他哈哈笑着，消失在不远处的房子后面。
莉莉斯和傻姑娘莉露走了过来。
“你们又要出发了？”
“还没有，我们得找到去双生城的办法。莱纳德的船太小了。”天使回答。
“我能够召唤幽灵船过来。”莉露轻声说。
“幽灵船？那不是只有死者的灵魂才可以登上它吗？”
“我有特别的办法来召唤它。我的父亲是它的主人。”莉露说。
“你的父亲是它的主人？”天使惊讶地问，“我一直想知道，你的父亲究竟是谁？他似乎有很强大的能力。”
“他没有特别的能力，每天只知道拨弄着一堆叮叮咚咚的音符。只有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坐下来陪我。”莉露说，“你们需要我帮助召唤幽灵船吗？它也许可以帮助你们去双生城。”
“我们会先去看一看你的罗德是不是真的在那座岛屿上。”天使笑着说，“得到准确的消息后，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
莉露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相见的时候，我知道他就在那里。我的父亲还没有收回他的命令，如果我见到了罗德，会使他遭受更加痛苦的惩罚。”
莉露盘腿坐了下来，两只手交叉放在胸前。一枚闪亮的灵魂之光升上了天空，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远处的幽灵船掉转了船头，向着我们的方向驶来。等到幽灵船驶近，我们看到黑色的船身上涂画着骷髅的图案，另外还有一些散碎的枯骨绘在骷髅的旁边。
莉露睁开双眼，“你们可以上船了。记住，就当自己是一只飞在空中的灵魂，临时在幽灵船上歇脚。这样你们就可以控制它的航向。双生城要一直向东去，直到太阳升起的地方。”
“双生城真的有一座谜之旋涡吗？”莉莉斯忽然问。
天使搂着莉莉斯，“老洛翰告诉我们，说他到过谜之旋涡。另外，布丁科姆也这么说。谜之旋涡的附近，有一株生命之树。”
“我可以陪你们一起去吗？”莉莉斯犹豫地说。
“你？”天使愣住了，“你应该陪着修拉夫人和莉露。”
“昆德拉先生才是我的监护人。”莉莉斯小声说，“我不能总是麻烦修拉夫人。和她生活在一起，我从来都帮不上什么忙。”
“你至少应该和修拉夫人打个招呼。”天使笑着说，“然后，你就可以开始麻烦我们了。”
“我可以请莉露转告修拉夫人，我和你们去了。”
“但是，你要去双生城做什么呢？”我问，“我们的旅程充满了危险，谁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能够到达双生城。而且，布丁科姆告诉我们，自从生命之树的果实失窃之后，双生城的居民变得不再友善。他们认为是日落大地的人盗窃了他们的宝物，才导致双生城的衰落。当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又不能保护自己。”
“没关系。”莉莉斯坚持道，“我会学着和他们相处，不会惹恼他们的。一直以来，昆德拉先生始终不让我走得太远，修拉夫人也一样，事事都想得那么周到。我应该学着做点事了，至少应该见见外面的世界。薇薇安那么小的姑娘，都在为大家操心着。我不该总是生活在别人的翅膀下。”
“让她去吧。”莉露说，“她有着自己的心思，应该走出去了见见外面的世界了。我会告诉修拉夫人，让她放心。”
我和天使不再拒绝莉莉斯的请求。于是，我们向莉露请教了召唤幽灵船的办法。我始终无法做到莉露所要求的，但天使很快学会了，甚至莉莉斯也能够做到。
“这和你使用技能是相反的。使用技能时，你得专心致志，努力做到身心合一。可是，现在你得尝试将自己和灵魂分开。”莉露解释说，“你是男子，难以做到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但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能做到，还是需要天赋才行。”
“她们两人都有这份天赋？”我不敢相信莉露的话。
“呵呵，她们的心里都埋藏着一些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当她们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有可能在想着别的事。”莉露笑了，“我不该将她们的秘密透露给你。她们会怨恨我的。”
“这个也算是天赋？”我哈哈大笑，“天使，我得找个机会，让你老实交待心中的秘密。现在，我们上船吧。再迟，太阳就会升到半空了。”
幽灵船没有甲板，天使揽着莉莉斯的腰纵身一跃，跨上了船舷。我随后也跳了上去。顿时，我们再也看不到海岸，莉露和莱纳德也消失了。浓雾弥漫在船体的周围，使我们分不清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