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姚知非,不少男人追求过她,对她殷勤的不在少数,可她就是看不入眼,直到遇见他。
谈不上一见钟情,但那是唯一一个在见第一面就有预感以后跟她有关联的人,尽管,那时候他得罪了她——
所以人的感情就是很奇怪,说不清道不明,嘉怡这种最尴尬,她宁缺毋滥,必定要找到她所谓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最好的缘分”,所以,让她随随便便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那不可能。
饭后爷爷去书房,童享楠郁闷地在花园愁闷烟。
有没有搞错啊,让他去相亲,这话传出去岂不是笑话一场?!
不成。绝对不成。
姚知非多喝了几杯,在台阶上来回缓慢踱步呼吸新鲜空气,远远的看着那边灯柱下靠着的男人,笑了。
“老年人自然会有那些想法,你不必太在意,犯不着往心里去。”
他走过去,从包里拿出烟来,跟享楠借火。
享楠把打火机递给他,笑道,“我没事,常被他老人家说惯了,产生抗体了。”
知非也笑,“总之他是为你好的,不过就是急切了些。”
“我明白。”
享楠拍拍他的肩膀,抬头看向嘉瑜的房间,又看看时间,说,“你们是不是该回去了,长途跋涉的回来,小鱼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好。”
知非再吸了一口烟之后就灭掉,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两人一同走回主屋去。
晚上开车回家,嘉瑜累得在车上就睡着了,到了停车场,知非叫了她好几声才醒过来。
她打了个哈欠,说累得不行了,不想动。
知非挑着唇问,“难不成你想我把你从这里抱回去?”
她笑着拉他的衣服,问他,“你愿不愿意嘛?”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
于是知非就真的开了车门去抱她,她又变卦了,说是要背着回去。
知非好兴致,一偿她愿地半蹲在地上往后朝她招手,嘉瑜立马就过去趴在他背上,关好车门就开始指挥他,“走!”
那晚她睡得很沉,在他怀里翻了几次身终究又还是回去抱着他。
夜里她做梦,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笑得吃吃的,还一个劲儿的叫他名字——他被吵醒之后就没有睡着过,拥着她,停顿在自己的思绪里。
嘉瑜说想感受他抽烟时候的感觉。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呢?寂寞?消沉?他不知道。
其实早年他是不抽烟的,只不过后来靠它打发时间罢了。
除了工作,他几乎是没有别的爱好。钢琴也不爱弹了,弹不出水准,自己也厌恶;素描画得好,也已经生疏了,多年未动笔;煮的咖啡比外面的好喝了不知多少倍,可是现在都不知道咖啡机该怎么用了。
其实小鱼是他的妻子,或许,该试着为她弹一首歌,画一幅画,然后,也可以煮一壶咖啡……
他闭上了眼睛,将怀里的人,拥得更紧。
周一的例会,照旧是享楠主持。
各部门负责人汇报了工作情况,作了半年总结。到嘉瑜的时候,享楠望着她,静待她发言。
到目前为止投资部各项目已确定落实,除了玻璃之城的case。先前因为公司被收购,各投行和投资公司都不再参与融资,银行贷款也无处跟进,只得搁置。可嘉瑜明白这是长河今年最好的项目规划,若是真的放手,那一定是非常大的损失——在这一点上,嘉瑜和姚知非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不管长河最终是属于姚家或是童家,好的项目是绝对不能放弃。
“上个月童总提出,玻璃之城的项目暂时不做,是因为无法筹集资金。关于这件事,稍后我会给出一份详细报告,具体情况,大概会在下个星期一晨会上做阐述。”
待她说完,享楠点了下头。秘书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他起身说散会。
嘉瑜和其他人走在后面,较熟络的同事问她,新项目是不是可以接着做了,又问,长河现在到底是属于盛世还是童家。她一笑置之。
同样也是周一晨会,盛世的高层会议室现在则是一片剑拔弩张。
不过这气氛倒都只是一个人引发。
姚知非本不打算在这次会上宣布长河已经转入童嘉瑜的名下,可姚慕锦突然提出,长河已归盛世,不得由童家人做主。
在座诸位有表赞同的,也有沉默不发表意见的,唯独没有反对的。姚慕锦的意思很明显,长河那头必须得有一个人过去做主,而他自己则是最佳人选。
他自信满满的静待众人举手表决,可姚知非站起来说的话犹如在他脸上刮了一巴掌。
“长河的负责人,我心里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
他说得极其淡定,姚慕锦却瞬间变了脸,“谁!”
“我的妻子,童嘉瑜。”
“你简直就是乱弹琴!”
姚慕锦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从很远的距离绕到知非面前,“她童嘉瑜是个什么角色,长河那么大一间公司是她能管理得好的吗?知非,你可不要被儿女私情冲昏了头!”
“二叔。”
向来姚知非懂分寸,从不在公司尤其是会议桌上如此称呼他,眼下,可算是给够了他尊重,“知非从来都是理智的人,我做事,从起初到结尾都会有相应的考量,童嘉瑜是否适合做长河的负责人,你只管看——我已经让律师拟好了股权转让书,长河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都已归于童嘉瑜名下。”
一席话气得姚慕锦牙齿磕得响,食指颤微微地指着知非,“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婚结得不简单,你……你……你这个畜生,你怎能把姚家的家业分给外姓人!”
“二叔,请注意场合。”
知非轻轻挑开他的手指,面不改色,“第一,童嘉瑜是我已经过门的妻子,在古代她自会冠夫姓,所以对我来说她不是外姓人,更不会是外人。即便收购长河之后是归于盛世,可法人终究还是我姚知非,我把我的东西过继给我妻子这怕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第二,二叔你应该清楚,当初要不是你使了卑劣手段,长河也不会那么轻易被击垮。我是没有那个心要收购别人家的公司,尤其,是我爱的女人的父亲。所以,长河,根本就算不得姚家的家业,我这么说,您能接受吗?”
也不管姚慕锦能否接受,他的话就只说到这里。
沈正东跟在他身后出了会议室,之后他就头疼。姚慕锦根本就是疯子,在他办公室闹了一个上午,要不是安逸华听说之后赶来,怕是保安都拿他没办法。
想起母亲当初说的那句,你这个婚一结,绝对是内忧外患。
他早就料到,也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承受。只是,小鱼,你准备好了吗?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情绪不太好,不愿意给嘉瑜看见,回家就晚了些。
和陆展去酒吧坐了几个钟头,滴酒不沾。嘉瑜聪明呐,他无故喝酒必然是有心事,他只得防着,能不喝就不喝。
陆展说他现在完全就是为了女人活,他笑,可不就是嘛……
深夜回去,一想起早上那阵势他就又头疼,在门外等了许久调节好情绪再进屋的。
嘉瑜也没睡,端着笔记本在飘窗上工作。见他回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事迎过去。
“怎么这么晚啊,大周一你哪儿来的应酬?”嘉瑜对她的行程安排是了如指掌,知道他哪天忙什么。
“陆大哥从香港过来,陪他吃饭,然后去他那儿坐了会儿,谈点事情。”
“哦,留下你新婚的妻子在家独守空闺,自己却跑去搞、基!”
嘉瑜故作生气状,两条眉毛拧得很好笑,知非笑着揽过她,下巴随即搁在她头顶,“就算我有那个想法,人家陆展也不好这口啊。”
嘉瑜嫌弃的皱皱鼻子,然后问他,“饿了吗,给你做宵夜?”
“可我还是觉得你比较好吃。”
“……”
下流坯子!
嘉瑜推开他,走回飘窗关电脑。姚知非跟过去,看了一眼屏幕,玻璃之城几个字很吸引他的目光,“这案子以后都是由你跟进?”
“对啊,接下来我还得自己去谈融资呢。”
嘉瑜收拾好电脑,末了,特不解的摇摇头,“你说那个陆展是不是有病,我跟他怎么也算是是熟人嘛,就当是卖个面子给我也好啊,可当时我姐去找她,硬是不留半点情面。”
知非摸摸鼻子,搂着她的腰,“走,睡觉去。”
“不是,知非,我还得去找他!必须找他!”
“OK,OK。可咱俩也得睡觉啊。”
“我给你做酒酿丸子?吃一点嘛,难得我有这个心。”
“不想吃那些。”
“那你要……”
“我要跟你睡觉!睡觉睡觉!”
股权转让手续于几天之后办理好,姚知非手里所有的长河股份原分不动的交到嘉瑜手中。从此她就是长河最大的股东,兼董事长。
童嘉瑜,二十五岁,童家小女,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社会工作学院,于日前正式接管长河实业。
这是今年暮川自长河被盛世收购、童姚两家结亲之后,最受人关注的新闻。
童家有常年经商的童享楠,有雷厉风行的童嘉怡,可最终长河的掌舵人偏偏是童嘉瑜——一个所学专业与她目前职位毫不相干,并且人生经历完全比不得前两者的小姑娘。人们不难得出结论:如果她的后台是姚知非,一个董事长的位置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