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我的生母姓倪,从我懂事起就听别人叫我倪儿。
我无从说起,我不喜欢谈起我的事,总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这就是我和别人不同的。我永远不可能像木木那样天真无邪,可以用干净的眼光仰看世界,被人保护得很好,就算肆无忌惮的搞破坏也不要紧,没有人会怪她。木木总说我们很像,都像从外星球来的,不按常理出牌,活得自我。其实我们很不一样,我身上背负着太多放不下的东西了。棠瑭也很好,是我们三个中最讨人喜欢的一个,温柔可人,看起来那么像个公主,可我总觉得棠瑭眼里有种忧郁,那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倪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哦,我没事,想其他的了,不过你问的问题到为难我了,我一直就叫倪儿,天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不知道。
阮晟天笑了笑:“真是个有趣的丫头。”
“丫头,感觉自个挺老似的。”虽然眼前的男人是第一次见面,可感觉一点也不陌生。
阮晟天夹了一块鱼放在我碗里:“,跟你比起来,我是不服老也不行啊。”“你看起来挺年青的,你几岁啊。”“
几岁,丫头,我都三十九了。”他看起来真的很年轻。三十九,比魏枭过年青五岁,该死我怎么又想到他了。
“三十九岁也不老啊,难人四十一支花嘛,你都还差点呢。”管理那么大的公司,三十九岁的确也还算年青。
阮晟天很开心,不停的给我夹菜:“丫头还挺会安慰人的。”
那天我们谈了很多,他还带我去看了上海的夜景。他告诉我说,在这个硕大的城市里,有时人会迷茫得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不懂,像他这么有钱的人,还有什么好迷茫的。
他坚持要送我回酒店,说一个女孩子晚上不安全,在路上我们都没有在说话,享受着上海这不夜城独有的宁静。到酒店后像阮晟天挥手道再见,或许我们不在会有交集。
“倪儿,明天我带你去外滩玩吧,既然来了上海我理应尽地主之宜带你在上海逛逛。”我很吃惊,他居然开口要带我在上海逛。
是的,我答应了。像我这种没人在乎的人,既然有人愿意在乎,这刻我不在凄凉,我就是那么悲哀,从来没人问我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第二天他真的来接我了,带我逛了上海几个著名的地方,我很好奇的问过他,堂堂一个总经理部不是该很忙吗,怎么会有时间陪我逛。你猜他说什么,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那公司养那么多人干嘛,有钱的嘴脸又露出来了,可我却不感觉厌恶。是啊,人努力往上爬成为金钱的奴隶为什么,还不是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金钱或许不是我们最后的满足,可金钱可以买到。
我在上海停留了十天,利用最后一天去给木木和棠瑭买了礼物,给她们买了两件hermes的衣服,虽然价格不菲但买给她们一点也不心疼。走的那天阮晟天来送机,“丫头,回去了没事就给我来个电话,我可惦记着你呢。”
说着再见,发现心里尽有些不舍。
回到惠川的家里,木木和棠瑭早在家里窝着等我了,两人今天又翘课了。刚把行李放下,棠瑭就揽住我的脖子撒娇“倪儿,我都想死你了,你在不回来,我和木木就冲去上海找你了,你给我们带什么礼物了啊!”这鬼丫头是想礼物吧。
我把衣服拿出来:“给,给你俩带的。”
木木把衣服套在身上:“倪儿,你眼光还真不赖,像给我订做似的。”棠瑭更是欢呼月雀:“就是,还是倪儿好,那么舍得出血,居然是hermes的。”看着我爱的人开心我也很满足。
晚上我们去了常去的算了酒吧,这里的灯红酒绿弥漫着与外面世界格格不入得气息,大家在这里都可以是另外一个人,可以暂时忘记自己,就算虚伪着也没关系,因为在这里没有人会认真,就算今天狂欢拼酒一走出酒吧大家就会形同陌路。我有时在想,会不会把木木和棠瑭带坏了,不该让她们看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们永远都单纯的看待世界,那样或许才是幸福的。可她俩不这样认为,认为我不需要过分的保护她们,可能让她们明白社会真实的模样,她们才会长大学会保护自己。
日子就那么过着,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给阮晟天打电话,可还是忍住了,不想失望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报希望。
搬出来后我再有没有回去过,魏枭国的生日也没回去。他到是来这里看过我几次,每次来都问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缺什么或者过的好不好的话。我知道,他只是借口来看看我。我告诉他我很忙,没事就不要来了,来了也不在。人到是不常来了,换成了电话,有时一个星期能打好几次。
有一天打完工后我到家里都十一点了,居然接到阮晟天的电话:“丫头,你还真把我忘了,回惠川都两个月了,居然都不打个电话给我。”
他会打给我是我完全没想到的,毕竟他只是在上海时的一个匆匆过客。
我笑言:“我不打给你,你不是打给我了吗?怎么样,总经理最近过的好吗。”
他不说话,叹了叹口气,我能感觉他在电话线那头皱眉的样子。
我没有问他什么事,只是和他胡诌着,一直到很晚才相互说再见,他的世界我不了解又何必问呢。
往后的三个月阮晟天没有打过电话给我,我也没打给他过。直到那天上完设计课刚走出校门口,就看到一辆限量版的跑车布加迪威龙停在我们学校门口,从车上走下来的是阮晟天,也不低调点,弄一辆这样的车仍在学校门口也真只有他才干得出来。旁边有人在不时议论,真有钱啊,这车可是量产版,是不是哪个大老板的情人在我们学校,我一向不在乎别人嚼舌根,爱怎么嚼怎么嚼,嚼出味道来才好呢。阮晟天看到我一脸笑容“丫头,还好吧,好久不见了。”
我盯着他:“好不好不就搁你跟前嘛,你看看过得好不好啊!”
“嘴还是那么厉害,走吧,带我去你常去的地方看看。”
我们先上了车,不能在堵在学校这了。
我带阮晟天去了火锅店,这是我和木木和棠瑭经常光顾的店,阮晟天肯定没来过这种店,看看车停在门口引起的围观就知道,不过他还真不适应我们这种吃法,看满脸通红一脸的汗,惹得他又在感慨:“是不是你们年青人都喜欢吃辣啊,我落伍啦!”
我递过纸巾:“怎么样,阮总你也有不行的时候!”
“你这丫头,今儿是不是惦记着要要收拾我啊,故意让我吃那么辣。”
“哪有,我们平时吃得比这还辣,我可是看你第一次来专门带你来的,我都忘了问你,你怎么会在惠川啊!”
阮晟天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我来惠川办点事,在说惠川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好多年前来过。”
我笑笑:“我就说你一个大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既然你是好多年前来的,如果你不忙着走的话,我带你好好再认识一下惠川吧。”我怎么会傻到幻想他是专门来看我的。“好啊,我会在待两天,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我们总是那样的来去匆匆。
在阮晟天在惠川的两天我把时间都空出来给了他,连木木棠瑭约我,我都谎称有事推了。我带他在惠川的大街小巷四处乱晃,找各种小吃。很难想象一个在商场叱咤风云的男人会和我在惠川的街上瞎晃。最后我们还在惠川最繁华的十字路口留下了一张合影,算是我和他在惠川的记忆。
他离开惠川的那天我没去送他,只给他打了个电话,祝他一路顺风。我要控制住自己,不给自己乱想的机会,一切该到此为止,回到原点。偶然的邂逅,注定了只是匆匆过客。我又开始变的忙碌,忙着上课,忙着打工,只有把时间安排的满满的,我才会不去想他,可想念一个人是罪过吗?回过头来想想我从来没问过关于他的事,关于家庭,关于感情。像他这像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家庭呢,身边也不会缺乏爱慕者,可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我不关心,想念一个人是我自己的事。
我就是这样的自我,反正已经伤痕累累,至少让自己过得自由。
教我们服装搭配的肖老师住院了,平时我挺照顾的,我上完课去看她,可我在医院的走廊看到那个女人,蔡倩雅,尽管我不愿意看到她。她看起来瘦了,气色也不好,应该是来看医生的吧。我本来想悄悄的走掉,我可不愿意和她在医院吵起来,可她已经看到我了,避不过去了。
这个女人就是逞强,明明体力不支还非得来招我:“你怎么会在医院,怎么啦,离开了那个家就活得那么凄惨吗?”她以为我来看病,怪不的阴阳怪气的,离开了那个不是家的家我过得好着了,百病不侵。
“不知道凄惨的是哪个,我可是来探病的,不像有的人都病成这样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叔叔就那么不在乎你的死活吗?”说到了她的痛处,脸色更加难看。这些年她为了爱魏枭国,爱得我都替她喊累。纵使伤得体无完肤,也不放手,这方面没几个女人能办到。“是我自己没告诉他,我警告你,不要把今天在医院看到我的事告诉你叔叔。”她看起来病的不轻,连和我说话都显得那么吃力。何苦呢,爱一个人爱得连生病都不告诉他,到底是爱还是折磨。
“你以为我没事干呀,你们的事我不管,告不告诉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在掺杂在他们之间。
“那最好。”说完艰难的走出了医院。
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过我自己的生活。
木木打电话,告诉我棠瑭今天把那个暗恋了她两年的钟凯给彻底拒绝了,这个钟凯可是从高二就开始喜欢棠瑭,一直就不错过任何接近棠瑭的机会。还记的有一次,我们要出去郊游,可想想缺一个拿东西的。我们就借棠瑭的名义把他叫出来给我们当苦力,这家伙一路上随我们差遣和使唤都不抱怨。一路下来,棠瑭没感动,到把木木那傻丫头感动得一踏糊涂,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让棠瑭就从了吧,这年头找这么一个只讲耕耘不为收获得男生不多了。其实棠瑭不喜欢钟凯,明确拒绝他是明智的,至少不至于以后更痛。可被拒绝的人,到底会不会继续爱下去就很难说了,换句话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那么爱就是一个人的事。爱一个人,不需要的到允许,爱就爱了,不比爱情非得两个人相互纠结。
到这,我又想起了他。
我又去了上海。
下了飞机我先找了一个酒店住下,并没有打电话告诉他,我来了。我说过,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走在上海的外滩,走在那些留下我们足迹的地方,我不知道我在期待着什么,等待着什么。就那么在上海待了几天,临走之前一天我去了宏天公司的楼下,我看到了他,他开着车走了,我叫司机跟在他后面,我想就这样就够了。车到后海的一栋别墅下停了下来,我心里默念:“再见了,阮晟天。”我看见他下了车,一个人推着坐着轮椅的女人出来迎接他,他走过去对她笑笑,说着什么我听不见,阮晟天这就是你的世界吗?这个坐轮椅的女人好想有些面熟,但又说不清楚。这是我看到她笑了,这个笑容好看了上万遍,是她。看着他接过轮椅推着她我早已不能控制自己的累水,泪流满面,我太久没哭过了,久到我以为没有眼泪。
我奔跑着逃离了那里,我这次来根本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错到我不能在继续我的生活。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狼狈逃回惠川的,一回家我就翻出了那张我对她唯一记忆的照片,照片上的笑容显得那么的刺眼。
这次去上海发生的事情我谁也没告诉,也没告诉木木和棠瑭,自己都承受不了事,又何必让她们跟着痛苦呢。魏枭国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家一趟,我对他大吼“家,我早在十几年前就没家了,我恨你们。”我的恨第一次爆发得那么强烈。
“倪儿你怎么了。。。。。。”砸坏电话,让谁都找不到我,我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我是那么的多余。
我走了,离开了惠川,我什么都不想记得。
我什么都没带走,照片也没有。木木,棠瑭对不起,你们忘记我,就当我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