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北京的梦

自誓不嫁……兰芝，你当真是不同于寻常女子。

我十五岁时你正值豆蔻，能将丝织为绢帛，我看到你眼里简直要盛开出花来的自得欢喜，不觉心里一颤。十五岁时已经知道很多了，比如说想和喜欢的女子在一起就要迎娶她。于是我想收起心性，读诗书——女子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夫君温文儒雅些。

我静心听先生那乏味的讲学，学画作诗，虽然父亲评论说我的作品没有男儿的阳刚大气，但也有一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在曲意逢迎，说五公子用词凝练才华横溢云云，让人听了有些飘飘然，让自己觉得说不定兰芝你也会喜欢。

有时我也会走神，先生便问我在想些什么，想什么？想兰芝你如今已会裁衣，裁具锐利，想你会不会被留下什么伤口。

十七岁时父亲问我有没有中意的女子，他平常总在我面前提起某个官员的女儿如何如何出色，大概是希望我在这会儿说起她。但是我连她名什么都不清楚。我只得教父亲再等等，等到什么时候呢，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已知门户之别，我若说起你，父亲大概是不同意的。兰芝，如今你已是及笄之年，是不是也有人要和你谈论起婚嫁的问题呢。这件事我不大愿意想起，我更喜欢溜出家门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听你弹奏几曲箜篌，清亮温婉，如行云流水，这真是像极你。

十八岁父亲觉得我年纪实在不小，又来催促我。我只得假装无意：刘家的兰芝姑娘怎么样？父亲皱眉。刘家女儿，相貌倾城，很有些公子中意。父亲大概是认为我像那些纨绔子弟，看中皮囊，觉得我不成器，挥袖而出，没有再提。或许提说娶你做小妾，父亲会同意也说不定，但是，兰芝，我若要娶你必定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明媒正娶。

兰芝你盛名远扬，我没能向你提亲，自然有人想要迎娶。后来我从那些聒噪的下人得知，你就要成亲了，夫君叫做焦仲卿。

你成亲那天我出了家门，想去看看你。其实也见不着，你藏在红轿里，只有你那个夫君才能掀起头帕作第一个看见你盛妆的人。我想你一定是美的不可方物，可是却是为了别人。锣鼓喧天，我就站在人群里想象你面带桃花，神色期待的模样。我在向往的同时又惘然得很。

府里的清酒是为了那些附庸风雅的场面准备，像清水似的，想要醉却如何也做不到。还好，你我隔着莫长的一段距离，那里的热闹传不到耳中，让我可以一个人一杯一杯地喝尽这不给醉的酒，妄图淹没我这四年来的幻想。

父亲回到家中，见我意志消沉，作了些联想，脸上不大好看。“那女子已经出阁，你的婚事……”

“不急。”我不大想提这话题。

父亲很是无奈，但是没再说什么。

听说你与你夫君琴瑟和鸣，很是让人艳羡。人一旦偏执起来真是撞破南墙都不知道回头怎么写，大概因为遗憾，总觉得其他女子皆不及你一分好，二十一岁时尚未娶妻。我是家中第五子，父亲对小儿子也是宠爱的，拿我没办法也便由着我来。后来就听到你被婆婆赶回了娘家。这件事被人拿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你心里该是十分悲苦，但是我却因为感觉到某种契机而有点小欢喜。

不久就有人向你提亲，听说媒婆夸那县令儿子窈窕世无双。那人其实底子里十分糟糕，幸好你拒绝了他。

这次我坚定地向父亲提出迎娶你的要求，父亲其实是很不高兴的，但还是答应了。

亏得这郡守之子的身份，兰芝，以后你便是我妻子。没有想到真能迎来这一天，看你挽长发，梳倭髻，十里红妆。我又庆幸当初没有去看你成亲的场景，一切都充满着未知，让我还像个少年，满心期待过几日含笑成礼。

但我是等不到了。http://www.*****.com/?2780731163北京住宿

我不喜铺张，但还是想热闹一次，想着从此以后再没人嘲笑你，只记住你今日的风光。我以为我想的很好，以为你会因此高兴，但实际上你也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满，只是不在意罢了。你是看不见这些的。

那些人惊慌失措地通报我，你已经投河了。

那些精心的铺陈你不曾看过，实在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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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觉得脸上挂不住，大概又得为我这不成器的儿子伤透了心。你父母诚惶诚恐地道歉，其实也没什么好道歉的，这不能怪你，说起来是我的不对，太固执，一个人五年都没放下。

或许早该消停了。http://www.*****.com/?2780731163北京住宿

那甜腻的新婚酒我只能独自一人品味。有时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平，你该来看看我的，你尚未见我一面，不知我是个怎样的人。我不觉得我会比你的夫君差，一个官府小吏当真能有什么才情吗，或许你对这也不看重，但是论情我也觉得自己不遑多让。我有时还是觉得只是因为自己迟了而已。http://www.*****.com/?2780731163北京住宿

不过这些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唉这酒太甜，想自己来一场一醉方休都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