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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3

欧阳君问和季云溪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季家父母很喜欢欧阳君问。虽然我认为主要原因是因为季云溪和所有的大家闺秀一样,体弱多病。季云溪开始还有些担心自己命不久矣,会拖累欧阳君问,但在欧阳君问的回春妙手中,季云溪的身体慢慢康复。本来就爱惨了欧阳君问,能和他相守一世,所求的也不过如此。

成亲前几天,季云溪心血来潮问欧阳君问:“对了,你父母呢?他们来不来主持我们的婚事?”由于欧阳君问是外乡人,又一直是一个人,大家都以为他是孤儿,也不会在欧阳君问面前提起他的父母,就连季家父母,都没有问欧阳君问父母的事。

季云溪是个没脑子的,提出这个问题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单纯的希望也能得到欧阳君问父母的认可,欧阳君问沉默半响,恍然大悟般说道:“对了,成亲这事是得给他们说说。”

季云溪眯着眼笑着点了点头。

成亲当天,欧阳君问的父母特地从边疆赶了过来。欧阳君问的父亲是名武将。欧阳庭,为朝廷立下过不少功劳,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仆一进季家大门,就指着欧阳君问大骂:“你这兔崽子,成亲这种大事居然不通知老子,真是白眼狼。”欧阳君问听得面不改色,面色如常的说:“来了就快上主位,等会吉时到了好敬茶。”

欧阳庭牛气哄哄的说:“现在想起老子来了,老子的儿媳妇呢,快出来给老子瞧瞧,让老子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才能让你这豆芽菜动了春心。”

欧阳君问嘴角抽了抽,对着欧阳庭身边的女子说道:“娘,快把爹拉走,这么多人,不怕丢人吗?”

欧阳庭牛眼一瞪,正要大骂。身边的女子软声哄道:“等明儿就能见着那姑娘了,你自个儿媳妇你还怕见不到,现下先让他们把婚礼办了,你不是盼君问成亲盼很久了吗?”

欧阳庭闻言笑了笑,乖巧的不可思议,握着那女子的手,点头道:“嗯,就听你的。”

欧阳君问成亲的这一天,盛况空前。

许多未嫁的姑娘听说欧阳君问成亲了,纷纷跑到江边祭奠自己逝去的初恋。看到欧阳庭后,许多本来打算拦着她们女儿不让她们做傻事的大婶也纷纷跑到江边,祭奠自己不能慧眼识珠的双眼。

欧阳君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青年,可大家都以为他家世不好,且赚钱不多,因此没有把自己女儿嫁给欧阳君问,虽然我认为有钱的和没钱的成亲才是最合理的,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共同富裕,但显然,有这么英明想法的只有我一人。很多大婶在看到欧阳君问的父亲欧阳庭,竟是朝廷从一品的大官后。心里悔恨的泪水流成长河,集体陷入忧伤中无法自拔。那江边由于人口密度过大,不少出来打酱油顺便围观的群众不慎掉入河里,一时间,江中水深火热,一片混乱。

欧阳君问与季云溪两情相悦,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后的幸福美满自然不用多加赘述。结婚没多久,季云溪怀孕了。但作为体弱多病的大小姐,若能平安生下孩子还没有点什么病简直对不起大小姐这个称谓,欧阳君问知道季云溪身体不适宜生产,本想劝季云溪放弃这个孩子,季云溪不肯。我抚头叹息,这就直接导致欧阳旭的出生,果然,人间自有真情在,欧阳旭也有人来爱,由于云溪姐的坚持,欧阳旭这个祸害得以留存于世。欧阳君问作为名医,查遍所有书籍,终于找到可以抑制季云溪病情的药。可药十分难寻,只得到精灵谷里采集七色草,且这七色草才下必须立刻制成药丸,否则无法保存。于是欧阳君问到精灵谷求药,精灵谷谷主貌似也很欣赏欧阳君问,没有刁难,直接允了他七色草,并热情的邀他在精灵谷过夜。所有的变故都从这晚开始。

欧阳君问是位名医,惜药如命,而精灵谷那么多奇花异草,半夜去研究学习简直就是本能。

精灵谷谷主的女儿云裂锦从小就有慧根,据说一位和尚还断言她日后必能修成仙身。天道酬勤,有慧根的人也需要勤奋。云裂锦修炼的山崖是精灵谷灵气最精粹之地,长满奇花异草,欧阳君问循着花草走到此地,正巧云裂锦正在历劫。挨过去了,就是永生,挨不过去,便是转世。尘世间最最的公平,便是最大的无情。天雷一下来,从不管人是强壮还是柔弱。

雷霆万钧之际,欧阳君问见到一娇娇弱弱的女子生命受到威胁,男人的责任感和医者使命感使他扑上前,替云裂锦受了天雷。轰隆一声巨响,闪电顺着欧阳君问的身体落下,带着周围的岩石崩裂,一刹那,巨大的闪光撕裂了黑暗,从茫茫的空间深处,从八极之外,推涌过来,似剑刀相击,似山崩地裂。人死前总是最多感触的,欧阳君问为救人而死,本是死得其所,可是心中尚有执念挥散不去。他的妻子,他们对着天地发过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的妻子一辈子迷糊,若他不在了,她该怎么办才好?还有他那没来得及见一面的孩子,不知道是像她多些还是像他多些。他承诺过会保护好她们,不晓得云溪会不会怨自己的不守信,但愿…但愿她忘记能自己才好,她就像颗小太阳,阴影不该留在她身上太久。手中握着刚刚炼制好的药丸,甚至没有来得及交代一句后事就那么离开。

我望着欧阳君问临死时的一幕,思绪仿佛被他牵引,那种无法与心爱之人相守的绝望,所有的希冀,规划好了的未来只能留与来世的无奈,还有,来不及护她一世安好的无助,或许更多的,是来不及告诉她,能娶到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他爱她至此,他们之间却没有了未来。

云裂锦被保护的好好的,除了一些天雷激起的石头的划伤,没有其他伤口。她呆滞的看着自己伸出的双手,她活下来了,可却欠了一条命,对于修仙的人来说,欠人一命不见得比死更好。虽然历这天劫十分危险,一不小心就会送命,但也有机会成功的不是吗?现下虽挨过天劫,修得仙身。可,可好歹是条人命啊。云裂锦看着躺在地上的欧阳君问,咬牙做下决定,要救回欧阳君问。土地公看到这里的时候发自内心的感叹,云裂锦真是个善心的好姑娘,可我觉得,这不是善心的问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平白无故的受了欧阳君问一命,即使装作不知,天道轮回,因果报应,这一次逃过了天劫,以后必定没有这么容易。为人为仙,最重要的不是法术,若心不正,法术只是一切罪恶开始。

云裂锦找到了山神,这山神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只要女仙愿意出卖自己的魂魄,他便可以答应他们任何要求。云裂锦愿意交出自己的魂魄,只求换回欧阳君问一命,山神看着凉透了的欧阳君问,眼神不悲不喜,世间万物仿佛没有一件东西能入他法眼。

他声音沉闷的问云裂锦:“我许你这男人一命,自己则永世不能修仙,你可愿意?”云裂锦看着欧阳君问,咬了咬牙,擦去眼中的泪,下定决心的看着嵌在山里面的男人起誓道:“以吾之魄,还彼之身,全吾所愿,裂锦不悔。”

云裂锦被夺去了魂魄,使她无论重生几次,智商也只能如五岁孩童。这种代价,连我这种没心没肺的都觉得太大了。可是却是不亏的,那山神公然违背天道理法,乱人轮回,自己也是付出惨痛的代价的,只是不知他要这女仙的魂魄干嘛,他又用不到?

云裂锦被夺去魂魄的那一刻电闪雷鸣,一夜之内发生两次雷闪,大家都觉得不太寻常,遂出门沿着雷电发生的地方寻了过去,只见躺在地上的欧阳君问和云裂锦。

欧阳君问和云裂锦被送回精灵谷。待欧阳君问醒过来时,已是三天之后。

下人急忙向谷主禀报,老谷主一进房间,就追问那天晚上的事情。欧阳君问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抬头道:“你是谁?这是哪里?”老谷主张了张嘴,准备说话,门外一位丫环气喘吁吁的跑着说:“谷主,谷主,小姐醒了。”

老谷主一听,连忙站起来,跑了出去。欧阳君问看着跑出去的人,愣了一愣,也跟着跑了出去。

云裂锦无视满屋的人,嘻嘻一笑对匆忙赶进来的老谷主撒娇道:“爹爹去哪儿了,锦儿头好痛,爹爹都不来抱抱锦儿。”

老谷主一愣,面色尴尬的说:“裂锦,在胡闹什么?”

云裂锦嘟着嘴踢着被子:“爹爹一点都不疼锦儿了,娘亲才去世没多久,爹爹就忙着找小妾不要锦儿了吗?”

老谷主尴尬的神色依旧:“裂锦,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提它干嘛?”

云裂锦狠狠的瞪着他:“哪里有多少年了,我记得很清楚,娘亲才死了六个月零五天。”

老谷主看着云裂锦,自己的女儿从不开玩笑,他面色猛然一沉,问道:“裂锦,你今年几岁?”

云裂锦貌似看都不想看他爹一眼,眼睛一翻,直接转过脸去:“哼哼,爹爹连锦儿几岁都忘记了吗?锦儿再有三个月就满六岁了。”

老谷主一下愣在原地,五雷轰顶,仿佛天都蹋了一般,他蹒跚的走到自己女儿旁边,摸着云裂锦的头:“我可怜的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转眼看到欧阳君问,他指着欧阳君问:“你,上前来。”

欧阳君问不明就里,倒是大大方方的走上前。

云裂锦看着欧阳君问,跳下床一把抱住欧阳君问。

老谷主在身后喊道:“裂锦,你这是在干吗?”

云裂锦看了看欧阳君问,又看了看他爹爹,傻傻的摸着头:“我也不知道,爹爹,我喜欢这个哥哥。”又朝着欧阳君问说:“哥哥,我以后嫁给你好不好。”

云裂锦被夺去魂魄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欧阳君问,自然就把他当成最可以信赖的,最可以依靠的人,可是,这并不是爱。

那般娇嗔的语气,那般如水的目光,那么理所当然的厚脸皮,欧阳君问的眼睛浓墨一般仿佛要被划开,我知道他在看着谁,那么深沉的爱恋,浓得让人无法忽视。老谷主自然也知道,他看着欧阳君问和自己的女儿,偷偷把脸转过去,挟了挟眼里的泪,回过身,又是如常的威严。

老谷主约欧阳君问到正厅里,开门见山的说:“君……忘川,你是不是失忆了?”

“忘川?”欧阳君问奇怪的问,“我的名字?”

老谷主点了点头,叹气一声说道:“你叫君忘川,算起来,是我侄子,家人都死了,一直住在这里。你和裂锦从小有婚姻,只是……裂锦现在你也看到了,若你嫌弃,那婚约就作罢吧。”

欧阳君问不是很相信,却也反驳道:“在下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若我与令爱确有婚约,那我一定会履行承诺,只是,在下失忆了,一时间不能判断真假,这……”

老谷主虎躯一震,气不过道:“忘川啊忘川,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想到啊!啊,你虽然失忆了,可是我却认为你一定会相信我,人心啊人心,看来是我看错你了。”

谷主的演技和急智简直令人叹为观止,短短一瞬,便编出这么合理狗血且跌宕起伏的身世,不如梨园太可惜了,此人不红,天理难容啊。

欧阳君问立即解释:“抱歉,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我好像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说着,拿出昏迷时一直握在手里,后来又小心放在袖子里的药瓶,轻轻的摩擦。

精灵谷四季如画,繁花似锦,门外风景正好。屋内气氛却冷冻一般。良辰美景奈何天,那刻骨铭心的爱恋,终究敌不过似水流年。

老谷主看着有些不忍,强忍着泪说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从小就心善,看着山谷外有家女子怀孕有滑胎的迹象,就回来取药,没有想到裂锦出了这事,你现在失忆了,这事就交给我去办吧,你先回去休息,把事情好好理一理,既来之,则安之吧。”

欧阳君问皱着眉头,好似在想什么,又头痛似的放弃了,把药瓶给了谷主,起身离开。

身后老谷主含着泪低喃道:“是我对不住你们,但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要报应就报应到我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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