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独自走在沪海的大街上。
作为华夏的经济中心、金融中心，这座国际大都市自有一种独特的风味。走过林立的高楼大厦，也许街转角就能看到截然不同的老式洋楼和狭窄弄堂。
气温在零度左右，张口一呼便是一团白雾。
马路上车流不息，街边行人匆匆。
言灵在一条弄堂和大街相交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街边有个摆摊算命的道士，看样子有些落魄。那道士一身蓝色的长袍都发黑了，大概是有段日子没洗。他头顶方巾，花白的头发挺长，却没有梳发髻，只是弄成了方巾下乱糟糟的一团。
道士一脸蜡黄，脸上皱纹不少，面相很是成熟，熟透了。
言灵停下脚步，是因为在这个老道身上，他感受到了微弱的信仰——看来，落魄归落魄，人家却是个货真价实的修道人呢。
道士见这个长相出奇俊俏的年轻人在自己的摊子前站住了，连忙轻捻胡须，装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可惜那胡子委实是粗短了些，像屠夫多过像高人。
这道士的摊子颇有极简风格。他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前的地上平铺了一张桌面大小的白布，白布上只画了个阴阳图，还有身后一杆杏黄旗——除此以外就没别的了。
言灵眼神玩味，一言不发的打量着道士。
过了好久。
分不清是中年还是老年的道士先败下阵来，道：“这位帅哥，要算命？”
“原来您是算命的啊……那干嘛不写明白？你这样就弄一个阴阳图，太让人一头雾水了。”
道士捻须微笑道：“贫道的修行所得，不单单只是看人面相识人气运这一门，风水堪舆、奇门遁甲、寻龙问穴、数术八卦、超度往生……道家有百般神通，贫道不敢说无一不精，却也涉猎许多。只是寻常人所问的，无非命运二字而已。”
言灵指了指自己：“那好，麻烦道长算一算我的运程。是不是还需要名字和生辰八字？”
“不必了。生辰八字定的乃是一生运数，贫道所擅长的识气一道，看的乃是十日以内的运道。贫道只需看脸。”道士说的话很有新意，那样子也是自信异常。
“麻烦您看看。”言灵弯下腰，凑近了些。
道士盯着言灵的脸敲了半天，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大冷天里居然能瞧见额角的冷汗！又过了一会，道士的脸色终于舒缓过来，恢复了血色。
言灵被他这一出弄得有些发毛。如果换个迷信的人，估计看道士的表情变化都能被吓破胆。
道士忽然拍了几个巴掌，叹道：“先生是不凡之人呐……别人眼中的灭顶之灾，亏得先生如此游刃有余。”
“哦？我面临什么灭顶之灾了？”言灵心里不禁一颤，脸上却是饶有兴趣的神情。
“不可说，不可说……”道士讳莫如深的摇了摇头。
“有什么不可说的？既然道长这么神通广大——”
言灵说到一半就闭嘴了，因为他看到道士的神情突然间变了，脸色一下子白得跟纸一样，比先前看自己那时惨白得多。
道士哆哆嗦嗦的伸手一指：“麻烦你拦住那个姑娘，可好？”
言灵转头一看，看到不远处一个女孩。女孩身穿水蓝色的牛仔裤和牛仔外套，并不如何起眼，但细看便会发觉这女孩的身材真是不错，********的。从言灵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女孩的侧脸，面容姣好。
很快，言灵的视野里只剩下女孩的背影。
道士又催促道：“还不快点拦住她！”
言灵反问道：“道长这是动了春心？”
“滚你娘亲！救人要紧，快点！”道士顾不上再扮高人了，压低了声音怒道。
言灵好整以暇的道：“烦请道长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是不会动的。”
道士丢下他的摊子和站在那里的言灵，从小板凳上跳起来，朝着那个女孩跑去。
才迈出没两步，言灵就抓住了那条道袍的后领。逮住了道士之后，言灵说道：“奉劝道长给我解释清楚。”
“三言两语的解释不清！”
“那就只能请您说简单了。”
“好好好，老子告诉你，求签问卦什么的老子一窍不通，老子只会望气。那女孩身上散发死气，说明那女孩心如死灰，一心求死！”
“准么？”
“废话！你娘亲的，还不放开我？”
“救人这种事交给我吧。我最喜欢拯救绝望的少女了。”说完，言灵放开了道士的衣领，朝着那个女孩奔去。
速度奇快。
道士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看到言灵追上了那个女孩，交谈了几句，女孩甩下言灵掉头就走。
“真让人没法放下心……不会有人偷老子的旗子吧？”道士嘀咕着，也快步追了过去。
年轻人脚步快，让道士追得很是吃力。过了一个路口，他总算追上了言灵和那个女孩。接近的时候，道士正听到女孩在说话。
“给你说过了我有事，别烦我！我对你这样的奶油小白脸没兴趣！”
言灵无可奈何的道：“美女，我也说过了，我真没歪心思，我只是想帮助你……”
“哈哈哈……”一旁的道士听言灵的言语，顿时笑出声来。因为刚才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笑着笑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把那张脸憋得有点发紫。
言灵有些脸红的转身，冲着道士恶狠狠的说：“老头你笑什么呢？小心把自己给笑死！”
“我只是想帮助你……”道士拿腔捏调的学了一句，而后笑道，“哪有你这小子这么说话的？”
“你们慢慢聊。”女孩说完，转身就要走。
道士悠悠的说道：“这位小姐……”
“你才是小姐！”女孩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道士傻眼了。他原本想好了一大堆说辞，可惜刚开头就没了说出口的机会。
言灵一摊手：“我已经试过了。你看，这位属于油盐不进的那类。”
“狗咬吕洞宾！”道士气呼呼的扯着胡须。本就粗短的胡须，被他扯拽得都有点卷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