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亮起来了。
雨歇风止,清晨的第一丝光亮,透过天空浓浓的云层和死泽飘荡的雾气,洒了下来。
森林,到处都是一片寂静,但缓缓的,随着那丝光亮,渐渐的开始喧闹起来。不知名的地方,响起了第一声的鸟鸣。顿时,随着枝叶间隙洒下的一道道光辉,整个森林像是从夜的沉眠苏醒过来一般,或远或近,到处是清晨里的欢叫声,迎接着这的一天。
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动手。
两人之间不过三尺的距离,却彷彿是比当年“悲鸣洞穴”还要巨大的鸿沟,深深的刻他们之间,刻他们的心里。
前尘往事,终究是变了……
清晨的光洒那个绝美女子的容颜之上,缓缓的散出动人心魄的美丽,林间缥缈的薄雾,也似乎被她吸引,围绕着她轻轻飘舞。
那一瞬间,她的容颜,似乎也有些模糊了。
邵若雪转过身,迈开脚步,没有再说什么,向着那片迷雾深处走去,离开了身后的那个男子。
只是,就她的身影迷雾渐渐模糊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那个男子的声音,缓缓的传来:“你会杀我吗?”
她的身影,消失白色的迷雾了,没有人可以再看到她的眼睛,她的表情,她的身体。
让人沉默的这个清晨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迷雾传来她飘忽的声音:“我会的。所以你能杀我的时候,也管下手……”
此刻,已经根本不知道邵若雪身在何方了?
只是,他这般林间走着走着,一边小心注意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异动,心头却老是不自期的掠过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
“我回来呵……”月魔对着自己,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轻轻的念着这四个字。
“她不能愧对师门,那我,又如何可以对不起轻雪呢?”月魔淡淡的看着天,喃喃道;“七剑宗,九玄峰,玉清殿,小竹林……”
他嘴角轻动,浮现出一个微带苦涩的笑容,道:“我已经回不去了,对不对,月汐?”
东方月汐看了月魔一眼,道;“你的那个执念,真的那么重要么,要知道她仅剩一缕残魂和肉身,是不可能。”
“我不会放弃的,除非我死!”月魔冷冷道;“哪怕一世孤独,一世寻觅,一世漂泊,又何妨?”
“。”东方月汐复杂的看了月魔一眼,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
剑殷尘等人了半日,却一无所获,那传闻的异宝连个影子都没看到,这倒也罢了,偏偏这片古怪森林之种种怪兽毒虫,却当真是见识了不少,其颇有些匪夷所思的,有时候连他们人半空,飞过一棵大树旁边,居然大树上一根枯枝突然也化做灰色毒虫,张口咬了过来。
如此这番连着下来,几人人虽然靠着本身修行过人,都是各门出类拔萃的人才,大都有惊无险地渡过了,但也不禁暗暗惊心。
又等了一天,夜色渐深,几人商量了一下,正好找到一块林间大石,看去倒还平整,他们便落脚到上边休息。
墨山小心翼翼走到一边,凝神戒备,同时将仙剑驭起,衬着微光,仔细提防,挑挑拣拣,后好坏拣了些比较干的枯枝回来,准备生火。
剑殷尘一边看着看着,突然忍不住苦笑一声,墨山听耳里,与他对望一眼,知他心意,不由得也是呵呵笑了出来。
说罢,所有人淡淡而笑,目光有意无意地向龙俊星望去,龙俊星看了他一眼,缓缓低下了头,没说什么,剑殷尘慢慢移回目光,望着三人间的那个小火堆,火光倒映他眼,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这时场气氛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只听见周围深深夜色、沉沉黑暗之中,突然起了风。
这风声仿佛呜咽一般,如久远前伤心女子独自哭泣,林间轻轻飘荡,掠过树梢,拂过枝叶。
整座黑暗的森林,这个漆黑的深夜里,突然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仿佛敞开了胸怀,让它的子孙它无限宽广的胸口,自由的活跃歌唱。
夜色深,风过林梢。
火光摇摆不定。
“龙师弟,在想什么呢?”古月京见龙俊星神色不对,问道。
龙俊星眼倒映着身前燃烧的火焰,一闪一闪,缓缓道:“我无时无刻都会想起无辜惨死的山村的乡亲,就会想到如今沉沦魔道,反而成了仇人爪牙的那个人,心中既是愤怒,又是纠结!”
“啪”,一声脆响,幽深的夜里轻轻回荡开去。龙俊星把手的枯枝拗断,然后慢慢投入火堆之中。
夜幕漆黑,黑暗的森林仿佛远方的寂静里,无声地咆哮。
古月京默默地望着龙俊星,微弱火光旁的那个年轻人,此刻身影看去仿佛有些孤单,却又那么倔强。
“龙师弟,若再见到了他,你会怎么做?”一旁的红衣女子带着几许惆怅的眼波,轻轻的问道。悠悠十年,岁月如白驹过隙,这红衣女子便是当年曾令人梦魂牵绕的佳人,唐菱纱。
仿佛,又回到从前,她一身红衣,腰间依然缠着太虚紫菱,秀发柔顺的从她白皙的脖子披下,衬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还有那明亮的眼眸,纯净的眼瞳,天真甜美的笑声。
“这十年来,他入了雪狐一族,如今已经是雪狐一族副族长高位,天下人都知道,他迟早是下一代雪狐一族的族长,尽管他是一阶人类!。”
“这十年来,他杀人如麻,噬杀成性,连魔教人也冠以月魔而不名,全天下正道视为心腹大患,……”
“下次见他,吾必杀之!”龙俊星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魂魄。
剑殷尘看着龙俊星,突然笑道;“你真的很不错,怪不得掌门也时常赞扬你,这嫉恶如仇的个性和我当年很像,不,要超过我很多!”
“他如今已经沉沦魔道,回不了头了。日后再与他相见时刻,多半便是誓不两立的仇敌……”剑殷车道。
“但是,我们生死决斗也好,誓不两立也好,我也不去管他们这些正道前辈怎么想的,我心里,纵然是正魔不两立,迟早一战,不管是他要杀了我,还是我要杀了他,我也当他是我兄弟。”
剑殷尘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苦涩和决绝,淡淡地道:“他是我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兄弟!”
没有人说话了。
古老的森林里,越寂静了,冷冷的风,仿佛有谁那树梢,那遥远的天边,悄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