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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云帆,你会遇上适合你的人,就像我一样,最终遇上了念念。”苏郁微微笑着说道。

“当然。”沐云帆勾唇,温润一笑,“不过我不想这么早就走进围城里,人活着并不是只为了爱情和婚姻。”

苏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大片大片的黑暗朝着这个城市涌过来,无数的灯光一瞬间亮了起来。落下繁华的幕布,入了夜的城市越发的娇媚,就像是一个成熟性感的女人,尽情展现着自己最妖娆的一面。

这样的夜,喧闹,而又奢靡。

一顿美味的晚餐之后,大伙又聚在一起聊了很久,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各回各的家。原本老爷子想将苏郁和念念留下来过夜的,可是苏郁担心念念会不习惯心的环境,最终还是决定开车回去。

因为是大年初一,所以路上的车辆并不是很多,单行的高架桥上车辆更好,为了早些回到家,苏郁下意识地将车速提了起来,黑色的悍马就像是一只正在追赶食物的猎豹,驰骋在宽阔的高架上。

突然,一道亮白色的灯光直射而来,对面一辆大型货车直直地冲过来,他的眼眼前顿时一片白光,一时之间什么都看不见,顿时陷入了一片盲区。苏郁心里涌出来的恐惧,排山倒海一般将他淹没。

他下意识地将方向盘往后转动,一脚踩下刹车,车速渐渐地降了下来,可是那辆大货车就像是失控了一样,飞快地朝着他们冲过来。眼看着那一辆大货车就要撞上他们的悍马,苏郁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整个人毫不犹豫地朝一旁的乔伊念扑过去,健硕的身躯完全遮住她娇小的身体,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怀里。

“念念,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只是如果我就这样离开的话,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因为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她听他这样说,隔着很近的距离,她闻到那一股熟悉的柚子茶的香味儿。她睁大眼睛望着他,看他朝着她努力地微笑。

他说,小傻瓜,闭上眼睛……

“嘁――”那一辆大货车与悍马的一侧剧烈的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闪耀的火花在黑夜里格外的刺眼。

她听到他闷哼一声,然后整个身体压在他的身上,她感觉到有潮湿的液体落在她的脸上,一滴一滴,浓烈的血腥味儿弥漫着狭小的车厢里,也充斥着她敏感的嗅觉。她的手肘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然后就是漫无边际的空白,她听到他说,小傻瓜,如果我离开了,请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因为你还有我么的孩子……

落雨了,漫天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笼罩了这座不眠的城市。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到处都是警笛声,还有不停闪烁着的灯光,她隐隐约约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他们不停地来回走动着,夹杂在警笛声中的是一些电视台记者的声音。

“救命!救命……”她大声地呼叫,可是她的声音落在噪杂的夜里,谁都听不见。

泪水早已经模糊了眼睛,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淌,她的腿动弹不了,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一张俊美如铸的脸庞。隔着那么近的剧烈,她似乎感觉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的呼吸也渐渐地弱了,他的心跳声……

突然,她听到一阵近在耳边的声音,透着急切和关心,“里面的人还好吗?别害怕,我们现在就救你出来。”

“先救他,先救他,先救他……”她似乎忘记了所有的语言,只记得这么一句,她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外面的医护人员已经准备好了担架,车门被打开,几个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苏郁从车里抬了出去,很快就送进了救护车。

紧接着,她也被救了出去,因为伤得不重,她被安置在担架上之后,只留下了一个护士守着她,其他人继续去营救其他的伤者。

雨,依旧哗啦啦地下着,似乎更大了,密集的雨丝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她的手腕和手肘全都受了伤,一不小心,整个人从担架上跌落在地面,雨水一瞬间湿透了她的毛呢大衣,刺骨的寒意渗入她的身体。她管不了那么多,她必须要见到他,她不能离开他,一定不能离开他,他记得大货车撞过来的时候,他痛苦的闷哼声,还有从他身上滴落下来的血液。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那护士见她这般,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她哽咽着,一脸潮湿的泪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胸口就像是压了一大块石头。突然小腹处传来一阵剧烈,她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双手用力地拽着护士的衣袖,“我肚子疼,肚子疼,孩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那护士猛然一愣,一脸诧异地失声问道:“你,你是孕妇?”

“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不可以有事的,不可以有事……”她用力地攥着护士的袖口,一双漆黑的眼眸中充斥着满满的哀求,剧烈的绞痛让她整个人几乎眩晕,她努力地坚持着。

那护士见她一脸痛楚的样子,心中大骇,连忙招呼其他的医护人员,“快帮帮忙!这里有位孕妇,她肚子疼!”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被人抬进上了救护车,耳边是噪杂的吵闹声,在昏迷的最后一刻,她隐约看到一抹熟悉的衣角,是他么?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

乔伊念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出现了很多人,有活着的,也有已经死去了的……

“小念念,起床了,你忘记今天还要去学钢琴了?”是妈妈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格外的温暖。

小女孩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一听到钢琴两个字,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她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跑去洗漱,穿上平日里最喜欢的公主裙,妈妈亲手给她扎的小辫子,别上一枚蝴蝶发卡。

“我们家的小念念真漂亮!”爸爸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在她的脸蛋儿上亲了又亲,依依不舍的样子,“念念,妈妈送你去琴房,爸爸去公司处理一点事情,等晚一点爸爸再去接你。”

在她的记忆里,爸爸和妈妈的感情一向很好,从来都没有见他们吵过架,而她是他们捧在掌心里的宝贝,巴不得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买来给她。那时候的她很幸福,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抛弃,什么叫做孤单,她只知道有爸妈在身边,她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

画面一转,是她待了两年时间的琴房,她走进去,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安静地坐在钢琴前的长凳上,全神贯注地弹奏着一曲欢快的小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走进琴房,一直到他弹完了一首曲子,这才发现她就站在他的身旁,他朝着她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

“你就是孙老师的新学生吧!你可以叫我云帆哥哥。”

“我叫念念。”她崇拜地望着一脸帅气的小男孩,笑吟吟地说道,“云帆哥哥,你弹得好棒哦!我以后也太很努力,那样的话才能追得上你。”

小男孩爽快地答应她,“你要是有不会的,我可以教你啊!”

这是她和沐云帆的初次见,那一年她八岁,他十岁,都还是两小无猜的年纪,可是他却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叫念念的小女孩,一直到很多年后他依旧无法忘记,再重逢,她却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他们终究是相遇太早,而相逢太晚。

画面很快转到萧条的冬季,这几天爸爸和妈妈的脸色都不好看,她隐隐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可是她那么乖巧地什么都不问,只是安静地陪在他们身边,就连平时从来不缺席的钢琴课,她也没有去,一放学就朝着家里跑。那一天,她觉得胸口很闷,上课的时候老师让她回答问题,她也没有回答出来,整个人就好像魂不守舍一样,一下课连招呼都没有跟同学打一声,飞快地朝着家里走去。

那么巧,她刚走到楼下的时候,只听到“砰”地一声巨响,那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有鲜红色的血液溅在她的身上,脸上……那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充斥着她敏感的嗅觉,她觉得自己快吐了,胃里一阵翻见到海的难受,可她就是吐不出来,她看到那一张熟悉的脸,一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挪不动。

耳边到处都是尖叫声,噪杂的吵闹声,她的眼前却只剩下鲜红色的血液,缓缓地朝着她的脚边漫过来。

她想哭,可是眼泪怎么都掉不下来,她想大声尖叫,可是胸口压抑得难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躺在血泊里的一男一女,那是最疼爱她的爸爸和妈妈,可是他们却不要她了,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这里空旷的世界里,他们欺骗了她。

一年之后,她好像已经忘记了父母的死,她每天都很努力地学习,只是再也没有碰过钢琴,她开始学画画,她最喜欢待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以一种看风景的姿态去记录这个世界最美的一面。

时间过得很快,她十五岁了,正好是初中三年级,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隔着不算远的距离,他站在主席台上,而她坐在观众席的最前排,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子,冷漠而又疏离,却散发着一股优雅的气质。那一眼,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忘记他,她知道,他叫――苏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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