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给你。”
苏尘略微思忖,注视堂兄亢奋的脸庞答道。
“伯父已经说了给我,你什么意思?”苏康急问。
苏尘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父亲,解释道:“沧澜佩虽只是一枚玉佩,却象征家族继承人的高贵身份,也关系到我们苏家的气运和命脉,蕴意深远,不可唐突。纵要移交他人,也须挑个日子。”
苏康不由自主退了半步,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堂弟。
这废物玩的什么把戏,缓兵之计?
在座的四位宾客互望一眼,朝苏康微微点头。
苏康信心大增,有这几个人撑腰,还真不惧苏行远这老家伙请来什么救兵:“什么时候,你说。”
以前就对黄历上的什么良辰吉日没研究,今世就更不懂了,苏尘只得看向老父。
“七日之后是犬子的十九岁生日,届时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会过来坐坐。侄儿,你以为如何?”
苏行远适时接过话头。
毕竟族长还是他苏行远,苏康纵担心夜长梦多也不敢屡次驳族长的面子。
“好!七天就七天。”
苏康也不假装客套,麻利地起身告辞,带着前来助拳的四名高手迅速离开了苏府。
十九岁……前世的我已经二十有六,今次年轻一些,不出意外的话,看来可以多活几年。
只是这副被酒色腐蚀多年的孱弱身躯,实在是个亟待解决的大问题。
“什么来路?”苏行远望向管家。
吴管家俯身行了一礼:“已派人去查。他们没有动用各自的本命魂器,无法判断修行路数。”
“只有玄修才能驾驭灵兽,外边那四只畜生的先天血脉都不弱。青岚国说小不小,能一下子闹出这么大动静的玄门宗派却也不多。”
苏行远脸色淡然。
“无名斋,或是……琉璃岛?”吴管家面露犹疑。
苏行远摇头:“不可能是无名斋。琉璃岛这些年驯养灵兽消耗极大,又没有树海那般广袤的资源,只得把心思打到我苏家头上。”
吴管家神情逐渐凝重。苏家虽是青岚国九大世家之一,在琉璃岛的眼中却连一根葱都算不上:“咦,少爷呢?”
“禀、禀吴管家,少爷刚刚出门,往云、云月牌楼方向去了。”陈亮嗫嗫嚅嚅。
“这……赶紧去给我把他找回来!”吴管家气不打一处来。
苏行远摇了摇头,脸上的憾色一览无遗,声音仿佛苍老了许多:“随他去。”
矫健的灵兽步步生风,黑虎背上的苏康低声嘱咐:“盯着他。”
……
作为云月大道最奢华的楼子,来此间消遣的人非富即贵。普通人只许在一楼落座;背景不凡的世家子弟,可坐二楼;只有金玉楼东家亲睐的贵人,才能上三楼。
徐威是常客,每次他都会问老鸨“有没有新到的姑娘”。
答复往往是“没有”——走投无路往火坑里跳的美女毕竟是少数。
洒然一笑后,徐威就坐在二楼听听曲儿,默默喝酒,他是个有节制的人,通常不会随随便便去浪费精力。
徐威喜欢新鲜的事物,他认为即便是同一个姑娘,说不定哪天也能有新的发现。
半壶酒下肚,徐威的瞳孔愈发光亮,他直指前方的回廊转角处吩咐:“把那小妞唤过来。”
身侧的红倌人定睛一看,摇摇头:“徐公子,她只是一个丫鬟。”
徐威冷笑,废话,难道自己还看不出那是一名丫鬟?
只是那丫鬟不同于往日,她的神情比以前多了几分味道,让徐威很感兴趣。
徐威纵横欢场数年,眼力劲儿绝非普通寻欢客可比,他猜测这个清纯的少女很可能是有了心上人,只是那层窗户纸还未曾被捅破。
这一点让徐威觉得很亢奋。
“啪!”
一沓银票重重地甩在席面上。
“今晚,我就要她。”徐威的口气不容置喙。
红倌人看了看银票,倒没怎么动容——金玉阁的格调毕竟不同于寻常艺坊。
“徐大官人何须如此。蘅儿只负责端茶倒水,每个月才拿五两银子。”
红倌人的回应不亢不卑。
徐威“哈哈”一笑,随即站起身吼道:“老鸨呢!给我把老鸨喊过来。”
环视周遭,徐威眼角的余光很快瞧见了一幕令他很在意的场景:被他看上的丫鬟站在对面的廊间正和一个仪神隽秀的年轻男子有说有笑。
心头无名火起,刚刚下肚的半壶酒开始发挥效力,徐威提掌猛拍,结实的荆木扶栏竟被拍出了丝丝裂纹。
二楼的调笑声静了一静,不少好事者眯着眼朝这边瞧了过来。
徐威狠狠地盯了一眼身旁的红倌人,冷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好。不就是一间艺坊么,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们的后台有多硬。”
几个看热闹的纨绔子弟很快认出了徐威,听其言语似是有蹬场子的意思,互望一眼便放下筷子,匆匆起身离开。
眼见那几个关系不咸不淡的旧识替自己通风报信去了,徐威更加有恃无恐,步伐虎虎生风,直朝对面走去。
红倌人隔老远就认出了蘅儿身旁的年轻人正是往日只在三楼待着的苏家少主,却不知此次他放着三楼的软玉温香不去受用,而找上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所为何事。
“就是这么一回事。把那玉佩还给我吧。”
苏尘挠了挠头,苦笑道。
蘅儿盈润的脸颊微红,自怀中将沧澜佩取了出来。
原来她没挂在腰间,而是放在内衣里面贴身保管……苏尘手握余温犹存的玉佩,一时间情难自禁,很自然地拿起来闻了闻:久违了,少女曼妙身体的淡淡幽香。
这旖旎的一幕恰好被徐威撞见。
望着蘅儿那双氤氲着水雾般的清澈眼眸,徐威怒火中烧,破口大骂:“小贱人,老子今夜就把你办了。”
苏尘瞥了一眼徐威,当即握住蘅儿的手,使其依偎自己身侧。
“你!”
徐威额头青筋暴起,怒极反笑道:“你可知我爹是谁?”
“不知。不过,我认识你妈。”
苏尘摇头,平静地说:“水挺多,挺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