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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两个会开车的都不走,叶继香只好对郝青松说:“老板,那你帮我和小叫和他们警察打个招呼,让他们载我们一程回市里去吧,这种鬼地方想打的还叫不到出租车呢。”

郝青松带着两个女人向停在外面的一排警车走去,正好鉴证科的工作人员要将收集到的证物载回市里去,于是郝青松走向押送的警员,和他商量起搭车的事情。

此时天色已晚,破厂周围的居民吃过晚饭后,都聚到这一带来看热闹了,只见眼前人头涌动好不热闹,甚至有人摆起小摊做起了随手生意来。站在警车旁的叶继香突然被一个人撞了一下,那人很礼貌地说了声对不起,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叶继香不禁对他多打量了一眼,却见这人长得白白净净很儒雅的样子,年纪有点捉摸不透,看上去好像就比郝青松稍微老一点,可是那副端然的气质俨然一个很成熟的大人物。他戴着一副很时尚的墨镜,身穿着一身做工十分考究的银灰色西装。叶继香对时尚潮流是绝对敏感的,一眼就看出那人身上穿的西服竟然是阿玛尼牌的,她轻轻推了一下旁边的简小叫,低声告诉她:“哎,今晚的夜色多美妙啊!”

“什么?”

“哎呀,隐喻你都不懂吗?”叶继香向墨镜男努努嘴角,“我是说,有位成功人士就在身边,如果能和他并肩走在月色下,不要太美哟。”

简小叫向她所指的成功人士瞥了一眼,皱起眉头嗤鼻道:“就他?这男人看上去年纪好像复古了点,而且晚上还戴着墨镜,我看他有病,还成功男士了嘿,你搞错没有。”

“你懂什么,这不叫病,这叫酷,”叶继香摩拳擦掌着说:“他戴的墨镜是GUCCI,西装是阿玛尼,鞋子是TOD’S,哎呀我的天,手腕上的表估计不是卡地亚就是伯爵表,这个男人身上穿着一身金,简直就是个金菩萨了。”说着她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无名指,幻想着那位成功男士会把一枚十克拉的钻戒套上去,因着这个想法,她认为这名男士自己有必要去搭讪一下。她见他正在几辆警车之间探头张望着,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于是飞快地伸手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餐巾纸轻轻扔在他脚后,然后走到他身后,笑着对他喊道:“嗨,这位先生,你的东西掉了。”

墨镜男转过头看了地上的餐巾纸一眼,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那不是我的,谢谢。”

“哎,别客气。”叶继香顺机靠到他身边,一边佯作伸着脖子向破厂方向张望一边嘴里说着:“我听说那厂里有人被杀了,是真的吗?”

“好像是吧。”墨镜男显然并没想和她搭话,自顾自转头向两边观望着。

“哎哟哟,现在这个社会,财富越来越多,杀人犯也越来越多,一加一等于三,罪恶的泡沫跟房价一样无限膨胀,象咱们这样有钱有身份的人,走在路上可得当心点了喔。”她用手掌使劲从自己脖子边扇出一缕缕的香风,寄希望于早晨喷的夏奈尔香水能勾引起那位成功男士的淫欲来,当然,她压根就没想过女人的矜持,毕竟多金男可遇不可求,机不可失。

可是墨镜男并不想和她说话,他的眼睛向那辆鉴证科放证物的面包车打量着,见工作人员把车门关上,人却钻进驾驶室开始发动车子,于是移动脚步向面包车走去,并对叶继香扔下一句话:“那包餐巾纸是你自己的,我看见它从你包里掉出来的。哦,对了,奉劝你一句,以后想要和男士搭讪,最好扔点有价值的东西,比如信用卡或者票夹什么的,否则怎么看都显得男人很廉价,怎么可能为一包餐巾纸弯腰呢?”

叶继香讨了个老大的没趣,郁闷得直咬自己的嘴唇皮。简小叫走到她身边,叹着气说:“你不知道有钱人眼睛都长头顶上的吗?你得飞到他头顶上去放个屁拉个屎什么的,说不定他就会注意到你了。”

叶继香对她瞪出眼珠,“我能闻出你的口气里有奚落的味道,这对一个刚上班的打工妹来说是绝对无法原谅的事情,下次我再碰到你上班迟到,立马Fire了你,绝不客气。”

“叶姐你别呀,算我说错话了好不好,对不起啦,再说他都那么老了,你对老男人这么感兴趣?”

“老了又怎样?越老越有钱,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郝青松走了过来,正好与那名墨镜男打了个照面,出于职业习惯,他对墨镜男多看了两眼,然后走近叶继香和简小叫说:“我跟押车的兄弟说好了,他们马上就要开车走了,你们上车吧。”说着他带着叶、简二人走到一辆警车边,拉开车门让两个女人钻了进去。

这时那辆装着证物的面包车开动了,叶继香她们乘的警车跟在面包车后,向市区方向驶去。

郝青松送走叶、简二人,转身向破厂里走去。可是走了几步后,他又停下脚步,他的脑子里还在想着那名戴墨镜的男子,天已这么黑了,那人眼睛上却还戴着墨镜让他觉得挺吊诡的。于是他转过头去在人群里睃寻起那名墨镜男,目光转过半圈,最后在破厂侧面的一堵围墙边上看见墨镜男的身影。只见他站在墙脚根的阴影里,正在用手机通话,他所立的位置由于有围墙,围墙后面还有高大的建筑,挡住了人们观看厂区中央那幢有炸药的楼房的视线,所以他站的地方除他之外再无其他人。

郝青松见墨镜男的穿着非常考究,心里正揣测着这种人为何会出现在这种脏乱的地方时,韩庆走过来对他说:“老板,刚才我向朱警官打听了一下尸体的事,朱警官说法医在尸体上发现一些很小的伤口,那些伤口就象被针刺的一样,法医说那些尸体有可能全是中毒而死。钱封梁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前天晚上,是六具尸体里死亡时间最晚的一个。”

“中毒而死?”郝青松奇怪道:“钱封梁知道柳信和胡煌已死后,找到这里来想得到点好处,杀手因此杀了他倒也可以解释。可是那些无家可归者又是为何而死呢?这个杀手总不会疯了,见谁杀谁吧!”

“有这个可能啊,阿香不是说过看见地下室里有很多镇静药的空瓶吗?说不定那家伙真的是个疯子。”韩庆说道:“所以警方现在很紧张,那家伙要是跑到市中心乱杀人,那麻烦可就大了,连叶继香都奈何不了那家伙,我看警方想在广州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里捉住他,那是难上加难。”

郝青松还想去问朱勤两个问题,他刚迈出脚,心里忽然一动,转过头向那名墨镜男所立的位置看了一眼,却没见到墨镜男的身影,而在墙头上似乎有缕影子一闪而过,“咦,身法好快!”他嘟哝道。

“老板你说什么?”韩庆疑惑地看着他。

郝青松手指向墨镜男刚下所立的墙脚位置说:“你刚才看见那个戴墨镜的男人了吗?”

“我没注意。”

“我刚才明明看见他站在那里的,可是和你就说两句话的功夫,他竟消失不见了。而且我好像看见有道影子翻过了围墙,那家伙该不会是个高手吧?”

“又是一个高手?”韩庆舔舔嘴唇,开始兴奋起来,“我今天碰上一个戴口罩的高手,叶继香和简小叫碰上一个鬼影子,你又看见一个戴墨镜的。看来这个破厂里确实有什么问题咱们没发现,难不成里面真的藏有什么宝贝?”他见郝青松向围墙墙脚走过去,于是跟在他身后走到墙脚根,“怎么?你想进去看看?”他和郝青松搭档有段时间了,知道郝青松有股子追根问底的劲。

“没错,我要进去看个究竟。”

“我也进去。”韩庆不想错过凑热闹的机会。

郝青松向破厂厂门口人群聚集的方位看了一眼,对韩庆道:“这样吧,咱们进去别惊动警方,我从这里翻墙进去,你再沿着围墙往前走上二十米,从转弯的位置翻墙,我们从两个方向包抄进去,这样可以扩大搜索范围。”

“好的,老板,你小心点。”韩庆迅速沿着墙根向另外一边跑去。郝青松两腿用力一蹬,耸身跃上墙头,飘如秋叶般落进厂区里。

韩庆沿着围墙走了二十多米,来到厂区的另一边,翻墙跃入。围墙后面是一幢四层高的红砖楼房,墙面上爬满了野藤乱草,楼房窗户全部洞开着,狭窄的楼梯上长着及膝高的野草。韩庆背贴在楼墙边,躲在楼房的黑暗阴影下,探头向楼房斜对面的那幢埋有炸药的楼房看去:只见警方架起了几盏高亮的探照灯照射在楼房上,除了几名身穿厚厚防护甲的拆弹人员,其他人已经退出警方拉出的安全线的掩体后。韩庆见那楼里有手电光束在闪动,知道是拆弹人员在里面搜寻炸药,却并没有看见郝青松所说的那个墨镜男的身影。韩庆心想发现钱封梁死尸的房间肯定是柳信和胡煌生前住的地方,而今那几间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被警方当证物给运走了,那么这个墨镜男冒着被炸死的危险偷偷溜进厂区,倒底又是想找什么呢?莫非这家伙的目的地是叶继香她们发现的地下室?那里倒是没有发现炸药,可是自己在警方赶到现场时曾经去过那里,发现那里除了一张临时搭出的破床和几件脏衣服外,并没有什么碍眼的东西。难道墨镜男是想找那个鬼影子?但是这个鬼影子已经逃得无影无踪,警方已经搜遍了这片厂区,都没发现它的踪迹。

韩庆站在楼裙边一边观察对面楼房的动静一边想着许多疑问,蓦然,他听见自己所靠立的这幢楼房里传出一声响动,这声音很微小,如果自己不是背贴着墙站在楼梯口边,还真听不见这声音。韩庆侧过头,沿着楼梯向楼内看去,楼里很暗,隐隐有光亮从毫无遮掩的窗户投进楼内,他屏住呼吸凝神聆听楼上的动静,果然,有很轻微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耳朵里,听声音似乎是在楼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月光侦探事务所”里的三名私家侦探为人行事各有特点,郝青松温和但好冲动、叶继香贪婪但较心细,而韩庆,则是大胆而又好动。韩庆听到身后楼里有可疑的声音,心情立时激奋了起来,他猫下腰,悄无声息地踏上楼阶,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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