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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滴答、滴答,虽然天气还没有到炎热的地步,只是初夏而已,但是汗珠却从贾政、贾赦的脸上不停的流下来。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凡是在官场上混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是清清白白,无懈可击的。连贾政那样的自命清高之徒,都曾经替贾雨村疏通关系。而贾府中人利用权势做的一些便宜之事,贾政就算是不全知道,也是略知一二的,只是自觉着是小事不屑于故罢了。现在贾府落难,就是以往的那些对头们不出手,光秉公办理贾府都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无论是贾政和贾赦都不敢奢望对头能够不出手。像今天来抄家的三人中,韦嘉兴是二皇子的人,一直就和荣国府不和,尤其是上次贾赦的案子更是结了解不开的冤仇;西宁王府虽然和合荣国府一直就有交往,属于世交,但是认真来说,他们关系真正好的是荣国公极其后人,可不是这样的一群“假家人”,在这种情况下西宁王世子极其他所代表的西宁王府会替“假家人”说话吗?冯家人的地位倒是一直超然,所以贾府与他没有仇怨,但是也没有交情,冯紫英又是五皇子的人,还真是不好说。

所以两人都一个劲的使劲想,自己家中有没有什么不和规矩的东西,可不能查出什么来,否则贾府会更惨,等的时间越长两人就越是紧张越是害怕。

贾府的凤凰蛋贾宝玉在上次王夫人失势的时候,遭受了一下子打击,变得有些蔫了,但是没有过多久时间,发现老太太还是像以前那样溺爱自己,所以愈发的黏老太太了,行为虽然比起以前来有些收敛,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经历了一些风雨,但是显然风雨不够大,所以也没有见他见到彩虹。这次看到这么多的官兵查抄贾府,一下子把懦弱的他又给吓到了,神情甚至有些痴呆。只是无论是他亲爹,还是以前巴结他的那些心腹,都在忧虑自己的前途,而没有功夫看他,自然也没有发现他的不同。

如果是以前的那个贾环,懦弱、无能、没有见过大场面的话,那么现在他的表现可能和宝玉一样。但是幸运的是在他最苦难的时候,他遇到了黛玉,幸运的是他有一个好朋友贾兰,所以他和贾兰一起接受了黛玉给他们的教育。经过了这么多年,文才武略略有所成,气度和见识也有了不少的增长,不再是温室中没有经历风雨、没有能力经历风雨的花草。而且从小生活在贾府的最底层,对于贾府的黑暗和龌龊他是最了解的,对于贾府这个不是家的家也一直有反感,今天的这种情况他一点也不感到惊讶,这是迟早的事情,人在做,天在看。只是时间早晚的差别而已。所以他只是在那里默默着跪着,面无表情。

贾琏的才华在贾府来说也是出尖的,只是从来没有人欣赏,从没有人给他机会让他发挥,包括他的父亲。贾琏如果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就不会回来,早潜逃了。他既然回来了,那么对于贾府的形势也早就有个一定的估计,所以他也是很坦然的。

有人说过杀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杀人的那段时间。对于贾赦、贾政来说,直截了当的判了他们的罪,也就一了百了了。偏偏让他们等待,折磨人的等待……

终于,有侍卫首领进来开始报告查抄的结果:

在内院查出御用衣裙并多种禁用之物

东跨院抄出两箱房地契和一箱借票,并查出有江南甄家标记的金银财宝无数。

一件件,一桩桩,每说出一件就像天雷一般击在贾政头上,贾政的心一直沉到了谷底,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几个与太子有关的大世家被查抄,哪一家不是少则数百,多则上千的人口,一干人等统统被下了大狱。而这等大案又岂是能轻易结案的?所以一时之间,大狱中竟然人满为患。

作为京中的王侯小姐湘云对于这样的大事自然是知晓的,而荣国府出事的消息湘云也很快就知道了,于是湘云就和爹爹商量去看望贾母和众位姐妹的事情。史鼎思量在三后就同意湘云去看望贾府中人,这个时候作为一个小姑娘出面会免去很多的麻烦。

说来也算是史府幸运,从某种意义上说,史府真的要感谢王夫人。正是王夫人上次不分轻重的作为,彻底的得罪了史府,使得史鼎不再愚孝的顾忌姑妈的想法,和贾府彻底的决裂,尽管后来又何解了,但是破镜难以重圆,史府已经和贾府划清界限,不再与之共舞,贾府也不能再挟持着史府行事了。而正因为如此,所以史府完全躲开了这场风波。

湘云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情景。父亲打听好贾府中人关押的地方之后,疏通好关系,也没有多说,就派马车把湘云送来。湘云还以为要上刑部大牢呢。没有想到最后倒是在一处多年前被抄家的废弃的府邸。

原来由于狱中人满为患,所以督办此案的官员们商量请示之后,把经过改造后的这个张府安排成临时的关押犯员的地点,贾府中人就很幸运的被关在这里,因为比起刑部大牢这里的条件要好上很多。

湘云在丫鬟翠缕在搀扶下向着门庭破落的大门走去。

“史姐姐等我一下。”清冷的声音传过来。

湘云回头一看,见到惜春从一辆马车上下来,也带着一个面纱,领着入画、彩屏走过来。“你也来了。”

“嗯。”惜春轻声回答,对于如何艰难的说服怕惹祸上身的哥哥贾珍的事情只字未提,“我们一起进去吧。”

两人走到大门口,史府的管家找到所托的那个中层军官,又塞了些银子,那个军官很恭敬的领着两人进去。“因为里面押的是重犯,所以两位小姐不要过多的停留,看一会儿就出来。我这就领着两位小姐去女眷那里看望。”

那个军官刚领着大家走了不远,就见前面有一个身穿铠甲的年轻人走过来,军官一见那个人忙恭敬的行礼,“冯将军。”虽然领着外人进来了,但是没有丝毫的惊慌之色。

湘云抬头一看是冯紫英,本来湘云和紫琼交好,经常去冯家去,与冯紫英是比较熟的,但是这次听说贾府就是冯紫英带人查抄的,虽然知道不怪他,但是到底是没有好气的,“冯将军,你也在这里呀。”

冯紫英一见湘云虽然带着面纱仍然是掩饰不住的眼中的火光就有些好笑,“什么时候,我从冯大哥变成冯将军了呢?”

惜春也看到了冯紫英,一个与便装的时候不一样的冯紫英,身穿一身铠甲,将以往因为言行而掩盖住的英气给显露出来。也低声道:“冯将军。”

冯紫英转头看向惜春,前两次见到的都是有些顽皮、伶牙俐齿、巧笑怜兮的惜春,今天惜春一身白衣,面蒙面纱,只露着一双眼睛,气质清冷。这丫头怎么受打击了?冯紫英心中暗想。实际上在别人的眼中,这样的惜春才是正常的,而他印象中的惜春反而会让熟悉她的人吓掉大牙。“我早就在这里等两位姑娘了,只是没有想到你们现在才来。”

“什么意思?”湘云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

冯紫英笑道:“你以为贾府这次是涉及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案子中?如果我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敢放你们进来呢?”

湘云听了说道:“喔,原来是这样呀!”转念一想,“不对,既然是这样大的案子,你恐怕也没有这个权利吧!”

“史姑娘真聪明!”卫若兰身穿一袭蓝色的衣衫走过来,一样的面带微笑,温柔、干净、

“卫、卫大哥,你也在这里。”湘云的脸有些红了。

“是。”卫如兰的笑,让人如沐春风,“五皇子知道两位是至情至性之人,一定会来的,所以让我们不要阻拦。也知道里面的迎春、探春两位姑娘是林姑娘的好姐妹。五皇子说两位姑娘是未出阁的女子没有参与家族中的事情,而贾环还是一个孩子,所以在待审期间,可以在史姑娘府上候审。”

“五皇子,林姐姐的师兄?”湘云和惜春惊喜的看着对方,这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湘云和惜春高兴的来到女眷关押的地方。看到一向锦衣玉食的亲人们在这样的一个破落的地方关押着,一向光鲜的外表也变成落魄颓丧,心中一酸,忙让丫头将装着吃食的篮子拿过来分给贾府众人。

鸳鸯先拿了一些糕点给了贾母之后,其他人才上去拿了一块吃了起来,平日里觉着普通的糕点变得格外的香甜。

王夫人拿个几块糕点正吃得香,突然抬头看到惜春和湘云眼中竟然有一丝笑意,心中大怒,“湘云、惜春,你们笑什么呢?是不是我们落得如此田地,你们两个幸灾乐祸,来看我们的笑话呀!”

其他人听了,都对王夫人不以为然,这才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人家费劲千辛万苦来看你,你的眼睛瞎了?还是心瞎了?说出这种没有良心的话来。

贾府虽然已经超过八十岁了,但是她的精神和接受能力超出人们想象的好。在如此高龄经此变故,竟然没有被击垮,虽然有些憔悴,但是竟然还是很冷静,让人佩服。听了王夫人没有理智的话,贾母厉声说道:“你这个愚妇在胡说什么?真是不知礼数。”

当着这么多人被骂,王夫人刚想顶嘴,就被她的陪房给拉走了,别人也都不去看她,包括凤姐。

这次凤姐真的对王夫人死心了,就当是个路人,没有一点情分,连自己的兄长去世都没有露面,怎么会让凤姐给她好脸色呢?

“湘云、惜春,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贾母微笑的说,“她也是受了刺激,胡言乱语的。”只要一天没有被休,就是贾府的人,不得不给她往回拾。

“我们不会放在心上的。”两人说,老太太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们带来一个好消息。”湘云将卫如兰的话转述了一遍。

邢夫人、凤姐、赵周两位姨太太听了喜出望外:女儿(儿子)终于不用受苦了,能够出去一个总是好的。

王夫人听了又从角落里挣脱仆妇的搀扶冲到湘云前面来,紧紧抓住湘云的手,“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出去,我的宝玉却不可以呢?我的宝玉可是贾府的命根子,连那个杂种都能出去,为什么他不能呢?他不是也没有成亲吗?他不是还是公主的亲舅舅吗?”眼睛中闪着疯狂。一直躲在角落里的袭人也忙凑到前面,眼睛直直的盯着湘云。

看着这两个疯狂人,湘云心中一阵恼怒,“放开我!”大声喊道。

门外看守的士兵忙进来看看,一见王夫人这样,立刻训斥了一顿,并用力将王夫人推了一下。

王夫人蹬蹬蹬的往后推了几步没有站住摔了一跤,正好压在在她身边的袭人身上。袭人虽然是个丫头,但是平日里比小姐们还娇贵,王夫人这一压,把袭人疼的发出一声惨叫。

“恶人还需恶人磨”,被骂了两句,摔了一跤王夫人反而老实了。

除了王夫人的陪房去将她扶起来谁也不理她。

凤姐听了王夫人暗道:真是没有自知之明。贾府犯了这种罪,就是元妃还在也救不了,反而会被牵连。更何况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公主呢?五皇子很明显是看在林妹妹的面子,所以才找借口将迎春、探春和环儿弄出去的。五皇子真的是对这个师妹很有心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还记着照顾她的情绪。……

贾母沉思之后,问道:“湘云,黛玉现在真的还没有回到京城吗?”

“是的。在很多天之前,林姐姐就说接到了父亲的信要离开京城了,可能是回苏州去了吧!”

这个五皇子肯为黛玉做这么多事情,也许……“湘云,你回去后把贾府的事情写信告诉你林姐姐和敏姑姑……”贾母对着湘云吩咐着。

趁着贾母和湘云在那里说话,凤姐赶忙拉过三春仔细的叮嘱。

于是湘云和惜春在离开张府的时候。马车上又多出了三个姐弟和冯紫英做的顺水人情买一送一的那几个贴身丫鬟包括侍书、司棋。

“不知道大嫂子和兰儿怎么样了。他们不是会李府去了吗?会不会他们也会被抓回来呢?他们也是贾府的人呀!”探春叹息道。

“我想兰儿是没有问题的,环儿都能出来,兰儿即使进去了也是很容易出来的。就是怕大嫂子。她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的苦,如果也被连累,那真是天理不公了。”迎春说。很喜欢风行烈的作品很有个性,很喜欢她的人也很有个性,同时也很羡慕。为什么我就没有那样的个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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