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随意的拍了拍双手,原本空无一人的山顶,突然从峭壁后走出几个黑衣人,为首的男子径直上前将手中的包袱丢在地上,跪地道:“回禀王爷,已经按您的吩咐抓获了那女子。”
乍一看到包袱,她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那是她亲手交给河苑的,眼下却出现在这里,而这些熟悉的黑衣人更使她明白,从一开始司马睿就掌控着这一切,裒儿的出现不过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黑衣人将蒙面的黑布扯下,为首的果真是赵亚,望向她诧异的目光随即行了礼:“属下参见王妃娘娘。”“这样的筹码够不够,不够的话我琅邪王府还有许多,比如,你所谓的金兰姐妹郑阿春母子,再比如,绿秀……”
“够了!”她忍无可忍的打断他的话:“司马睿,你从来都是这样,以人命相要挟,这样算什么?堂堂的琅邪王爷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几乎是同时,司马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想也不想的对她低吼:“不怕!本王什么都不怕!谁爱耻笑就让他笑去,哪怕你心里同样对我不耻,本王统统不在乎,我最怕的就是失去要挟你的筹码,只有这样你才会回到我身边,不是吗?”
除了这样,他没有丝毫的办法,贵为琅邪王,他才是最可怜的人,面对心爱的女子,却只能以强硬的手段要挟她。
此时的他,全然没有王爷的高贵和倨傲,决绝的面上带着殇色,眼眸里泛起一层水雾:“如果这些都不足以使你动容,我会立刻死在你面前,我说过没有你我便是残缺的。”
难以承受的疼痛蔓延全身,她的整个身子都止不住颤抖,望向他的眼眸无声的落下眼泪,顺着面颊划落唇边,苦涩的令人窒息。
终于伸出手去握他的手掌,还未触摸到上面的温度便被他一下闪开,这一刻孟央看到他血淋淋的心,上天真的要逼死他们才会甘心,他每一个痛楚的眼神都使她绝望。
“司马景文,你这是逼我去死……”
司马睿不曾再看她一眼,冷冷道:“即便你死了,我也会杀尽他们为你陪葬。”
“你总是这样,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令人讨厌。”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很快又恢复如常:“是,即便你对我厌恶到死,你还是我的,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抽离,除非我死。”
沉默的氛围,使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冻结,含泪凝眸,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笼罩在生冷的雾气之中,绝美而又殇痛。
不自觉的,她已经走上前,站在他面前深深的与他对望,缓缓伸出手抚摸他两鬓的白发:“头发怎么白了?”
他沉着脸没有再说话,她却含泪冲他莞尔一笑,使得他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孟央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泪水落下之前投入他的怀抱,紧紧环住他的腰身,抬起头笑的明艳动人:“不是要回家吗?”
眼看着她的泪水滚落面庞,他只是与她对望着,不敢有丝毫的反应,唯恐这是一个梦境,而她却真的叹息一声,将脸埋入他的怀中,闷声道:“你难不成又反悔了?我可不管,你说过我是你的,那么你也是我的。”
下一秒,她便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将她抱住,使得她差点窒息,他的声音紧张的有些颤抖:“央央。”
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她已经错过了太多的光阴,使得自己痛苦,他也痛苦,被禁锢在帝王星的天意中挣脱不开。
她想要成就他,可他痛不欲生,他过得并不好,他甚至说要死在她面前,他说没有她自己便是残缺的……
他们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比在一起更重要的,什么登林子的预言,什么帝王星的牵制,她顾不了这么多了,因为她怕自己即刻便会死去,更怕看到他悲切的目光,她要跟他在一起,哪怕天崩地裂。
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行驶在山间的马车上,河苑偷偷的掀开帘布,望向前方骑在马背上的司马睿,对孟央道:“姐姐,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
如何向她解释成了她最头痛的问题,然而从她吃了绝情丹的那刻起,就注定了她要用一生的谎言来骗她,她不再是副伏罗爽爽,而是江南一带的平凡女子孟河苑。
沉思之下,索性对她道:“河苑,那人是咱们大晋的琅邪王爷,姐姐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听清楚,咱们姐妹二人一直都是相依为命的,很多年前你得了重病,性命垂危的时候正是他救了咱们,而他救我们的原因是因为姐姐与琅邪王府的虞王妃长相相似,虞王妃病故,这件事一直隐瞒着,姐姐便入了王府以她的身份生活,这是为了报答王爷的恩情,更是为了咱们姐妹有好的生活。”
她说着,又认真道:“你失去了记忆,姐姐只得再告诉你一次,这件事是王爷和我们姐妹二人之间的秘密,如果泄露出去,姐姐必死无疑,所以你一定要记住,到了王府万不可乱说话。”
她愣愣的听完,有些头痛的捂着脑袋:“为什么我偏偏失去了记忆,要姐姐承受这么多的苦,好不容易出了扬州,现在又要入另一个虎穴,姐姐,咱们逃吧。”
孟央含笑拉住她的手:“河苑,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姐姐之所以答应入王府,是因为爱慕着王爷,能够在他身边,姐姐觉得幸福。”
二人说话间,马车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正觉得奇怪,又听到前方的赵亚突然道:“王大人胆敢以下犯上,连王爷的路也敢阻拦。”
河苑随即上前掀开帘布,低呼道:“姐姐,是处仲哥哥!”
她心里一紧,目光跟着望向帘外,立刻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不远处大批的精兵就挡在路中央,为首的王敦一身戎装,骑在高高的马背上与司马睿狭路对望,褐色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司马睿此次的出行隐瞒了所有的人,只带了不多的侍卫,如今被王敦这样团团围住,他若是真的要做出忤逆之事,后果不堪设想。虽然被赵亚斥责,他却仍是这样静静的与他对望,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孟央感觉手心里出了汗,方听司马睿漫不经心的笑道:“王大人这是在迎接本王吗?真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