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医院长长的座椅上,四个人各有心事,远处拐角的那个诊断室门大开着,不算亮的灯光看着更像是一种惨淡,但在这灯光下却是熙熙攘攘的人走动着。其实医院里最热闹的科室应该是妇产科,在这里有各种的人,有各种的表情。叶晴看着过往的人们,有面带喜色的,有忧心忡忡的,有慢慢碌碌的。
方誉采拿着挂号单,盯着上面的字一直看着,看在三个人眼里是焦急,看在心里却是紧张。坐在旁边的刘容轻轻叹了口气,握了握她的手,叶晴和刘明倩也笑笑看着她示意她放松心情,方誉采抬起头给了她们一个淡淡的笑容,点点头。
终于等到护士探出头来叫方誉采的名字,方誉采一下子站起来,紧张地看着旁边的三个人,三个人又立即站起来扶着方誉采,忧心地看着她。方誉采转过头对她们笑笑,说:“我准备好了…你们可以…可以陪我进去吗?…我…还是有点怕。”
叶晴抱抱方誉采,点点头说:“嗯嗯,我们一起!走吧!”四个人一起穿过人流,一点也不理会周围投过来的或是好奇,或是鄙夷的眼神。终于走过长长的走廊,进了开着的科室门,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的是一个年纪有些大的中年妇女,也就是这个科室的医生。
医生听到响动懒懒地抬起头看了看方誉采四个人,又低下头不知在写些什么,语气有些不耐烦地开口说道:“是哪个?过来坐下。”方誉采马上过去在医生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着头等着医生说话,手也不知道放在哪儿。感觉到肩上传来的温暖,她回过头去看到身后三个人坚定的笑容,随即安心地笑笑,看着医生。
医生终于写完了手里的资料,没有任何表情地抬起头来看着方誉采,说道:“说说吧,是怎么的?”方誉采易愣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收到医生有些不耐的眼神,又忙着说:“医生,我…我怀孕了,想来把…把孩子打掉…”
对面的医生表情像是变了变,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三个人,看到刘容理直气壮地看着她,才回过头来拿出手边的一沓纸,在上面写着,边问道:“姓名、年龄,还有住址。”方誉采马上回答说:“方誉采、18岁,额,在S大”
医生什么也没多问,在纸上像鬼画符一样写完,就顺手撕下来,递给方誉采说:“去抽个血做检查,测一下HCG。一楼缴费,检验室在二楼最右手边,结果出来再来。”方誉采愣愣地接过来,在医生淡定的眼神下站起身来,和身后的三个人正要退出去,就听见医生的声音:“下一个!”
马上护士带进来一个挺着肚子的孕妇,后边还跟着孕妇的丈夫帮前面的妻子提着涨涨的提包,笑莹莹地跟上来。四个人看到马上让开,让给那个孕妇先过去,就像逃一样出了妇产科的门。
在一楼交了费就上二楼去抽血检验,四个人又坐在长椅上等结果出来,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刚才那个医生怎样怎样,方誉采抽完血一直在心不在焉地,问她怎么了,她才支支吾吾地说:“早上我给他发消息了,我之前不想他来的,可是…我还是告诉他了。”
叶晴马上就说道:“没事!我们都懂的,毕竟他是…”可还没等她说完方誉采就说:“可是他还是没来,他就是希望我把孩子大了,不给他添麻烦。”说着说着好像要掉眼泪,刘容拉着她说:“这些不重要了,他不在有我们啊!”
“是啊!就算他不管了,还有我们呢,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陪着你,管他的呢!”刘明倩愤愤地说道。方誉采抬起还闪着泪光的眼睛,笑笑说:“我会没事的,谢谢你们!”可这些释然的话并没有减轻她眼底的那份痛心,三个人都知道,在这种时刻有的位置还是不能被替代,她们能做的就只有陪着她,让她不那么痛。
马上就拿到了检验报告,四个人又回到妇产科,进了门看到医生忙着给病人开单子,又和旁边一个应该是她的朋友在聊天,等到了方誉采坐下把检验单递给她,她先是接过单子看了看,抬起头对着方誉采说:“已经有七八周了。”说完就看着她,她听到的时候表情变了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是点点头。
医生看到方誉采的反应,摇摇头,叹了口气,不知是对她朋友说还是对着方誉采说道:“现在这年头啊,年纪大的想要有个孩子什么办法都想尽了都没能怀上,倒是你们这些小孩有了的还要打了!唉”医生的那个朋友像是同情一样看着方誉采,方誉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微微低了低头。
随即医生认真地看着方誉采问道:“真的想好了吗?”方誉采眨了眨眼睛,咬了一下嘴唇,开口说:“我想好了,医生,你就给我安排吧。”说完就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叶晴拍拍她的肩膀。
那个医生见她态度这么坚定,就找出一沓处方单,开始往上添,边问:“有没有什么相关既往病史?”“没有。”“对什么药物过敏?”“好像没有。”填到下一项的时候,医生抬起头来问方誉采:“要用麻醉吗?”方誉采想想,才说:“不用了。”医生惊讶地看着她,开口说:“不用麻醉的话整个过程很痛苦!”
“不用…”还没等方誉采说完话,刘明倩就开口问医生:“可以不用全身麻醉,只用局部的吗?”医生点点头,才说:“局部也可以,只是局部的费用要比全身的高一些。你…”刘容马上接话说:“钱没问题,就局部吧!”方誉采听完感激地看了看她们,轻声地说了声“谢谢!”
医生马上开好了处方单,递给了方誉采,说道:“手术很辛苦,做完要好好休息!不能大幅度地活动,感染了就不好了。”方誉采接过单子,对医生说了声“谢谢!麻烦你了,医生。”说完就和另外三个人出了门。走了出去后还听得到里面医生和她朋友在说着什么,不听也知道是在讨论方誉采,四个人就加快脚步走远了。
又是在医院的长椅上,只是离妇产科有些远的地方,四个人坐着各想各的心事。叶晴想到那个医生在她们走后讨论的样子,还有去缴费时收费员似是无意却莫测的眼神,便担心地看了一眼方誉采,刚好迎上方誉采探究的眼神,两人相识轻轻一笑,方誉采先开口说道:“我对不起你们,害你们被那样子说,我,很过意不去。”
叶晴摇摇头,刘容立即说道:“哪有?今天可好玩了,看他们那搞笑的眼神!”刘明倩笑笑说:“没事!我们都很好,只是担心你,你不要想太多了。”叶晴听完使劲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随后四个人就说笑着,想着给方誉采放松放松心情,等待她的手术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