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画画的动机是对艺术的亵渎。”丁可解释道。
“你知道什么是艺术吗。”她再次质问，“你的长相才是对艺术的最大亵渎。”
“还有，你谈及艺术，才是对艺术最大的侮辱，哼。”她补充说。
“韦语成，你教我学习素描呗。只要你肯教我。我死都愿意。”她执着地说。
“周末吧。”他平静地说，“死就不用了，死了还占用国家土地。”
“那总比丁可活着浪费空气好。”她说着。眼里全是光芒。
“哎，白小七，你什么时候变得叽叽喳喳了。”丁可不耐烦地转身，斜睨着后排。
“哦……”她不再说话，但却掩饰不了，心里的无比快乐，以前听韦语成说过，素描可以叫人平心静气。
但是她，突然萌发这样疯狂的念头，只为有一天，能刻画出古文逼真的肖像。仅此而已。
但是她，没敢坦白真正的动机。
从此开始，白小七的心里只惦记着素描还有学习。每每想起古文说的那个你字，她莫名地欢快。那真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叫她感觉到，就连学习，都变成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事情一般，。
韦语成每周六，会辅导白小七学习素描。作为回报，她必须每次给韦语成十块钱，或者洗十件衣服。这是韦语成提出的条件。
“韦语成，你太恶毒了。”每次白小七歇斯底里的喊，“你这是想把我逼上梁山。你不想叫我活了是吧。”
“我这是用实际行动教育自己，天下没有免费的三餐，必须付出劳动。”韦语成说这话时，没有任何表情。
他果真变了，很少能看见眼里有什么样的情绪。
“可是，哎，我哪里有那么多钱。你是逼我拿出自己三餐的钱是吧。”她愤愤不平地问。
“不想学算了，”他说，“又不是只要你的钱，你可以选择洗衣服。”
“洗十件衣服，你想累死我吧。我除了画画还要学习。”她不满地说。
“那就，一次九块钱或者九件衣服，”他说。
“六块钱或者六件衣服，”她讨价还价。
“不行。”他说完，不再理她。
身边的丁可和于净大声笑着。
从那天开始，白小七的生活开始日益拮据，那时一天12块钱的生活费用，她使劲计算着，怎么花更合算。
怎么样抠出那九块钱给韦语成，她只好在三餐上下功夫，在减少数量的基础上，降低质量。她想，反正再有营养的食物，吃了也不会因此提高成绩。
后来，她还是选择一周洗九件衣服。因为省下来的钱，还要买铅笔，橡皮，最重要的是买白纸。
“你就不能穿几件黑色的衣服吗。”她后来质问韦语成。
狠心的韦语成，并不采取她的建议。
还振振有词地说，“我只有这几件白色的衣服可穿。”
“你真是这个世界上，心肠最坚硬狠毒的男生”。白小七生气地说，“我可没有你这种朋友。”
“你哪来这么多怨言，”韦语成终于忍无可忍地说，“那是我奶奶给我买的衣服。”
听他提起奶奶二字，白小七紧紧地闭上嘴。
那天的韦语成，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后来，无意听安老师说起，韦语成勤工俭学，没再花父母的钱。
怪不得他要我交画画的学费，她想着，叫我洗衣服是为了节省买洗衣粉的钱……怪不得，他一有空就使劲画画，说是为了参加比赛获奖，其实是为了奖金吧。
可怜的韦语成，他对身边的人只字不提。
自从开始学习素描，她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一有空闲就会沉醉于素描中。
那种静谧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就连心，也能忘记了一切一切。全心全意，只有素描……
那真的是种神奇的力量，指引着她，一直沉浸一直沉浸，直到慢慢慢勾勒出古文俊朗的轮廓。她整个人能瞬间充满满欢悦的感觉。仿佛，古文就在眼前。
只是那些白色的衣服，她必须使劲搓，才能洗得白白的。每个周末，九件衣服，她的双手浸泡在洗衣粉里，使劲搓使劲搓。两个小时多的时间，叫她的双手泛白，起皱。
她的手，洗完衣服，甚至奇痒无比。洗衣粉过敏。可她，为了节约钱，就没买手套或者不伤手的洗衣液什么的……
她想想，为了素描，值得。更为了那个可怜的韦语成，为了叫他穿上干干净净的白衣服，叫他想起他和蔼的奶奶。
可是，她依然有点小小的难过，原本以为，第一次洗的白衬衣，应该是古文的。
白小七着了魔。这是后来丁可频繁说起的话。
他说出这话时，白小七正低着头，确实是着了迷一样画画。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
画累了，她就倚在桌子上，一句话都不会说。小憩一会，接着打开卷子，认真地解题。
真的是一个执迷不悟的年龄。于净叹息道，“小七，还是很高兴，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爱好理想。”
“对，除了古文，我还有画画的理想。”她回答道。
“小七，你自从学习素描，就基本没有出过教室。”于净转身问，“你还好吧。”
这句话很熟悉。她想着，哦，古文那天问她，你还好吗。很叫人感动。
于净拉起她，往外走去。“小七，不要总是画画，学习。脑子会坏掉的。”她们一边走，一边说。
“小七……”
白小七猛地转过头，看见远处跑过来的古文。
“等等我，”他一边说一边追上来。
“对了，小七，我回教室去取个东西，你们先走。”于净说完转身跑了。
“你不要叫我小七，别人会传闲话的。”她全神贯注地看着他，说。
古文咯咯的笑着，很久才开口问，“白小七，你就这么害怕被人说闲话……那你还敢叫万一递贺卡给我。”
“万一才不会传我的闲话……”她低头说，“我们可是很好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