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琪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马,那我送你一匹小马驹怎么样?”
王妈脸色一变,刚想说话,就听见小宝糯声糯气的回答:“小宝不要。”
顾琪笑吟吟道:“你为何不要?”她虽然有个弟弟,可是天华那小子有空就钻研书本,又爱装老成,她实在是没有逗弄的心思。而小宝才五岁,正是活泼爱闹的年纪,又长得很是可爱,恰好合了她的眼缘。
小宝认真的道:“娘亲说过,无功不受禄,所以小宝不能接受。”
王妈松了一口气,说道:“小姐,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你不用这么纵着他。”
“小宝很懂事。”顾琪尝了一口冰糖雪梨,问道:“你喝不喝?”
“小宝喝过了,小姐,你是不是也在咳嗽啊?”小宝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关切的问道。
顾琪差点呛出声来,文凤则在一边偷笑。
小孩子就是天真无邪啊!
自那日顾姝受伤之后,太后以自己召顾姝进宫却没照看好她害她受伤为由,让她暂时去庆华宫住。
虽然庆华宫中的宫人已经换了一拨,太后业已被皇帝禁足。但是太后终究是太后,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谁也不能明面上违逆了去。
所以皇后明知道太后没安好心,却也不好拂了太后的面子。好在庆华宫的人已经换了,也安插进了自己的亲信,要有个风吹草动也能及时得知。
顾姝住进了庆华宫的偏殿,每日里陪着太后吃斋念佛。好在她是个有定力的,否则闷也要闷死了。
太后最近也消停了许多,免了皇后宫妃的请安,只每天早早进佛堂念经。她待顾姝也是极好,在外人眼里,都只会认为这顾家三小姐得了太后的眼缘,在太后面前十分得宠。
顾姝端跪在蒲团上,只睁了个眼缝儿,偷偷瞄了眼正闭目念经的太后,满室佛香,安静得只能听见木鱼敲击的声音。
一个宫女打了帘子,脚步轻轻的走到太后身后:“启禀太后,丞相夫人到了。”
敲击木鱼的声音停下,太后的声音淡淡的:“哀家知道了。”旋即起身,顾姝赶忙上前扶着。
丞相夫人正坐在花厅,一身大红色的一品夫人诰命服,头戴金丝八宝点翠步摇,她的年纪已然不轻,眼角长了好些皱纹,嘴角的笑容让她显得容易亲近了几分,很是和善。
见到太后进来,她忙起身行礼,等到太后赐座后才落座。坐下之后,才用眼角不露痕迹的打量着立于太后身侧的顾姝。
顾姝一身浅蓝长裙,头上戴着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眉宇之间一股书卷气。她的脸上是柔柔的笑容,举手投足流露出江南水乡女子的轻柔婉约。
即使与顾家是对头,丞相夫人也不得不暗赞一句。这顾家的女儿个顶个的好相貌,难怪能把京城四秀的名头给占完了。
想到自家的孙女儿,丞相夫人脸色沉了沉,又立马堆起笑容:“几日不见,太后娘娘气色愈发好了。”
见到娘家人,太后心里也是欢喜的,道:“也是顾三小姐一片孝心,不嫌弃哀家这个糟老婆子,整日里陪着哀家念佛,从未说过一句烦闷。”
丞相夫人笑道:“顾三小姐孝心可嘉,难怪太后娘娘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玉儿那姑娘最近身子不爽利,一直自责自己不能在太后娘娘面前尽孝道。今日听说臣妇进宫,巴巴的让我来给太后娘娘说说,可别有了新人,都不疼她了。”
太后道:“顾三小姐乖巧懂事,可招人疼。玉儿也是好的,哀家怎么会忘了她呢?她的身子可好些没有?”
听到两人叙旧,顾姝只在一旁抿嘴笑。一般这样的情况太后都是要让人回避的,可是却让她在旁边听,未免太奇怪了。
丞相夫人收敛了笑容,一脸的愁容:“请了好些个太医去府上,可是都没办法。老爷前两天才派了人去请顾二小姐,可是顾二小姐根本就不出诊。”说完,她看着顾姝,眼睛一亮,“顾三小姐是顾二小姐的亲妹妹,能不能由你去说说,请顾二小姐出手救救我的孙女儿?”
闻言,太后也看向顾姝,眼睛里充满了希冀:“嫂子说的对,如果是你去说的话,顾琪肯定会去的,你意下如何?”
顾姝撇了撇嘴,顾琪何等大牌,许多高官皇亲要求她出诊都是亲自上门去求的,你以为你颜家有多大的脸面,派个下人就能让顾琪出诊了?没当场把你从屋里扫出去就不错了!
心中虽然很是嘲讽,不过她面上还是笑盈盈的,“大家都知道,我二姐的脾气是很古怪的,即使我去说也不一定能行。既然太后和丞相夫人都这样说了,臣女便只好试上一试,能不能求得二姐出诊,我也不能肯定。”
丞相夫人咬牙,好你个顾姝,说了等于没说,把一切都推到了顾琪身上。她要是能搞定顾琪,还用进宫找顾姝吗?
顾姝可不管她的脸色有多差,福身道:“丞相夫人进宫,定是要和太后娘娘话话家常的。臣女要去御药房看看太后娘娘的药煎好没有,就先告辞了。”
太后自身上起红疹之后,就没有断过汤药。因只是会发痒,所以太医也没想过她是中了毒,每日里开些方子让人熬着,好止些痒。
太后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
丞相夫人见她走了,才揪着手里的锦帕,一脸愁容:“玉儿这病,怕是难以治好了。老爷请了文太医前去,却也束手无策。”说着,不由得落下泪来:“咱们家只有这一个嫡亲的孙女儿,如今却出了这档子事。她才十六啊,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太后皱起眉头,心中起疑。先是她身上起红疹,再是颜如玉得怪病,这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一点?
她口中安慰道:“嫂子也不要太过忧心,哀家看玉儿这孩子是个有福的,定能逢凶化吉。这顾琪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医术在大楚是数一数二的。如果嫂子真想帮玉儿,还得亲自上门去请才是。”
丞相夫人绞着帕子,有些犹疑。她一个一品诰命夫人,身份跟卢氏比起来也是不差的,要她亲自上门去请一个小一辈的小丫头,也太跌身份了!“这顾琪仗着自己是神医的徒弟,几番摆谱。不若娘娘下道懿旨,让她前去?臣妇料想,顾琪再大胆也不敢违了您的旨意。”
太后在心中冷笑,人家福荣郡主那么高傲的一个人,都能放下面子跪在顾家门口。你一个内宅夫人,还自矜起身份来了。“嫂子有所不知,这顾琪连圣旨都违抗过,又怎么会服从哀家的旨意?偏生皇帝又纵着她,哀家也没办法。更何况,如果顾琪不是真心前去,半途中做些什么手脚可就得不偿失了。”
丞相夫人没想到顾琪竟如此大胆,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娘娘也知道顾颜两家一向不和,顾琪会不会出诊还不一定。”
“顾家圣宠正隆。”镶嵌宝石的甲套划过玉案,捏着一串平安玛瑙珠,太后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咱们家且避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