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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秘密电波艰难传送(8)

程潜听说毛泽东主席来了亲笔信,早已两眼放光。看着陈大寰撕油纸取信的过程,他觉得自己真有点急不可耐,恨不得马上拿来一读为快;又担心动作快了,不小心把信给撕坏了。他忙站起来,趋前一步,双手接过专函,只见信是用一张普通信纸大的薄薄的白纸写的,字迹比较小,但很工整,苍劲有力。信的内容与日前黄雍从秘密电台抄来的大致一样,但这是毛泽东的亲笔信,份量大不一样。1945年重庆谈判期间,他见过毛泽东抄写的词作《沁园春·雪》,对毛的诗词和书法都印象深刻。

程潜反复看了几遍,喃喃自语:“是毛主席的亲笔信,是他写的!”然后以手抚额,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激动地说:“湖南的和平运动,自去年我回湖南后不久就已开始酝酿,由于没有得到毛主席的指示,宝盒子还没有揭开,心里总有疑虑。这下子好了,有了毛主席的这个专函,不但我个人的出路不用考虑,吃了定心丸,整个湖南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说着,又情不自禁地站起来,紧握着陈大寰的手,连声说:“陈先生,谢谢,太谢谢你了!”

接着,陈大寰又问陈明仁的态度如何,并告之李明灏也托自己带来了给陈明仁的信。

程潜便介绍了陈明仁的有关情况,并说:“现在既然得到了毛主席的指示,我可以再同他具体地研究。”并关切地说,“你的行动务必特别谨慎,如走了风声,发生意外,我的处境很困难,对你是无能为助的。”

谈到这里,陈大寰又提出:“与我同来的还有一位中共派来的刘同志,也想和您老人家见面谈谈,不知您老人家愿意么?”程潜满口答应说:“很好,我非常欢迎。但见面的时间、地点,暂不作决定,等我有机会时再相邀。今天我没有时间多谈了。为了今后联系方面,我介绍你与程星龄取得联系,你同他谈话不要有顾虑。我们今天见面的情况,我会告诉他的。你现在同潘秘书先走,我等一会再走。”

至此,陈大寰便起身告辞,同潘秘书坐车进城。当晚,陈大寰把上午的情况向刘梦夕作了详细汇报。刘听了之后,觉得是一个很大的成功,随即写成电文,用密码通过地下电台报告汉口。

14日正午刚过,潘培学又带车来将陈大寰和刘梦夕带到省政府大院,来到楼上程潜的会客室。时值酷暑午休时间,程潜和客人握手后,随手关上房门,寒暄一番之后,很快进入正题。

刘梦夕首先说,“程主席接见陈大寰同志的情况,我当天已电报汉口,那边回电表示非常满意。”接着谈了湖南和平解放的重大意义,希望程潜早日登高一呼,配合解放大军向南挺进。并请他劝陈明仁当机立断,不要有任何顾虑与怀疑。

程潜郑重地说:“我本人已下了最大的决心,坚决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去做,尽早实现湖南的和平起义。希望贵军尽快进军湖南,打击白崇禧,配合起义。”

刘梦夕表示:“我一定将您老的决心和意见报告四野首长,转呈毛主席。”

关于陈明仁,程潜又说:“我已与他通过气,他本人也与地下党有过接触,对当前的局势看得很清楚,也愿意与我一道走和平道路。不过,蒋介石和白崇禧都一直在拉拢他,他的部属情况相当复杂,所以对他做工作,务必慎重,稍有差错,就可能造成严重后果,影响起义全局。”

刘梦夕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看法。

程潜又补充说:“尽管如此,我相信子良心里有数。只要我们紧密配合行动,凡事想得周全些,湖南和平解放就一定会实现。”

“好,我们预祝程主席和陈将军义举成功!”刘梦夕高兴地说。

程潜又交待说:“长沙到处都是特务,你们的行动要特别小心。”

这时,潘培学进来报告说,刚才接到电话,行政院贾景德秘书长从广州乘飞机来长沙,不一会就到省府来看望程潜。陈大寰和刘梦夕便就此告辞。

后来,陈大寰又通过亲戚的引介,认识了温汰沫和李君九,并由温陪同到织机街耕耘圃去见陈明仁。陈大寰先在外面房间等待,由温持李明灏给陈明仁的信先进内室报告。没想到,稍等一会,只听陈明仁在里面大声呵斥:“这封信是假的,你们搞什么鬼!”温从内房出来说:“今晚会谈有困难,改天再说吧!”边走边解释说:“刚才的情景是他装模着样,他对我们老部屑尚且一时一个花样,对你当然要更加慎重些。”

陈将这一情况告诉了刘梦夕,刘随即通过电台转报汉口。

十四、程星龄赴港未能请回刘斐,却带回毛泽东关于陈明仁的重要谈话

陈明仁拒绝在《备忘录》上签字,自然引起了省工委的高度警觉。陈的这一举动,到底出于什么动机呢?余志宏通过温汰沫、李君九了解到,陈明仁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怕泄密,怕算旧账,怕戴投降帽子和把下属官兵当俘虏看待的“三怕”思想没有解决。尽管余志宏通过李君九、温汰沫有针对性地做了不少工作,但陈明仁并没有完全解开思想疙瘩,他仍处于犹豫、动摇之中。

正在这时,程潜为了缓解来自白崇禧的压力,接受唐星的建议,派程星龄、刘岳厚前往香港,请刘斐回湘接替湖南省主席一职,但遭到刘斐的拒绝。刘斐对程星龄、刘岳厚说:“我与白健生的关系,你们是知道的。颂公配合子良共同欺骗白健生,我怎能扮演颂公这样的角色呢?请你们转告颂公,有子良掌握兵权,白健生深信子良是坚决反共的,认为颂公完全是个傀儡,就决不会危害颂公,颂公不必过虑。”

请不动刘斐,程星龄转而拜访在港湘籍知名人士章士钊。作为南京政府的“和谈”代表之一,在和谈破裂后,毛泽东又接见了他,和他谈及家乡人民的疾苦,要章进一步同程潜、陈明仁取得联系,争取湖南实现局部和平,避免战祸,造福桑梓。5月,他又离开北平绕道到香港,得知国民党总统府参军李觉也在香港活动,便把李找来,对李说:“你快电告颂公,要他速派人来港面谈。毛泽东有话带给颂公,只能当面说。我体弱,自己去不了,又免人注意。”李觉当即电告了程潜,随后又回长沙向程潜当面作了汇报。

这次与程星龄见面,章士钊仍然非常关注湖南的动态,见面就问:“湖南目前的情况怎么样?”

程星龄说:“白崇禧已经退到了湖南,他在长沙为所欲为。颂公感到很受气,都快受不了啦。这不,派我来想请为章回去接替省主席之职。可为章又不答应。”

“那颂公对起义动摇没有?”章接着又问。

“没有。”

章士钊连声说好,并分析说:“我看桂军在湖南呆不了好久,可告诉颂公:就这样跟白应付,再顶上一个短时期,自崇禧一定在湖南呆不住了,非亡即逃。”章又谈起毛泽东主席如何英明伟大,对程潜起义如何寄予厚望。

程星龄说:“颂公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关键是子良,他顾虑非常多,态度多变,我们把握不了。”

章士钊郑重地告诉程星龄:“据我所知,只要陈明仁参加和平起义,中共决不会追究他四平街的问题。毛主席有一次曾跟我讲过:‘当日陈明仁是坐在他们的船上,各划各的船,都想划赢,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会谅解。只要他现在站过来就行了,我们还要重用他。”

程星龄高兴地说;“要是颂公、子良知道这些情况,一定受鼓舞。”

章笑了笑说:“既然如此,我就把这些情况写成一封信,托你带给他们,怎么样?”

“那太好啦!我理当效力。”

于是,章土钊就用文言文将谈话内容整理成一封信,让程星龄带回。程回长沙后,第l兵团参谋长文于一来到程家探询去港的结果。程星龄简要介绍了情况,并将章士钊写的信给他看了,希望他帮助陈明仁坚定起义信心。文回兵团后,即向陈作了转述。陈听了,不由得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随后,陈明仁又亲到程潜处商谈起义事宜,程潜把章士钊的来信交给陈看了,陈高兴地说:“不管我在公开场合怎么说,我的内心总是和您站在一起的,您尽管放心好了。”

十五、余志宏深入虎穴,与陈明仁直接会谈

这天晚上,陈明仁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交替出现四平之战的惨烈场景和毛泽东的宽厚形象。第二天一起床,他就把李君九叫来,吩咐道:“你去跟地下党联系一下,我想跟他们的负责人见面。”

李君九赶快将陈明仁的要求转告余志宏。

近两个月来,余志宏常去机织街温汰沫家和浏正街菜根香陈庚家与他们联系,并通过他们了解第一兵团活动的一些情况。从4月份开始,余志宏组织程星龄、马子谷、唐星、李君九、陈庚等定期开碰头会,听取他们关于酝酿起义的情况和问题,传达中共湖南省工委的指示,商讨解决一些问题,协调程、陈起义的行动。4月下旬,长沙市的学生、工人准备在五一劳动节这一天,组织一次大规模的反内战、争和平的集会游行。地下党了解到,白崇禧对此早有所闻,派了几百名特务准备大肆镇压。此时,白崇禧已迫令肖作霖辞职,长沙警备司令一职由陈明仁兼任。于是,余志宏又主持召开一次碰头会,他代表省工委提出:要求陈明仁切实控制军法处,防止特务破坏,保证集会游行的安全。

而陈明仁则一面召集警备司令部开会,杀气腾腾地叫喊:“谁要造反,就要坚决镇压!”一面派李君九找余志宏传话说:“我愿意照地下党的意见办,但特务太多,怕控制不住,请地下党说服群众不要游行,我可以保证集会的安全。”最后,地下党只好通知长沙市学联和工会负责人“只集会,不游行”。陈明仁就是这样,在起义的问题上总是谨言慎行,在公开场合始终以反共的面貌出现。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陈明仁的亲信李君九后来在回忆中谈了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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