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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大海战”(2)

猪口舰长委托副舰长向联合舰队司令官发出诀别电报,并代他向天皇转呈他的“谢罪书”。这位大舰巨炮主义的狂热信奉者,在事实面前,在最后一刻,痛苦地承认自己大错而特错了。

下午7时35分,这艘长达244米、基准排水量6.5万吨的世界超级战列舰终于朝左边迅速翻转,沉入长满海藻的水底。可能由于翻滚时炮弹碰撞引起了爆炸,水中传来一声巨响,炽热的火柱冲天而起。

另外,随同“武藏”号沉入海底的,还有来不及逃生的1000余名水兵以及孤身一人留在舰桥上的猪口敏平舰长。

面对接二连三的失败,开始使硬着头皮向前开进的栗田不得不改变战术和决心。

几天来,日本的整个舰队就像被恶魔缠上了似的,先是旗舰“爱宕”号和重巡洋舰“摩耶”号被鱼雷击沉,“高雄”号巡洋舰受重创,接下来是超级战列舰“武藏”号倾覆,重巡洋舰“妙高”号和4艘驱逐舰受伤。

而栗田的舰队现在离莱特湾较远,舰队就受到如此严重的损失,以后舰队的命运会怎么样更是未知数,粟田也认为肯定会比现在更坏。况且,官兵们为应付美军连续的空袭,自上午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一口饭,早已饥肠辘辘,疲惫不堪。

最令栗田不安的是,日军联合舰队司令部发来电报说,美军可能在圣贝纳迪诺海峡埋伏了潜艇。现在,他不仅要提防随时可能从天而降的第6次、第7次空袭,更要防止潜水艇的鱼雷攻击。

栗田手中原有19艘对付潜水艇的驱逐舰,现在只剩下11艘了。其中的4艘被用去掩护受伤的重巡洋舰“高雄”号返航和护卫即将沉没的超级战列舰“武藏”号,4艘在作战中受了伤。让这11艘驱逐舰保护整个疲惫不堪的舰队,很是危险。

随着其舰队越来越接近锡布延海东面的狭窄海域,栗田的神经也越来越紧张。因为这里正是美军潜艇大逞威风的地方。为躲避美军潜艇,栗田下令整个舰队作曲线航行,并命令驱逐舰准备随时向可疑目标投掷深水炸弹。

下午3时30分,栗田再一次习惯地举起望远镜,向白浪滔天的海面望去,然后又摇了摇头,放下了望远镜,自言自语道:“要想凭肉眼发现水面上的小小潜望镜或鱼雷航迹实在是异想天开。”他长叹了一口气,咬了咬牙,下令整个舰队“向西撤退”。

而付出重大伤亡和损失的栗田舰队是否就这样撤退了。栗田真的甘心认输了吗?这些问题在随后栗田向联合舰队司令部发出的电报中泄漏了天机。

这份电报上说:“从上午6时30分到下午3时30分,我舰队连续5次遭受敌舰载机的袭击,敌机袭击的频率和架次不断增加,我军损失甚大。在此种情况下,我方如果继续强行前进,损失将不可估量,也很难如愿突入目标地。因此,决定暂时撤退到敌空袭圈之外,待友军得手后再图进击。”

在美军先后5次的攻击中,他们共出动飞机259架次,击沉了日本巨舰“武藏”号、重创重巡洋舰“妙高”号。除此之外,“大和”号超级战列舰也中了几颗炸弹,战列舰“长门”号被3颗炸弹击中,锅炉舱受损,速度降至20海里,多门副炮不能使用。受伤的还有巡洋舰“矢矧”号、驱逐舰“滨风”号、“利根”号和“清霜”号。而美军仅损失飞机18架。

这样一来,于1944年10月24日发生的这场在锡布延海域的“空对舰大战”最终以美国人的完胜和日本人的完败划上了句号。

下午4时40分,哈尔西接连收到两条情报。

其中一条消息是空中跟踪栗田舰队的美国飞机发回的,这些跟踪日军的美国飞机称:“敌舰队正在向西撤退。”

另一条消息是在吕宋岛以东美国巡逻机发出的,他们说:“发现日本航空母舰编队。”

这两条消息使这位性格开朗、热情爽朗的海军将领高兴得直拍大腿。他一直把日本航母舰队看成是美军的最大威胁,将其确定为第3舰队的首要打击目标。刚才他还一直在担心日本的航母部队会在哪里出现,布置应急措施。

现在,哈尔西知道这股敌人的准确位置了,而恰恰这边的日本舰队又逃跑了,他马上就可以率领全部兵力去突击日本航空母舰了。这着实让哈尔西开心了一番。

至于掩护麦克阿瑟所指挥的莱特岛登陆部队,哈尔西则认为有金凯德的第7舰队就足够了。因为栗田舰队已经受到严重创伤,并正在返航西撤,他认为其他的日本海军力量除了进行一些有限的袭扰,不会有多大的作为。

于是,下午8时,哈尔西走进海图室,指着海图上日本航母编队的位置下令:“这里,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命令全舰队马上北上!”

随后,哈尔西又打电报给第7舰队司令金凯德,他简要的告诉金凯德自己将率3个特混大队北进,并打算于25日拂晓对敌人的航空母舰编队发动猛烈攻击。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根本不知道自己下午3时13分发出的一份电报使远在珍珠港太平洋海军司令部的尼米兹和莱特湾的金凯德都发生了误会。

★令人发生误会的电报

当时哈尔西电告第3舰队各指挥官:“准备用4艘战列舰、4艘重巡洋舰、14艘驱逐舰组成第34特遣舰队,并由李海军中将指挥”。

尼米兹收到了这份电报。他心里十分清楚哈尔西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率领主力向北追击,寻歼日本人的航空母舰舰队。好战的哈尔西一心想找到日本的航空母舰编队,用铺天盖地的炸弹把它打发到海底去,而他的这个想法几乎是众所周知的。

在莱特湾登陆期间,哈尔西甚至违反无线电静默的规定,打电报询问莱特湾滩头阵地附近“瓦沙奇”号两栖指挥舰上的第7舰队司令金凯德“苏里高海峡和圣贝纳迪诺海峡的航道扫过雷没有”。因为,假如日本航空母舰这次不从日本出来,哈尔西就准备穿过海峡驶进南中国海,绕到日本航空母舰的屁股后面去打击

他们。

而尼米兹不是一个愿意干涉战场指挥官行动的人,他不想扫哈尔西的兴。尼米兹知道哈尔西的牛脾气,他除了同意哈尔西去攻追击海军最担心的敌人外,别无选择。同时,尼米兹也以为哈尔西已经给莱特湾留下了一支实力可观的水面舰艇作战部队——第34特混舰队。鉴于第3舰队旗舰“新泽西”号战列舰也在第34特混舰队的名单之中,哈尔西本人无疑也将留在莱特湾附近,那么守卫圣贝纳迪诺海峡应该说没有太大的问题。

同样,金凯德也收到了哈尔西的这份电报。金凯德得知有一支颇具实力的水面舰艇部队准备对付栗田舰队,顿时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一来,他只需把全部精力放在苏里高海峡方向就行了。

哈尔西关于“全舰队北上”的决定和电告金凯德时的疏漏,不仅使曾布下天罗地网的圣贝纳迪诺海峡陷入相当空虚的状态,而且还造成了尼米兹和金凯德两个人对他的误解。

尼米兹和金凯德都没有想到,随着整个第3舰队北上,这项“战斗计划”中作为的应急措施的“第34特混舰队”,竟成了哈尔西的一纸空文,成了停留在口头上的番号。

而金凯德以为真有一支第34特遣舰队“留守”在圣贝纳迪诺海峡,他决定把大部分战列舰和巡洋舰都派去封锁南边的苏里高海峡,致使莱特湾大门洞开。

这样,就只剩下金凯德第7舰队的几艘薄壳护航航空母舰在这一海域支援登陆部队作战。

于是,真正令美军将领们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到来了。几个小时前才损失惨重、已经调头西撤的栗田舰队后来又重新调头,再次向圣贝纳迪诺海峡挺进,杀了美国人一个回马枪。

随即,战场上便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哈尔西率领第3舰队杀气腾腾地扑向充当诱饵的小泽航母编队,而在他背后,栗田舰队和西村、志摩舰队却从南、北两个方向对莱特湾的美军登陆部队和第7舰队发起了进攻。

日本海军的几支舰队虽然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最令人奇怪的是,联合舰队司令部对散布在东西600海里、南北2000海里战场上的4支舰队,竟然没有指定一人负责全局来协调战场作战。

日军联合司令部对志摩舰队、栗田舰队和西村舰队,也没有要求制定任何具体的协同动作计划。这些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会成为大问题的事情,加剧了战场的混乱。

此刻,由西村海军中将指挥的“扶桑”号和“山城”号2艘旧式战列舰、“最上”号重巡洋舰及4艘驱逐舰正经由苏禄海和保和海驶往苏里高海峡。在他后面30公里,志摩海军中将率领的另一支由3艘巡洋舰和4艘驱逐舰组成的舰队也驶出了澎湖群岛的马公港,开足马力向苏里高海峡驶来。

西村指挥的“扶桑”号和“山城”号都是有30年舰龄的军舰,航速低,防御力差,除了360毫米口径的主炮,浑身上下没有多少值得称道的地方,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它一直停泊在濑户内海充当水兵训练舰。但在这次海战中,由于日本海军力量被严重削弱,这种“古董”也不得不被联合舰队司令部拿出来做最后一拼的资本。

栗田为了不影响整个舰队的速度,将这2艘战列舰单独编队,由西村指挥,沿着另一条航路进袭莱特湾。

而西村也并不糊涂,他很清楚自己的命运。因为即使这支力量薄弱的舰队能够如愿以偿突入莱特湾,把舰上的炮弹打完了也就完成了他的任务,但如果指望这几艘老牛破车似的战舰成功地逃脱美国飞机和快速战列舰的追击、全身而退,无异于痴人说梦。

即使如此,西村还是接受了这个自杀性的作战任务,在西村心里,他已经把这当成自己的必然归宿。

不久前,西村最喜爱的儿子也是海军上尉西村祯治在菲律宾战死。听到这个消息后,西村中将悲痛欲绝,他似乎从古代武士“切腹自杀”的传统中找到了结束自己人生的特殊方式。于是,在林加延湾的训练中,他根本就没有重视官兵的实战演练,而是拼命向手下人灌输“玉碎报国,决死一战”的思想。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取道棉兰老海向莱特湾进发的西村舰队,在抵达苏里高海峡之前,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

10月24日上午9时,一架美军侦察机发现西村舰队。当时2艘战列舰正前后鱼贯而行,4艘驱逐舰则在前面和左右担任护卫,“最上”号巡洋舰殿后。20多架美军飞机马上被侦察机召唤而来。这次袭击只是炸坏了“扶桑”号战列舰上的飞机弹射器和两架舰载侦察机,“最上”号和“时雨”号遭到机枪扫射,造成8名水兵伤亡。

西村本来准备遭受更严重的空袭,谁知哈尔西根本就没有把这支不起眼的小舰队放在眼里,而集中精力攻击位于锡布延海的栗田舰队,此后再也没有向保和海和苏禄海海域派出突击机群。这使得西村舰队得以提前3个小时抵达棉兰老海的入口处。

这时,原计划与西村同时抵达的栗田舰队,还在遥远的海面上,在美国飞机的猛烈空袭中苦苦挣扎。

24日6时50分,从“最上”号巡洋舰上起飞的侦察机发回情报:“莱特湾南部水面有敌人战列舰4艘、巡洋舰2艘,登陆点海岸海面有敌运输船80艘;苏里高海峡有敌驱逐舰4艘、鱼雷艇若干;莱特岛东南40海里处有敌航空母舰12艘、驱逐舰10艘。”

西村面对莱特湾内数倍于己的优势兵力,他仍固执地决定于25日4时孤军突入莱特湾,并向上司栗田报告了他的决定。

栗田得到西村的报告后,曾回电要求西村于25日上午9时在莱特湾外侧的斯里安岛东北10海里处与自己会合。但西村是否收到了这个电报,不得而知。因为西村后来并没有按栗田的指示办事。而且,由于后来整个西村舰队几乎全军覆没,当时的情形更是无人知晓。

于是,在实际中发生的事情是:西村没有改变“4时突入莱特湾”的决心,仍于25日3时20分下达了准备突击的命令并带领所有战舰突入了苏里高海峡。

3. 夜战苏里高海峡

日军西村舰队和志摩舰队从南路进攻莱特湾的战斗被称之为“苏里高海峡海战”。

美国第7舰队司令金凯德早就判断日本有一支舰队要从苏里高海峡突入莱特湾,因此,他派奥尔登多夫海军少将率领6艘战列舰、4艘重巡洋舰、4艘轻巡洋舰、28艘驱逐舰及39艘鱼雷艇严密防守这条水道。

鉴于这些战列舰多是日军偷袭珍珠港时被击沉后来又打捞上来的“老古董”,而且火炮又缺少穿甲弹,奥尔登多夫将军决定用鱼雷攻击和近距离炮战歼灭敌人。

奥尔登多夫设置了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由39艘鱼雷快艇组成。它们每3艘编成一组,隐蔽在海峡南口的岛屿附近,准备向突入海峡的敌军发起第一波攻击。第二道防线由20余艘驱逐舰组成。最后一道防线由6艘战列舰和8艘巡洋舰组成。

以上这三道防线将16英里宽的海峡堵得严严实实。

24日晚上11时,沉寂的夜色笼罩着海峡入口,闪电不时地划破夜空,照亮民都洛岛弯弯曲曲的北岸。突然,美军39艘快艇从黑黝黝的岸边疾驶而出,最先接近海峡入口的一个个鱼雷快艇就像甩掉身上重负似的,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所有鱼雷都发射了出去,然后迅速转舵回撤。但那些水兵太缺乏战斗经验了,以至没有一枚鱼雷击中目标。日本水兵们在一阵惊慌和忙乱之后很快镇静下来,战舰编队继续以20海里的速度前进。两个多小时后,西村编队遇到第二波攻击。

由美军“里米”号驱逐舰率领的第54驱逐舰中队分开波光鳞鳞的海浪,迅速接近日本舰队,准备发射鱼雷。菲亚拉中校在“里米”号上向全体舰员广播:“大家注意,我是舰长。日本舰队要阻止我军登陆莱特岛,我舰奉命实施鱼雷攻击。我们一定要截住日本舰队。愿上帝保佑我们。”

几乎在美国驱逐舰发射鱼雷的同时,日舰迅速地打开了探照灯,把美军的驱逐舰锁定在明亮的光束之内。可是,由于双方相距太近,战列舰的前、后主炮都不能发挥作用,在混战中战列舰和巡洋舰反倒吃了亏。

几分钟后,又一支驱逐舰中队赶来参战,美国人发射的鱼雷终于发挥了作用。行驶在最前面的3艘日本驱逐舰被击中,其中一艘迅速沉没。紧接着,西村乘坐的战列舰“山城”号被两颗鱼雷击中,航速减至每小时5海里,但西村仍然驱使它摇摇晃晃地继续前进。业已受伤的战列舰“扶桑”号、重巡洋舰“最上”号和驱逐舰“时雨”号,跟在它后面。

25日凌晨3时40分,“山城”号的3座炮塔被击毁,上层建筑很快便被烧成一片废墟。西村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于是他在舰上发出了最后一道命令:“我舰遭受袭击,各舰不要管我,继续前进,攻击敌人。”

当“扶桑”号战列舰、“最上”号重巡洋舰和“时雨”号驱逐舰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抵达海峡口的时候,他们吃惊地发现:美军舰队用14艘战列舰和巡洋舰迎面排成了一个弧形,美舰一个个巨大的炮口正对准了他们。

很快,406毫米、356毫米、208毫米口径炮弹从前面、左面、右面如闪电一般飞了过来,一下子落在了刚刚撞进火网的“扶桑”号的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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