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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解放军在胶东转入反攻(1)

当敌人先后占领了平度、掖县、莱阳等十几座空城之后,范汉杰自诩胶东战场已取得了“重大胜利”,趾高气扬地于9月中旬继续向烟(台)、威(海)方向推进,拼死拼活要完成其“九月攻势”的计划。

正在这个时候,中央军委、毛主席给东线兵团发来了重要电报,指出:“你们一部应位于胶东内线阻击,主力转入外线,待机歼敌,只要你们再打一、两个胜仗,敌人就不敢深入胶东,胶东大部至少一部就可保全。”

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给东线兵团提出了明确的作战方针。

许司令员、谭政委遵照党中央的指示,商量决定:以地方武装在胶东战场正面继续抗击敌人;13纵转移到敌人进攻矛头的侧后大泽山地区,坚持斗争。

许司令员亲率第9纵队掩护华东局领导机关,从敌人第8师、第9师进攻正面的结合部——招远东南百迟堡地区插出去,转到外线与谭政委率领的第2、7纵队会合,集中兵团3个纵队的主力,准备打一二个胜仗,调动敌人,扭转战局。

9月22日黄昏,晚霞映红了一片秋色的胶东大地。

华东局领导机关、胶东前线指挥部分别在9纵、13纵掩护下,从敌第8、第9师的接合部跳转敌后,向掖县东南的大泽山山区前进。在机关、部队出发前,许司令员亲自向干部作动员讲话。

部队集合在山脚下的一片树林里,许司令员面前摆了一张桌子,他跳上桌子,精神抖擞,声音洪亮地向大家说:“同志们,我们要打出去,要打到敌人的屁股后面去,杀它一个回马枪。我们要立即同第2、第7纵队会师,争取打它一二个更大的胜仗,叫范汉杰这个小子跟着我们屁股后面团团转!”

部队在听了许司令员的动员讲话之后,情绪高昂,都喜形于色地议论着:“兵团主力要会师了,要打更大的歼灭仗了!”个个摩拳擦掌,等待命令准备出发。

天黑了,部队出发了,山野一片寂静。

机关、部队的干部战士,一个紧跟一个,越过了崎岖不平的山路,通过了敌人的重重封锁线。——夜的急行军,足足走了120多里,转到了敌人侧后道头以南的地区,全部安全地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接着,向平度西南方向继续前进。

10月1日,许司令员亲自率领的指挥部和第9纵队,与谭政委率领的第2、第7纵队,在高密西北朱阳地区胜利会师了。

此时,自命不凡的范汉杰错误地判断:我军有计划地转移是“共军避战溃逃”。从而决定以整9师紧急由招远、栖霞之间地区,扭头向平度追歼我军,以整64师(欠156旅守备诸城)由高密向北堵击我军,妄图在平(度)、高(密)之间一举聚歼我军主力。

此外,范汉杰还指挥其另3个师分3路继续向胶东腹地进攻。敌25师为一路,向烟台、福山、牟平、威海等城进攻。敌8师为一路,向蓬莱、龙口等地进攻;敌54师为一路,向莱阳以东“扫荡溃散共匪”。洋洋自得的范汉杰认为胶东战局已告胜利结束,最后就是“扫荡共匪”、打扫战场,准备“收兵回朝”了!其实,此时正是范汉杰兵力分散,陷于被动,处于挨打局面的开始,也正是我军主力集中,采取主动、积极进攻的时候。

我东线兵团决定乘敌分散西开、立足未稳之际,为达到在河西岸地区歼灭64师主力(欠156旅),以达调动范汉杰对胶东进犯之兵力,减轻胶东负担的目的,决心以第7纵队(附属第10师),进至亭口、朱阳之间地区,阻击敌9师之援,分割其与64师之联系,独立师主力位于山阳庄、朱阳一带,负责对潍县警戒及维护南北交通,集中2纵和9纵全力攻击敌64师。

在地图上研究了胶东敌军兵力部署与动态之后,许世友对谭震林说:“就打这个64师狗日的吧!”他一拳砸在桌面上,一杯开水倾倒了一片。

谭震林政委点头同意。

东线兵团司令部下达了作战命令:“为扭转胶东战局,抓住有利战机,决心集中第2、9两个纵队,力求将敌64师歼灭于胶河西岸的饮马地区,以调动进犯胶东内地之敌回援,减轻敌人对胶东内地破坏。”并令第7纵队与第10师于亭口、朱阳地区担任阻击来援之第9师;令独立师位于山阳庄、朱阳一带,负责潍县、诸城,高密方向的警戒与维护南北交通安全。令第13纵队之第37师、第38师114团攻击掖县城以策应胶河战役。

于是,扭转胶东东线战局的胶河战役揭开了战幕。

10月2日,敌64师于迫歼“溃逃共匪”时,被我军主力第2、第9纵队包围于胶河东岸平度以西饮马、三户山、范家集一带,岌岌可危。

64师师长黄国梁在被我包围后,他自知情况危急性命难保,不断向范汉杰呼救:“要求急速援救。”

范汉杰方才清醒,深知情况不妙,急忙重新改变部署,调动其全部的主力,分三路紧急支援64师:急令整9师从平度南亭口向北迂回,攻取红石山我军阵地,增援64师;令其整45师211旅由潍县出发速渡潍河,占领山阳庄,增援64师;令整64师的156旅和整45师的212旅,由高密沿胶济路西援64师。

这时,许司令员、谭政委一起研究了当面敌情,详细询问作战处长金冶关于饮马、三户山、范家集守敌的情况,最后决定“围点打援”,向三户山、范家集实施攻击,并于红石山打敌援兵第9师。

敌64师师部率第159旅和主力驻范家集,它位于胶河东侧,是一个土寨子,民房均系土坯结构,村边有土围墙和壕沟,敌突击构筑了大量子母堡野战防御工事,组成绵密的火力点和环形防御阵地,并依托村落有利地形、地物发挥火力。

三户山位于郭村、范家集、林家庄西北,为敌范家集之防御屏障和制高点,山势平缓,方圆不过二三平方公里,山上突出3个蘑菇形圆状山头,山岭部呈马鞍形,海拔不过109米,地形开阔,有利于居高临下发射火力,瞰制周围,为敌第64师防守的主要屏障。敌人为了控制这个至关重要的制高点,特意配备了1个连的兵力,布置了较强火力,构筑了子母堡式防御工事,黑洞洞的枪眼阴沉沉地俯视着山下,就像一只挣扎求生的困兽,等待着即将来到的激战。

第64师率2个旅兵力猬集在流河与郭村之间村落里,依托三户山固守待援。

位于平度蓼蓝、张格庄一带的第9师,10月2日晨继续向亭口方向进犯,企图与第64师夹击我军胶河地域。

许世友、谭震林为改善战场敌我态势,决心首先集中兵力攻下三户山。9纵队以25师2个团攻击东山,2纵6师全部攻击西山。

9纵25师首长把首攻三户山的任务交给了73团。团长兼政委孙同盛在分配任务时说:“这次我们团的任务是和兄弟部队一起消灭范家集的敌人。我的意思是:1营攻打范家集东门,3营攻打三产山,2营留作团的预备队。这次,3营的担子最重,只要拿下了三户山,就可以居高临下狠揍敌人,所以我们的炮兵重点支援3营,你们一定要打好!”

政治处主任王济生紧接着对3营营长和教导员叮嘱说:“一定要向大家讲清三户山战斗的重要性,首先攻下这个制高点。只要全歼敌64师,就能粉碎敌人的重点进攻,胜利结束胶东保卫战,只有打好胶河战役,狠狠地消灭敌人,才能为胶河两岸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报仇雪恨!”

师首长为了鼓励大家圆满完成任务,特意准备了一面“三户山战斗模范连”奖旗,号召全体干部战士一定要打好这一仗,为人民立功!

3营营长王玉芝这个个头不高,但动作洒利的青年指挥员,回到营里,立即向各连干部传达了团里的命令,并分配7连主攻,9连助攻,8连为营的二梯队。

马永庆,这个还没有枪高就参军当了骑兵的通讯员,骑着骏马,跑遍了整个胶东,在部队里长大的9连长,生就一副马驹的火爆脾气,看到机枪兵出身的7连长单忠福眉开眼笑的样子,满腹焦躁忍不住脱口而出:“铁七、钢八、葡萄九嘛。”

王玉芝瞪了他一眼:“‘锤子九’,你发什么牢骚,每次作战任务都有主次之分,战斗一打响,就看你们各连的真本事啦!”

“是,保证完成任务!”干部们齐声回答。

10月4日晚9时,我军的炮火开始了猛烈炮击,山炮、迫击炮,一发一发地集中锤击在三户山敌人阵地上,强烈的爆炸气浪和火光吞噬了整个山顶。

“出击!”7连的勇士们发起了突击。霎时间,枪声、炮声、喊杀声混成一片。

深秋之夜,冷风吹得人直打颤,虽然给养一时供应不上,冬装未发下来,干部战士仍然穿着单衣,但是7连长却急得浑身直冒汗,这个憨厚壮实的山东汉子,平时一说话就笑的模样全没了,此时却大眼瞪得直冒火星。部队打惯了运动战,打山地攻坚战经验不足,加之投人战斗过于仓促,不了解子母堡式防御工事的作战特点,仗着一股猛劲向上攻。从炮火轰击中清醒过来的敌人,依托着坚固工事和暗堡,调动一切火力拼命抵抗着。

7连碰上了硬钉子,指导员张恩霞也负了伤,进攻暂时受挫。

战斗开始前,富有战斗经验的9连指导员殷秀亭就提醒马永庆说:“连长,别光盯着人家七连,一打起来,情况千变万化的,咱们这边的任务也不会轻。”

马永庆抓了抓头皮说了声:“对!咱们9连虽然是佯攻,进行侧翼掩护,但必须是真攻,真打,才能完成战斗任务,我们应该争取抢先拿下三户山顶峰。”

当7连在正面发起主攻时,9连从侧翼也真的动手了。

马永庆拎着匣子枪叫道:“爆破组,先去把铁丝网炸掉,后面就是敌人的子母堡。”

“是!”第一组爆破组冲上前去。

组长刘喜邦,是在孟良崮战斗中解放过来的,经过不到5个月的战斗洗礼,已成为一名英勇善战的老战士了。他带领组员于维仁、郭独福.趁着敌人的全部火力集中对付7连的机会,从侧面迅速地冲上去。

当他们接近铁丝网时,发现眼前的铁丝网已经被我军的炮火炸松撕烂了。刘喜邦当机立断,立即带着小于、小郭把铁丝网拉开一条大口,然后主动向前,接近了前面两个喷着火舌的大地堡。刘喜邦决定自己去炸左边地堡,于维仁炸右边地堡,叫小郭原地隐蔽。

郭独福这个刚参军两个月的新战士,一听叫自己待命,急得差点跳起来,但严格的战场纪律观念,使他懂得服从命令的重要,他趴在土坑下,瞪眼紧盯着敌人的地堡,盯着两个老战士在敌火下向前运动的动作姿势及选择炸地堡的部位,安放炸药方式……“轰!轰!”两声巨响,两个地堡被炸飞。9连突击队立即冲了上来。

郭独福刚想高喊同志们,忽听侧后方传来一阵机枪声,冲在最前面的3排长王德辉应声倒下。这个曾在敌人进攻胶东最猖狂之时,吵着要留在胶东与敌人拼命,曾在被敌人残酷杀害的胶东群众尸体前擦去满眶热泪的硬汉子,终于把自己的一腔热血洒在了哺育自己长大的胶东大地上。

郭独福回头一看,原来是敌人的一个暗堡正在肆虐地向外喷着火舌,疯狂地扫射着自己的战友。郭独福心里郁积已久的仇恨一下进发了,他亲眼看着敌人的机枪杀死了他的排长、他的战友,浑身热血沸腾。他一跃而起,紧抱炸药包冲到暗堡前,用力拉开导火索,顺着枪眼把嗖嗖冒烟的炸药包狠狠地捅了进去,咬着牙骂道:“小子们,叫你们吃个饱!”

随着一声猛烈的爆炸,暗堡飞上了天,9连突击队的战士们端着雪亮的刺刀冲上来了,正在全力抵抗正面进攻的敌人,被来自侧后方的冲击打懵了。紧接着,7连也冲上了山头,很快肃清了隐藏在各个工事里的残敌,整个三户山上响起了胜利的欢呼。

王玉芝营长来到被攻克的三户山上,俯瞰着山脚下被夜幕笼罩的范家集敌营,兴奋地对马水庆说:“马驹子,打得好!这回你们打得机动,打得灵活。现在,可以放手狠揍64师了。”他立刻指挥9连加修工事,配备火力,坚守三户山阵地,命令8连、7连配合兄弟部队准备对范家集敌人发起的全面攻击。

指导员殷秀亭在山腰处找到了正由卫生员包扎伤口的郭独福,他扶着郭独福激动地说:“小郭,你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我一定给你请功!”

郭独福从昏沉中醒来,吃力地睁大眼睛,从怀里摸出一个已被鲜血染红的小包,递给了指导员,里面精心保存着他家一张曾被还乡团撕碎后,又被小郭糊好的“土地证”和一封要求火线入党的申请报告。

透过斑斑血迹,殷秀亭读到了这个坚强战士的心声:“亲爱的党支部,我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我的全家都被敌人杀害了……懂得……是阶级仇……去了父母……党……关心我……党在……考验……郭独福。”

殷秀亭的心里翻滚起一阵热浪,对着已走的担架队的后影大喊一声:“小郭,好样的!党支部一定会接受你的请求的!”

战斗结束后,9连荣获“三户山战斗模范连”称号。

此时,朝阳初升,三户山的高空出现了蒋军七八架助战的飞机.愚蠢地在山顶盘旋,还有一架运输机在那里缓缓地飞行。蒋家空军绝没有想到,他预定在拂晓向山顶蒋军空投弹药和干粮的阵地,已被解放军占领,仍大批地朝山上丢下用降落伞缚着的弹药、干粮,人民战土拾起降落伞仰天大笑,指着蒋家空军说:“够了!够了!再丢我们就带不完了!”

5日黄昏,第2纵队以第5师一部进至辛安、小官庄以东警戒。午后获悉:西线援敌45师已由潍县出动,第211旅主力已抵达潍河西岸,一部已越过潍河进至山阳庄地区,并继续向饮马方向搜索前进,纵队遂急令第4师10团(团长叶太清、政委叶阳)率一部西进青龙山、赶仙庄一线,采取运动防御手段,节节阻击敌军。又由敌情突变,复令该团2个营抢占饮马,将敌先头小部队一举击退(位于饮马、常家屯一线)。黄昏前,第10团主力位于饮马,1个营位于孟家庄,第4师副师长李瑞怀率领第11团(团长王超、政委黄昆)集结于田家庄、北戴家庄、薛庄之线监视敌人。

当晚,第6师加强第4师的12团,以全纵火炮由徐体山副师长指挥,对范家集田边林家庄守敌发起攻击。第16团以三户山为依托主攻,第12团位于前疃待命。23时许,在猛烈炮火支援下一举突人敌阵地,迅速将敌分割于林家庄东北角和东南角,经2小时激烈巷战,顶住了敌主阵地之炮火和空军轰炸机的猛烈突击,终于以顽强的英勇战斗,于凌晨2时全歼了敌步兵第475团,占领了林家庄。

当夜,第9纵队以第25师、第26帅各1个团攻击范家集。

第76团在团长彭辉、政委宋琦光的指挥下,由南向北与友邻部队发起攻击,首先扫除韩村、前疃守敌。该团2营营长刘少毅、教导员纪国会率领指战员突破范家集前沿阵地,与敌反复冲击,遭敌一批批反扑,多次突击受阻,为减少伤亡而奉命暂停攻击。

翌日调整战斗组织和补充弹药后,于黄昏后,又与第78团并列攻击,我以山炮、迫击炮猛烈射击敌工事,强烈的火光照亮了村落,1营营长李元伦、教导员曹本善率领该营率先突人敌防御阵地,但敌火力猛烈,子母堡易守难攻,致使我不能顺利向纵深发展,屡次攻击受挫,战斗一夜毫无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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