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我有个想法。”
“你说说看。”
她笑了,往后靠,筷子轻轻敲在碟子上,“姚知非,有没有兴趣投资拍电影啊?”
闻言,知非也笑了,“娱乐行业我接触不多,不过,可以试试。”
“我们来一次公平的比赛,好吧?”
“比票房?”
“果然是我老公,这么聪明。”
她往他靠近一些,撑着下巴,“这一次我不跟你玩花样,各自凭本事。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反之,你同样也得满足我一个要求。”
姚知非浅酌一口茶,点头,“这主意不错。”
想了想,他笑着问,“假如你真赢了,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嘉瑜特神气:“不告诉你。”
转而问他,“喂,你呢?你会想要什么?”
他:“我也不告诉你。”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们悠闲地在自家花园里品茶晒太阳,问及当初的约定,他才告诉她,我不过是想要一个你我的宝宝而已,就这么简单。
而她要的,也只不过是一个他许她的永远。
要是这两个愿望早点说出来,或许,之后的那些误会就不会发生,童嘉瑜和姚知非,也都不会兜那么多圈子才回到原点。
第一次投资电影,嘉瑜在人脉上就输给了姚知非。
他一向都是极有眼光的人,知道如何选剧本、导演,乃至演员,无一细节马虎。为此,嘉瑜也打起十万分精神,不想让自己一开始就输给他。
从开发布会到剧组进录影棚,两个多月夫妻两人几乎没有问过对方一句相关问题。这一次嘉瑜是拼了命的要胜过他,她有多努力,姚知非看在眼里。她这样上进,知非一方面赞赏,更多的,却是心疼。
看着她日渐消瘦,而且频频出差,越来越少的时间和他在一起,有时候忙得一起吃顿饭都变得奢侈。
春节之后不久就是情人节,他想要和她一起过,可匆匆从日本回来,她人却去了韩国。
细细算来,他们好像又有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
城西的孤儿院,姚知非要是有时间,每个月他都会去一次。
这个习惯自他从国外回来就有了,不只是因为他想低调的做善事,更多的,是因为那里安静。就算偶尔的热闹,也都是孩子们纯真的嬉笑声。
“我会尽快安排医生过来看小风的眼睛,院长您别太担心。”
“姚先生,您为咱们孤儿院做的实在太多了,我都不知该说什么感谢的话。”
见过了孩子们,姚知非和院长一起在花园里散步。院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戴着眼镜,慈眉善目的,她的丈夫就是孤儿院的园丁,和知非一起从房子里走出来,看见那个辛勤的男人正在修剪树枝,他们对他微笑。
“不必觉得感激,我也是个自私的人,我做这些,也是觉得对自己有意义。”知非笑了笑,“跟院长您比起来,我算不了什么。”
“哎,现在的年轻人,像您这么善良还不计较名利得失的实在是太少了……喏,你看那位,那个姑娘她也是个好人,可是每次来看孩子,就只跟孩子玩,不跟咱们说一句话。”
院长指着刚走出孤儿院大门的一道背影,对姚知非说。
姚知非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着那个慢慢走远的身影,他心里一紧,“院长,她是谁?”
“不知道啊,这段日子常来,每次来都给孩子们送些吃的,问她叫什么也不说,就只笑笑。要不是听她给孩子唱歌,还真以为她是哑巴呢。”
院长瘪瘪嘴,耸肩,很是无奈。
知非怔住。
过了一会儿,院长似是想起了什么,“哦,我记得有一次,强强叫她谭阿姨……是这个姓吧?不过叫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姓谭?”
“嗯,我是听强强这么叫。”
闻言,姚知非沉默。是姓谭,还是姓谈,他也不确定,至少,那一抹背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
童嘉瑜是第二天飞回来的,彼时知非正在办公室大发雷霆。
机场购物大厦那边有建筑工人受了伤,负责人居然三天后才通知公司这边,他恼恨这种人,张口就骂个没完。
“你说你好歹也给人找一家靠谱的医院安顿,就你是人,建筑工人不是人?!……大冬天的你家的人估计都蹲家里吹暖气,工地上那些就吃个盒饭累死累活受着冻……你特么还有良心吗,索赔就按正规程序来……我管是谁责任,反正人实在我工地出的事我就必须得给人一交代……我去医院探望……叫什么记者,你特么凡事就知道炒作你信不信我立马让你滚蛋……给我滚……”
指着那小负责人鼻子一通骂,气得不行了,正东站在一旁给人递眼色,让他赶紧滚。那人连滚带爬的退着出了门,一边还不忘拍马屁,“姚总骂得对,骂得好,我不是人,我滚……姚总骂得好……”
“正东,去,你亲自去工地看看,施工现场有什么问题全记下来,一个个漏洞全给我弄好。暂时停工两天。”
吩咐完了人他就坐下继续忙自己的,正东领命之后并没马上走,而且看了看时间,说,“姚总,太太在外头等您几个小时了。”
闻言他一愣,“她什么时候来的啊?”
“您发火的时候她就到了,不过您声音那么大,Lisa也不敢让她进来。”
他抹脸,“也没不让进。”
正东笑而有语,“那现在,要不要我出去叫她?”
“不用……”
“正东。”
他话还没说完,有人已经推门进来了。朝门口看去,不是嘉瑜是谁。
“太太。”
正东笑着迎上去,示意她:有人这会儿火气大,得好生伺候。
嘉瑜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那,姚总我就先去工地那边,有什么事再打给您。”
“去吧。”
姚知非挥挥手,正东再对嘉瑜笑了下,这就离开,关门。
“刚才那个孙黎明,我看他都快被你骂哭了,出去的时候还两腿发软呢。”
嘉瑜靠着他的椅子坐,说话间已经从他手里拿过了鼠标。他抬头看她,看她心情甚好,不由得,心里的气也在一点点散去。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嘉瑜在他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先埋下头去对他说,“补给你情人节,别生气了。”
他终于笑了。
嘉瑜也终于发现,这男人其实很好哄的,一顿简单的烛光晚餐就可以让他心情这么好。
“姚总今天火气太大,就别喝酒了。”
吃饭的时候,嘉瑜独自倒了一杯红酒,只许姚知非喝柠檬汁。
他笑,托腮隔着桌面打量她,兴致根本不在牛排上,看着她,怎么都看不够。
夜晚的海边,星空深似海,微风袭来,她肌肤间的香气溢到他的鼻尖,不必喝酒已经醉了。
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了这般风情?他怀疑两人独处的时间是否真的太少,而自己,竟错过了太多她的美好。
没有回家,游艇的房间温度适中,搂着她的时候从她明亮狡黠的眸子里他能看到自己清晰的影子。
嘉瑜有夜里起来喝水的习惯。
姚知非已经睡熟了,她掀开被子的时候在他下巴留下缱绻的一吻。他随即转了身,露出健康的后背肌肤,嘉瑜将被子给他拉好。
小小的白色药片随着纯净水滑到肚子里,不久后,本有可能诞生的一个小生命也将化为乌有。她摸摸肚子,轻声说,宝贝儿,你先在天上飘一阵子吧,等妈妈做好准备你再来,好吗?
回到床上手脚并用地抱住那个男人,蹭蹭他的背,没多久,他就转过身来反手抱着她,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在说,“刚才好像做了个梦,有孩子叫我爸爸……”
嘉瑜把头埋在他的胸膛,牙齿咬紧了他链子上那枚婚戒。
第二天姚知非送她去公司,下车前他索吻。
嘉瑜抱着他的脸狠狠地亲他,他笑了,拉着她的手吻她手背,“今晚我来接你?”
“看情况吧,不知道能不能按时离开。”
“等你电话。”
“好。你快走,一会儿给人看见我们俩大清早就在这儿亲亲我我像什么话。”
嘉瑜临走时又亲他,见他眼里露出不舍,笑道,“你是我儿子吗,一天二十四小时想跟着我?”姚知非笑了几声,在她臀上拍了一下,“走吧,眼不见为净。”
关掉车门她跟他挥手,看他开走了车才转身进了大楼。走到电梯口等电梯,却看见两个面露尴尬的人隔着不算远的距离,沉默不语。
奇怪了,我哥和真真怎么了?嘉瑜走过去拉了拉真真的袖子,又看看自己哥哥,小声问真真,“你们俩怎么回事?”
“嗯?没、没事。”
真真笑得很不自在,双手紧紧抓着衣服下摆,明显是在掩饰着什么。
再看享楠,高层专用电梯门开了又关,他盯着真真,完全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嘉瑜以为是真真犯了什么事,“哥,有什么事回办公室再说?”
“没什么需要说的,我先走。”
享楠最后看了一眼真真,转身,进了电梯。
真真的脸一阵一阵的白,不顾周遭的眼光,松开嘉瑜的手去走楼梯。嘉瑜跟过去,“哎你等等我,没见人穿的高跟鞋啊!”
那么高的楼梯,真真平底鞋走得飞快,嘉瑜在身后气喘吁吁,扶着扶手直喘气,“秦真真你疯了啊,我没惹你啊,干嘛不理我!”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离她很远的嘉瑜,良久,竟笑了,“我又没让你跟着我爬楼梯。”
“我还不是担心你。”嘉瑜快步走到她跟前,捂着胸口待气息平稳。
“我都说了没事……”她埋头,声音越来越小。
嘉瑜看出端倪,皱着眉说,“不对,你和我哥好奇怪啊,你是不是惹他了?”
惹到他?
估计是吧。
那晚之后就惹他了。每次看到他都不自在,想躲又躲不掉,低头不见抬头见,哪一天在公司不会见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