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含泪摇了摇头,掂起脚尖轻吻他的嘴唇,轻声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司马睿眼中的顾虑一扫而光,再次深深的将她抱住,“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周围静悄悄的,他抬起头望向繁星闪耀的夜空,叹息道:“真希望此刻永远停留。”
她亦是顺着目光抬头望去,声音恍惚:“无论日后的路如何,这一刻,永远都停留在我心里。”
说罢,又笑道:“你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我。”司马睿万般嘱咐后转身离开,孟央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嘴角始终带着笑意,眼看他的背影消失在前方的拐角处,也转身想要回去。谁知刚走两步,冷不丁的被人从背后抱住,熟悉而温暖的怀抱:“我还是舍不得离开你。”
她平复受惊的心情,哭笑不得道:“原来王爷是个任性的小孩子。”
司马睿也忍不住笑出声:“是啊,你就当我是个任性的小孩子,也哄哄我吧。”
孟央转过身子,双手捧过他的脸庞,娇笑着亲吻他的嘴巴,鼻子,左颊,右颊……直吻得他忍不住求饶:“够了够了,你是故意的,吻的我一脸口水。”
面带小小的得意,她趁机哄他:“快回去吧,不然待会你就没脸见人了。”
连哄带劝的说动他离开,她捂了捂微红的面颊,心里想起夏云那些宫人该着急死了,禁不住笑出声来,转身返回。
刚走两步,却又听到身后的假山后面传来声音,于是面带无奈的笑意,想也不想的再次转身:“司马景文,别闹了。”
目光落到假山旁的那人,她嘴角的笑意冷却,警惕的后退几步:“你是何人?”
面前的男子身形矫健,月色下只觉一双眼睛犹如凌厉的苍鹰,令人不敢直视,浓密的眉,绝美的唇紧抿,相貌英武不凡,身上却有着阴冷之气,却莫名的使人感到畏惧,声音透着嘲讽的冷笑:“连我也不认识了?你可真的是虞怜珠吗?”
孟央努力镇定下来,心一横,硬着头皮猜测:“多年未见,刺史大人可算回来了,妾身都快不认得您了。”
王敦并无意外,抬头望了一眼月空:“刚刚在席间就见王爷心不在焉,他竟大意到没有发觉我在跟踪他,我与茂弘死心追随的琅邪王爷竟为了一个女人再三的自毁天下。”
他转头看她,目光如炬:“从我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究竟是怎样的女人使得王爷心迷鬼窍,你当真有些手段,不仅狐媚了王爷,连茂弘都拿你没辙,所以我不得不回来,亲自除掉你。”
他的话语冰冷,她清楚的感觉到了寒意,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衣袖:“我不曾害过王爷。”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若不是你,王爷不会树敌过多,若不是你王爷不会带兵围剿华清寺,我们密谋多年,怎会在大败匈奴之后功亏一篑?王爷竟还荒唐到许下永远效忠司马炽的承诺,因为你,王爷差点被司马炽设计毒死,司马越差点有机可乘,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相对于王导的阴郁,面前的王敦更加使人害怕,他字字句句的冰冷,直刺的她毫无招架之力。
“双生花开,帝王星现,孽缘情劫,斑驳涅盘。当年登林子大师临终时的遗言终于应验了,我们最害怕的事真的发生了,王爷发了狂的爱上了你,他不该这样糊涂。”
孟央无力的垂下眼睑:“你要杀我吗?”
王敦一愣,接着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一把丢到她面前:“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自行了断,你若爱他,就心甘情愿的为他死。”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长剑,锋利而泛着寒光的剑身,她禁不住勾起嘴角的笑:“能死在湛泸剑下,也算是我三生有幸。”
王敦不可思议的望着她:“你竟识得这天下第一的湛泸宝剑?”
她摇了摇头:“这剑身锋利异常,定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我也只是听闻过欧治子大师铸剑的故事,自古宝剑配英雄,王大人,我敬佩你是正人君子,请你们日后帮助王爷成就大业。”
“那是自然。”王敦顿了顿:“怪只怪你命该如此,成就霸业者,最怕被儿女情长所牵绊,你是明事理的女子,应该心甘情愿的牺牲自己。”
孟央苦笑,举起手中的湛泸宝剑架在脖间,缓缓闭上眼睛:“能够以琅邪王妃的身份下葬,上天总算待我不薄。”
“娘娘,您在哪啊?”
“王妃娘娘!”
与此同时,园子另一侧传来夏云她们的呼喊声,孟央狠下心挥动手中的宝剑,直直的划向自己的脖颈。
出人意料的是宝剑瞬间被人夺下,王敦冷着脸收回自己的湛泸剑:“回去吧,自行了断,三日之后你若不死,我定会亲自动手。”
她开始有些不解,随后冲他感激一笑:“多谢王大人。”
多听民间传闻王敦王导兄弟二人,王导阴柔,王敦冷血,如今见到传闻中杀人如麻的王敦,她反倒生出几分敬意,他虽冷血,倒是坦荡荡的君子,配的起湛泸宝剑的人,定是顶天立地的正人君子。
刚刚回到屋子,就听门外传来宫人的通传声:“王妃娘娘,郑夫人求见。”
“让她进来。”
郑阿春踏入内室,她正背对着她站在床头的长明灯前,灯光拉长的身影娉婷袅袅,她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有些迟疑的有上前:“娘娘?”
孟央回过头,对她莞尔一笑:“沅儿和裒儿明日就要到回来了吧。”
她轻轻点了点头:“我正是为此事前来,姐姐,听闻沅儿被劫走后生了场大病,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她当下有些吃惊:“我怎么没听说过?”
郑阿春无力的低下头去:“你是王妃,他们当然不敢告诉你,如果沅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活呢。”
孟央深深的吸了口气:“不会,沅儿不会有事,我绝不会让他出事。”
“沅儿和他父亲长的越来越像,你说,会不会是王爷发现了什么,以王爷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