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荫成片,亭亭如盖的树木遮天蔽日,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小桥流水人家,木质的小桥既不很宽,也不会太过拥挤。洛炎冰咯噔咯噔跑过去,沉浸在花海里的那座木质小屋看起来格外地吸引人。
小小的房子,尖尖的顶,错落有致的几间屋。冷炎冰也不急着进去,反站在门口细细端详那些花,倒都不是什么名种。然而姹紫嫣红开遍,浅的粉、深的紫、新的绿业已相映成趣。
冷炎冰整个人倚着栏杆靠坐着,怀抱花束倾斜,嘟着嘴生气。一身凤仙花色裙装再配上她这个表情,将她装扮得漂亮而娇俏,颇有几分小女孩似的天真。花束虽漂亮,冷炎冰却未珍惜,她只是垂着头神色恬静而美好地在,揪花瓣。
冷炎冰并不想用花瓣的数目来占卜演算什么,她只是一边揪,一边骂,死冷炎风,坏冷炎风,死了的洛鞍都活着回来了,你呢?死了?!
冷炎风远远凝视着那小桥流水人家就心觉不好,当然说实际原因是因为他看见了屋前那个亭亭玉立,虽然现在在垂首深思的女子。于是冷炎风勒马片刻,结果他的逐风似乎也感受到主人心意,干脆掉头意yu离去。
冷炎风只好下马将它牵回去,神色已莫辨。只是走了一会儿,冷炎风终于也被他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弄得有点纠结,于是柔言细语地劝慰:“不至于得呀,咱们风儿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怕的呢。”这一句话刚出口,逐风倒是亲昵地把头在他手心里蹭了几蹭,可冷炎风自己却郁闷了。
说起来自己小时候洛鞍和他妻子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冷炎风此时正意气风发,倒没想到伤心地方去,只是觉得这样一来,这匹马倒成了自己的代表了。当初怎么给他起这么个名字呢,失策呀失策。
【逐风这个名字是有来历的,酷跑里的逐风升级到RS后变了个色儿,我决心让冷炎冰也给他换个色儿,当然得等她有空了。】
两人争执到此时,呃,其实是一人一马,早惊动了在一边roulin花卉的冷炎冰。冷炎冰蹙蹙眉,曼步走向冷炎风及其马,两人打过招呼,倒无甚特别。看见逐风那警惕的眼神,冷炎冰失笑,伸出右手亲昵地去摸他的耳朵。结果逐风忿忿地后退一步,冷炎冰的手便顿在了半空中,冷炎风看着他俩真是有够搞笑。
冷炎冰也不尴尬,收回自己的手,释出风度,语笑嫣然,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逐儿呀(为了避冷炎风的讳),都这么多年了,还跟姐姐计较,回头姐姐给你好好打扮打扮。”逐风深感冷炎冰居心叵测,偏过头去对着冷炎风呼出一口气,权作叹息。
冷炎风没发表意见,只是微微低头,真要主持公道的话,冰儿又会说自己在他心里连匹马都不如。他要说是你总是比逐风强的,她又会泪光盈盈地说,你居然拿我跟马比?!既然一说话就里外不是人,他才不去管呢。
当然逐风肯定是对打扮这个词深恶痛绝了,他10岁那年,有一天风和日丽,有他和冰儿一起坐在草地上,那处水草肥美,逐风很开心。冰儿忽然笑得很璀璨,她说:“逐儿,你过来,姐姐帮你打扮打扮。”当时他隐约想起琴艺师傅说的马尾毛可制琴弦一线,再看冰儿眼里的亮光,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然而他终究没阻拦,以至于以后对逐风抱愧。
冰儿帮逐风梳理完马尾毛后,居然还满意地拍拍手,“行了,你去湖边照照吧。”结果逐风就颠颠地去了,然后驻足湖畔凝成雕像,直到冰封解除,这货差点没疯了。
当日晚上,湖畔静坐赏花船。
窗外的树影在习习的晚风中婆娑摇曳,倒映的景物在湖中波光粼粼地晃动。月光圣洁,犹如美人遮面,蒙了一层轻透莹白的面纱。苍穹浩瀚,星子闪烁,宇宙无穷,世事无常,谁人得窥真谛。
华灯初上,小小的湖泊里行着数只画舫,挂着无数盏橘红色的灯笼。上面的舞伎或衣带飘飘作凌尘之态,或光鲜漂亮舞姿欢快,灼灼其华,却并不宜室宜家。且有歌姬嗓音曼妙,或坐或立,琵琶琴等大众乐器自然常见,箜篌等乐器竟也争相亮相。
偶有清唱的,举手投足间,那腰肢,那身段,怎一个曼妙了得。画舫上翩翩起舞的花季女孩,丝绢的裙像是名画家意气风发,挥毫泼墨,大片的明艳的粉色揉着不透明的白,动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桃花坞里微风徐徐,落英缤纷的模样。
美人旋转间光影迤逦,风华乍现,怎不惊艳。遍地的花瓣无人捡拾,无数的桃花瓣儿正待落下,轻盈兮宛若精灵,神采飞扬间美人顾盼神飞。旋律急转,明灭的灯火摇曳生姿,恍若星火。星星点点的光坠落的模样太美,直叫人沉迷。
身边的少女容色潋滟,似花中皇后牡丹,雍容高贵,灼灼其华。洛炎冰插戴了琉璃的头饰,曳了淡紫的耳坠,戴了红宝的项链,穿着浅粉底百蝶穿花衣,下着冰蓝色百褶长裙。纯银的环扣一环环结了腰带,晃着几个香囊荷包什物。
而少年则板着俊脸想,她这打扮自己看过一次了呢,不过是出来玩看看花船,至于这么郑重吗。天阶月色凉如水,少年忽然怏怏不快地叹了口气,向后躺倒,却又皱了皱眉,真是有点儿硌得慌呢。
荧光漫天,娇花照月,少年看看身旁人儿如玉容颜,又是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有谁能比他惨?有美一人,妹妹,还不是干的。目睹“轻罗小扇扑流萤”,却是他们家那匹马在拿鼻子顶。马,马,叫他情何以堪呀?
“风哥,”冷炎冰被他叹气叹得纠结了,半侧身体,垂下头来,笑容潋滟,姿容yan绝。冷炎风觉得有点尴尬,这姿势不太对呀,冰儿脸上那表情更不对劲。十足魅惑,不由得揪紧衣领,颤着声儿道:“你要干什么?”
冷炎冰显然觉得很有意思,冷炎风原本在她左边,此时冷炎冰一直身侧没被看见的右手忽然探了出来,还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在冷炎风颊边唇上扫来扫去。显然令冷炎风困扰的不只是那根草,还有冷炎冰在他脸上流连不去的扰人视线,实在是令人发指!
冷炎风于是愤而崛起,一爪子把她拍到地上,再把俩胳膊压上。洛炎冰居然笑了起来,好像冷炎风在和她玩什么好玩的游戏似的。冷炎风的脸气得跟要下冰雹似的,冷炎冰笑了一会儿蓦然发觉,笑声嘎然而止,嘟唇爱娇似地抱怨冷炎风,“真不可爱,渊哥比你强多了。”
冷炎风愣住片刻,这段时间没人和自己提起那个名字,自己也可以假装遗忘。可现如今,乱局起,他也有渔翁得利的意愿,有些事就必须要敞开了说明了。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冷炎风决定先缓冲一下,所以他亲昵地点点冰儿的鼻头,脸上却是与之不符的一本正经,他说:“以后可不许这样了,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你可是个女生,这样不安全。”
“知道啦。所以我当然只能调xi你了,你以为我不明白。就连渊哥现在也.”一时间只剩寂静弥漫,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淡淡的温馨笼罩在两人周遭。看着冰儿笑得开心,冷炎风真不知该怎么说接下来的话。但冷炎风还是决定早点说,以免夜长梦多,结果----
“再说你很快也没空理我了吧,冷大庄主如今威武啊,你在冷炎庄不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哪顾得到我这个人老珠黄的家伙。”冷炎冰撇着嘴不去看冷炎风,冷炎风复又怔住,思忖片刻,透过冰儿华丽辞藻荒诞不羁表相下的本质----她吃味了。
冷炎风叹了口气,直身坐起,冷炎冰才发觉方才姿势是多么暧昧,顿时双颊飞霞,染上浅红颜色。冷炎风却没注意到这些变化兀自沉吟,冷炎冰转念一想,她和风哥那关系有什么好介意的,也平静了下来。冷炎风笑得风度翩翩,真挚地凝视冷炎冰,儒雅劝慰,“皇天在上,后土在下,那些怎么比得上我国色天香的冰儿?”
冷炎冰巧笑倩兮啐道:“油嘴滑舌!”冷炎风又复严肃,问道:“冰儿,你方才提起洛渊,是不是,想他了?”冷炎冰才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于是闪躲着实现眨着羽睫含混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下次不会了。”
冷炎风洒然一笑,落寞道:“你不必紧张,我不是想责怪你,也没资格责怪你。只是你知道我这次是为什么回来吗?”冷炎冰先是愣了一下,醒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向冷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