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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言(1)

1945年春,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已处在最后胜利的前夜。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在延安向全国军民提出“全国的任务是配合同盟国打败日本侵略者”。

早在1944年底,美军驻延安观察组组长包瑞德上校曾透露:在打败德国后,“美军计划向华北投放一个空降师(2、8万余人)”,“在共产党控制的山东沿海建立基地”,询问我军能否在给养方面给予供给;美国观察组的另一位成员、美国战略情报局官员高林透露:“向东伸人海中的山东半岛,可以作为进军日本的重要跳板”,一语道破了美国统帅部的战略意图。

1945年1月29日,日本的“中国派遣军司令部”在南京召开高级军事会议,预测美军在中国沿海有两个重要的登陆点:一是“长江下游三角洲地带”,二是“山东半岛”。他们在下达给驻济南第43军的命令中写道:“估计美军的主要登陆点为青岛,对防登陆要积极准备,务必要以初夏为期限,完成对美作战的兵力部署和工事修筑。”

1945年春,日军陆续调集山东新兵和老兵各一部,组成4个独立警备队,并成立了43军军团部。这些新增的兵力,加上山东原有的2个师团和2个混成旅团,共计约10万人,使山东地区敌人的防务力量大为增强。日军在青岛的兵力,主要为陆军第5混成旅,旅长为野荣二少将,下辖5个大队,另有炮兵队,工兵队和通讯队。为增强抗登陆作战兵力,又新组建了第12独立警备大队,队长为泷本一磨郎少将,下辖6个步兵大队。驻莒县的独立步兵第1旅团,必要时也将用于青岛方向。“青岛海军特别基地”司令官金子繁冶中将,所属2艘驱逐舰及百余艘炮艇和特攻快艇,也奉命参加抗登陆作战。另有伪军8万人,部署于胶济路东段两侧地区。这些日伪军成为我军向日军进行大反攻的重大障碍。

1945年2月12日,除夕之夜,我胶东军区首先发起了讨伐赵保原的战役,拉开了我胶东军民大反攻的序幕。

赵保原,本是军阀张宗昌手下的一名小爪牙,“九一八”事变后,在东北率部投降日寇,被编为“伪皇协军”。抗战开始后,赵保原随日军浸入胶东。由于权力之争,又投奔了国民党,取得了整编第12师的番号。然而,他与日寇之间仍然信使不绝,暗中接受日寇的番号:伪剿共第7路军。这次讨伐战役,赵保原部1.8万余人大部被歼,可惜让赵保原溜掉了。莱阳县的王元底和左村为中心的五龙河两岸广大地区约70万人民喜获解放,扫除了大反攻的障碍,为我军南下即墨,进军青岛创造了有利条件。

胶东军区在山东军区统一号令下,以破竹之势,在整个胶东半岛向敌伪展开了猛烈攻击。军区主力部队在“向青岛进军”的口号鼓舞下,分兵三路,直下青岛,沿途扫荡敌伪,突破青岛外围防线。

8月16日,新组建的中海军分区在司令员聂凤智、政委刘中华的率领下,由即墨城东、西两侧,爬山涉水,长途奔袭,攻占鳌山卫、铁骑山、流亭等青岛一线外围阵地,前锋直抵华楼山,并向驻青岛日军长野荣二和泷本…磨郎传递了罗荣桓司令员写给他们的“促降信”。

也就在同一天,胶东军区部队奉命被编为2个师、2个旅。第5师:师长吴克华,政委彭嘉庆(兼);第6师:代师长聂风智,政委李丙令;警备4旅:旅长刘涌,政委仲曦东;警备5旅:旅长贾若瑜,政委刘浩天(代)。

同时,胶东区的抗日部队被山东军区司令部编为五路前线大军的第三路前线部队,许世友任指挥,林浩任政委。

8月19日晚,胶东军区南海军分区部队在司令员贾若瑜,政委廖海光指挥下,解放了胶县县城。

8月18日和24日,东海军分区部队在司令员刘涌、政委仲曦东等率领下,兵分两路,分别解放了威海和烟台。

8月26日夜晚,胶东军区第13团在中海军分区司令员聂凤智、政委刘中华的指挥下,解放了即墨城,全歼保安34旅长褚林华以下3000余人。

即墨解放,打开了进军青岛的门户。但踞守在青岛的日伪军在美国和蒋介石的指示下,竟然拒绝投降,并且勾结起来,阻击我军向青岛进军。

由于日军猬集青岛、兵力较多,胶东区党委和胶东军区决定:先集中兵力解放胶东全境,然后再解决青岛问题。向青岛进军的部队,根据这一指示,随即挥师西进平度。

平度,据历史记载是春秋齐地。东汉胶东国地置县。属莱州郡。明洪武21年置平度州。公元1913年改为平度县。

平度是胶东西部的门户,纵横的公路把它西与潍县、东与莱阳、南与青岛、北与龙口、烟台联结起来。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卢沟桥事变后,日军对华发动了全面侵略战争,以“速决战”战略,从华北、上海两个战略方向对实施中国大规模进攻。日军第2军第5、10师团及特种部队3万余人,沿津浦路作战夺取山东全境。日军占沧州后,兵分两路进攻山东。东路军由济阳渡过黄河,于1937年12月25日占周村,1938年1月10日占领潍县城后,10月又兵分两路会占平度。原驻平度的国民党第5战区16支队司令,以后改番号为国民党保安18旅旅长兼平度县长张金铭等弃城而逃,避战于平度与莱西交界处的祝沟一带,以后步赵保原的后尘,驱逐我驻18旅的办事人员,继之捕杀我党政军干部,侵扰我抗日根据地。1941年冬,日寇又派遣北平伪绥靖总署第8集团军进攻胶东,该集团军下辖3个团:22团随司令部驻平度城,21团驻掖县城,16团驻莱阳城。这3个县城都有日军驻守。串部驻守平度的王铁相,在日寇直接操纵指挥下,活动频繁,十分猖狂,并控制了胶东铁路东段和胶东半岛的两条动脉交通线——烟潍公路、烟青公路。

这支伪军原是北洋军阀残余的齐燮元部,投靠日寇后,起初被编为伪华北绥靖总署.总部设在北平,1940年改编为伪治安军。当时,伪治安军第8集团军司令是少将徐贯一。伪军侵占平度后,22团3营抢劫市场,无恶不作,民愤极大。齐燮元为了收买人心,亲自查处下令枪杀了该营营长.任命副官长华培基为该营营长,将徐贯一撤职。1941年任命王铁相为伪治安军第8集团军中将司令(王铁相原是张学良的部下,被日军收买后晋升为“中将”),同时任命伪治安总署医院外科主任湛寿春为该军医院院长兼军医处处长。

湛寿春与王铁相是同乡,经常给王铁相看病,关系密切。

我军历来重视瓦解敌军工作。平西工委(后改为县委)高子溪书记亲自组织平度县和城区敌工工作。开始在平度城里设敌工工作站,以后发展成平度地下特别支部。曾做通伪治安军21团一个连长的工作,他为我军暗传情报、购买子弹等,并于1943年8月16日率部向我军投诚。平度城地下特支(后发展为敌212212作组),通过《星火》、《前哨》等刊物争取团结了不少进步人士,有的发展为共产党,又通过他们各种不同的关系,争取了敌伪控制下的小学的老师、校长、乡镇或县的有关人员,如日伪的翻译吴某等,治安军的秘书孙某,县金库王某,以及警察所、新民会、搜索队的有关人员。他们都曾为我军暗送情报,做了一些瓦解敌军的工作。

争取湛寿春的工作,于1942年夏就开始了。

平度城西关小学教员尚.某(共产党员),被伪治安军以“匪”嫌被捕。敌工人员就利用城里镶牙馆的女医生,以尚某为她的表弟为名,请湛寿春院长设法营救。湛寿春在营救尚某时就说明了他的身世。湛寿春是东北人,在“九一八事变后,由黑龙江省立医院参加了抗日联军。后来他所在的部队被日军打散,他先后逃到齐齐哈尔市军医院当医官,在佳木斯陆军医院任外科主任,还曾去哈尔滨军医学院进修过。凭着这个资格当上了伪治安军总署陆军总医院外科主任,以后又被任命为治安军第8集团军医院院长。湛对营救尚某很乐意,他说:“这也算我对抗日救国作了点贡献吧。”

尚某被营救后,县委敌工科长葛官俊指示尚某用送礼感谢的方式,对湛寿春进一步作工作。尚某在湛寿春家里,两人谈得很投机。湛寿春说:“我是医生,是中国人,不情愿做亡国奴、当汉奸。”尚某劝他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湛寿春说:他愿意和共产党接触,但不认识共产党的人。尚某答应愿意帮助他联系。葛官俊把这些情况向组织作了报告,经考察研究,认为湛寿春确实不甘当亡国奴,可以利用。立即派王一民化名王振环由尚某引介与湛寿春接触。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湛寿春终于被我军争取过来,并通过他开始有计划地争取王铁相了。

湛寿春利用他同王铁相的密切关系,借给王铁相看病的机会,进行争取工作。有一次,湛寿春有意识地对王铁相说:“日本是个岛国,中国地大人多,日本不可能长期占领中国,将来日本失败了,我们怎么办?”同时,他又逐渐地向王铁相流露:他赞成西安事变张学良、杨虎城两将军的做法,同意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王铁相听了这些话并没表示反对,于是,湛寿春便劝说王铁相,需考虑将来,留条后路。王铁相在踱步沉思……湛寿春就进一步同他商量,说前几天释放的那位小学教员,是以八路嫌疑被捕的,他可能真的认识八路,是否可以问问他试试看。

王铁相深思了一会说:“你可以试试看,但要注意,只有咱俩知道。”接着他又趾高气扬地嘱咐道:“如果找到共产党,他们要派一位高级干部来,先在你家里会面。”1943年4月,胶东军区决定派西海军分区敌工科长李境吾,以参谋长的身份,在王一民的陪同下,来到湛寿春家与王铁相会面。会面时,王铁相未带随从,屋外有湛寿春放哨。双方会谈结果是王铁相答应表面上打仗给日本看,暗中帮助我军。有次王铁相听湛寿春说八路军要买子弹。王铁城就把司令部的弹药库搬到城里,让军机处郝处长(已被湛寿春争取过来的入)住在他的公馆里,经常搞些弹药供给我军。

1943年9月,经胶东军区政委林浩和司令员许世友批准,湛寿春被吸收参加中国共产党,他的组织化名是干将。从此以后,湛寿春的工作更积极了,他和王一民在首先做好王铁相的工作的同时,还逐步开始争取王铁相的部属和他周围的人。湛寿春的外甥李树象,毕业于东北高等师范,他会说英、日语,给王铁相做中尉随从副官,这就可以一面协助湛寿春工作,也可监视王铁相的行为。同时争取王铁相的侦探队(谍报队)队长韩瘸子和阻击队(卫队)少校队长张文卿为我工作。

1943年冬,湛寿春和王一民一起去青岛,以买军药为名,把十几捆军用物资,贴上平度第8集团军的封条,运给我军,解决了我军缺少的医药等物资。正在这时候,伪治安总署调令湛寿春任伪治安军济南军医院上校院长。在去济南之前,湛寿春抓紧时间和王一民去青岛,争取了青岛市驻扎在青岛边界的杨锦堂大队长,为进出青岛市打开了门户。湛寿春去济南上任时,胶东军区党委派遣张寄生随行去济南陆军医院工作,济南市工委也派张金梁也与他接上关系,并派张杨以院长副官的身份进行工作。

敌工站的工作,在王一民和平北县敌工科长葛官俊的努力下,争取了王铁相的参谋长于静波,并把他发展为中共党员,他的组织化名是于雷。另派共产党员于学明到他身边当勤务兵。他们根据胶东军区的意图,进一步将对王铁相的工作发展到争取在适当时机举行反正起义阶段。这时,胶东军区政委指派军区敌工科副科长王介,以胶东军区司令部首长的名义,拿着许世友司令员和林浩政委的信件,通过于静波与王铁相会见。

王介向他们传达了许世友和林浩对他们准备反正起义的愿望表示欢迎。会谈达成两条协议:第一,两军活动相互照应,为了应付日军,必要时象征性地打打;第二,由胶东军区派一名干部到王铁相司令部,以保持联系,待机起义。

为了适应敌军工作发展的要求,胶东军区决定,将平度城北七里河子的敌工站加以扩充发展,成立胶东军区大股伪军工作团(简称“大工团”),由王一民任团长,接收丁平北、平西、平南、南掖、北掖和莱阳等县委敌工科、站所领导的伪治安军的敌工关系。1944年秋季攻势后,威海敌工委由张越接替,调孙竹任“大工团”团长,王一民被派往青岛市工作(1946年王一民同志不幸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翌年4月光荣就义)。1944年12月,胶东军区调派东海军分区敌工科长辛冠吾到王铁相部,先任于静波的秘书,后任王铁相的副秘书长。辛冠吾在王铁相内部,担任我地下党支部书记,工作受西海地委书记吕明仁直接领导;党组织批派张华亭打进王铁相谍报队当侦察员,给辛冠吾做政治通讯员;于静波的勤务兵于学明,这时实际成了辛冠吾的通讯员。这年年底,军区派遣栖霞县敌工站长左人,打入伪治安军驻掖县城的第21团,给该团长魏鹏当上士文书,并在这个团内开展工作。这时期“大工团”通过湛寿春和于静波的介绍,同伪治安军第22团团长(原参谋处长)耿城建立了关系,通过内外密切配合,辛冠吾把耿城和伪卫队队长张文卿,经培养教育发展为中共候补党员。他们分别在于静波的公馆里,举行了入党宣誓。

在争取瓦解敌军的同时,我军还不失时机地打击顽固派和投降派。胶东军区还根据山东军区开展夏季攻势的命令和山东分局6月发出的全面大反攻的指示,集中第13团和南海、西海独立团对伪顽军李德元、阎珂卿等部发起攻势,歼敌3400余人,生擒阎珂卿和李德元,攻克据点23处,又对盘踞于胶济铁路以北、胶河、潍河之间拥有万人的叛军王豫民部发起攻击,歼敌2000余人,攻克据点15处。经过两次讨顽战斗,解放了昌邑、平西50万人民,国土1550平方公里,缴获轻重机枪84挺,长短枪450余支,大小炮37门,战马百余匹。在这以前新河附近的阎部第25支队政工2大队长邱子元,在我党政策的感召下,与我敌工干部和南独立营方视3连长的密切配合,带着2个中队向我军投诚。我军任命邱子元为支队长,曲振东为政委。以后该支队发展成4个连,对动摇顽军起了一定影响。从此,胶河两岸、平西全境基本解放,胶东与渤海两解放区连成一片,S月初“大工团”配合西海地委和军分区,在家东村举办了伪人员训练班,参加学习有保长和乡长等400余人,向他们宣传了我党的政策,进一步孤立打击了敌人。

平度城守敌王铁相,经过辛冠吾同志长时间的工作,在日寇投降以后,他走头无路的情况下,表示愿意反正起义,但他却要等伪治安总署拨下冬季棉衣、军饷时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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