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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春天来了,在南国特区那个明星城市举办全国工业产品交易会,这是一次产品与技术交流、引进、输出的好机会。由段市长、市经委的治主任、市钢铁公司的胡总经理、市七星酒业的范老板及一些企业厂矿的负责人,组成了雁鸣市与会的团队。我出马作为领队,率同仁一行飞往南国。随团来的还有路小莺,她是在年初由市政府调到市钢铁公司的,眼下的身份是公司总经理助理。说起小莺的调动,还是有点故事的,其实也是对小莺的负责。是考虑到她的发展,我方忍痛割爱的。

自我与小莺有了爱慕意识之后,言谈话语、日常相处,总与先前不大一样。根据我的经验猜想,这种事天长日久了,肯定会有那敏感的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如果有那爱耍贫嘴的,爱显示消息灵通的,爱翻腾是非的人物,他们就会无意识还是有意识地传播市长花边新闻。我是敏感的,我懂得对坏事要预防为主的真经,千万等不得患上病再去治疗的!所以,在去年年底,胡召金与我谈起,企业里十分紧缺文秘人才,特别是年轻的女性。这不仅是工作的确需要,也是一种企业形象云云。他还讲到,若有合适人选,可提为他的助理。我马上就想到路小莺,这对小莺是个机会。年轻人总是要进步的,若她能做上总经理助理,前程可谓无限宽广。若仍然在政府按部就班地往前走,很可能会耽误了她。尽管小莺开始并不乐意这种安排,最后她还是离开政府,到胡召金那里报到了。年轻人的适应性是很快的,尤其对于基础知识扎实又聪明敏捷的路小莺。见到小莺时,我开玩笑地说,倘若是在政府,我大市长要把你扶到这级别至少也得运作两年,其中组织部考察、报批、开会研究、公示等等一套程序要系统地走下来。可是到胡召金那里,只要他下个令,指示下边人去办,红头文件就任命了。

路小莺狡黠地苦笑一下,不知是同意我的说法,还是不同意。她只是说,等有机会我得找你好好谈谈,你可不能总躲我。

我看着嘈杂的大厅,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说心里话,我并没有躲她的意思,而且很想与她聊天谈心。但却难挤出空间,尽管两人在一个城市。

这时,段市长走过来,告诉我他见到郝诚志和东洁了,他们苏南汽车灯有限公司的人也来了。这消息在我的预料之中,来之前,我就与段市长通过气,说郝诚志有可能参加这次交易会。因为现在的电光源行业产品十分紧俏,他们苏南那家企业已小有名气,不仅打入国内多家市场,而且已经走出国门了,交易会肯定会专门邀请他们的。可以说,这次我带队来南国参加交易会,其中原因之一,是期望能巧遇郝诚志夫妇,是想与他们畅谈思想与未来,还想摸摸他们的底,到底还能不能重返雁鸣市?现在雁鸣市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诸葛非的自杀,使他这一任的班子迅速瓦解,这又应了那句“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的话,什么样的帅有什么样的将,什么样的将带出什么样的兵。诸葛非做帅,他的将可谓一帮乌合之众。即使班子里先前留下个把人才,也被他们用各种手段排斥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可悲的是这班人物并无真才实学,一个个只知拉帮结派,搞关系谋私利。所以弄得光明集团越来越困难,一天天往下坡路滑去。厂里贷款数额巨大,还贷日期早已超限,产品因没有竞争力而大量积压。先前的销售网络断裂,内部管理混乱,已到了资不抵债的地步。工人工资发不出,四五十个老病号的医药费也没着落,医院天天撵着住院的职工出院。诸葛非死后,没有人敢接这个烂摊子。这时,雁鸣市对郝诚志的“回归”已不应该再有阻力了,我迫切地期望与郝诚志认真地谈谈此事。

交易会进展得很顺利,又很热烈,有些工业产品空前火暴,一致被行家看好,就当场签订供货合同。雁鸣市钢铁公司的生铁、钢锭及薄板都有了不少订单,就连范成金经营的酒业产品销售势头也颇乐观。这家企业在去年受到国家执法机关的查处之后,政府对这个总想投机取巧、靠不正当手段牟取暴利的范成金动了真格的。尽管对上边的检查惩处采用了协调斡旋,托关系走门路,终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对范成金还是给予了十分严肃的警告和惩罚。同时政府知道,培养一个人才的难处,特别是培养一个厂长。一个称职的厂长,可谓千里难觅的凤毛麟角的人物。念范成金在商场摔打多年,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营经验和经营手段,只要品德端正,就能成为一块好料。范成金没有辜负领导期望,经过努力,拿出了“天然米酒王”与“天然黑米酒”两个品牌。他抓住人们逐渐趋向消费保健酒的走向,又发现米酒属酒市场中的薄弱地带。经过反复酿造,终于创出米酒品牌,填补了名牌酒中的空白,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米酒的订单一下子弄得供不应求了,这是个好兆头。我在白天鹅大酒店宴会厅为雁鸣市的功臣举办酒会,以表示对同仁的问候、感谢与祝愿,还特邀了刚刚结识的外地的合作精英,郝诚志与东洁是我首选特邀的贵宾,宴会气氛热烈活跃。宴罢,段市长、胡召金、范成金一行纷纷离开酒店奔赴机场返回家乡,我与郝诚志约定,要进行一次推心置腹的畅谈,我下决心要将他请回雁鸣,不管有什么阻力和问题。我的调子已在心中敲定:不惜任何代价。根据经验,许多条件与承诺是要在谈判桌上当即定夺的,这种场合没有回去请示请示、研究研究的时间。我是市长,有权决定这些事情,郝诚志非常重视与我的洽谈。他的意见是明天再进入这项议程,原因是这几天的交易会太累了,累得连一个囫囵觉都没有睡过。今天宴席过后,他与东洁要好好休息休息,恢复一下精神。尽管家中的事情千头万绪,不堪收拾,但是,眼下能不能带回郝诚志这个人才,实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了。

晚间,我洗过澡,打开电视,独自一人开始休闲。这种时机,在雁鸣市是没有过的。一个市长,是不可能停上个把钟点没人打扰的,找这种偷闲的机会只能是出差在外。电话响了,已是晚上10点。我没有接,想,又是按摩小姐。现在住在酒店不管几星级的,到了夜静时刻,就有小姐来电。她们的开场白几乎千篇一律:“先生,要保健按摩吗?挺舒服的,劳累一天了,按摩按摩吧……”

又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我依然故伎重演。又过一会儿,电话又起,想,许是估计错误。若是按摩小姐,不该这么快又来电的,我终于拿起听筒:“啊!小莺,你在哪里?”

“就在你身边,804号房间。”

“怎么,你没有与胡总一块飞走?”

“我不飞,我在这里有事。”

“什么事?”

“我对胡总说,我要找俞市长说事。待回到雁鸣市,他大市长哪有时间接待我这个小老百姓?”

“啊——怎么——能这样说?”我有点紧张,又有点生气。

“看看——看看——害怕了吧!市长大人,就这么大的胆——哈——”

“不——是——不是这回事,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电话啪地挂了。

我将电话打过去。

“说什么?有什么可说?”显然,她生气了。不过,那不是真生气,她的表演在我面前毕竟还太嫩。

“小莺——听我解释嘛,生什么气嘛!”

“要解释?好吧。我过去当面聆听,不然我不听。”电话啪的一声又挂了。

我不得不再打过去电话:

“小莺,门已开了。”

小莺进来了,是我把门打开后整整等了30分钟以后。她着一身华丽的夏装,长长的披发散发着水灵灵的生机,红润的面庞越发显得鲜嫩亮泽,两脚趿拉着白色的棉布拖鞋。她像是故意又似不在意地将门猛地一关,门与门框立即发出了响亮的撞击,就严严实实地合拢起来。

她坐到距屋门最近的沙发上,可是并不说话。

“小莺,生什么气吗?”

“我才不生气呢。”她将长长的披发轻轻地一甩,那动作和着飞舞的长发,构成一个美丽的瞬间,让我觉察到一种可爱又可亲的青春活力。

“不生气为什么不说话?哈哈,小莺。”

“我知道你想叫我说什么,我也知道你要对我解释什么。一个堂堂男子胆子还不如女人。”

小莺是个善解人意又很机敏的姑娘,她并不想听我毫无新意的解释,已经猜测到那种解释不外乎一个官员要如何谨小慎微地做人,不然会小不忍则乱大谋之类的“谎言”。因为小莺从我身上已经发现,那种虚伪的压抑的、巧妙包装起的规范外衣,都是糊弄别人的,是给外人看的。她才不信呢!我愈解释她会愈反感的。我要变一下策略,导向她说话。

“你知道我想听你说什么?哈哈——”

她对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我,像是钻进我的肚皮里一样,十分知晓我的意思和不安,既豁达又开朗地笑着说:

“我现在对市长算弄懂了,看看刚才把你吓的。难道我说实话就不行吗?我就是想趁这时间与你谈谈思想——用你们的话说,叫谈谈思想。等回雁鸣市,你能给我时间让我找你吗?

就是有点时间,也像抢什么一样,匆匆忙忙的,总不能从容自在地把话说透的。”她把话顿住,看着我,大概是发现我脸庞上出现的瞬间的责怪和不安。她没等我解释什么,就继续地说:“我现在也跟着你学会说假话了。咳,没办法,明明是为了你才留下来的,我却对胡总说,我是要找同学。有几个大学同学就在这个南国闹市工作,已经联系上了。多年不见,趁此机会聚会聚会。”这时,她以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再对视着我,“这回满意了吧?俞市长,这样讲话不会有啥负面影响了吧?天衣无缝了吧?你可放心了吧?大市长先生。”“小莺,你真好。你现在已经知道,做个政府官员就是与做个老板不一样,大不一样、很不一样的。”

“正是这样。为了做官人的利益,什么都可以牺牲,只要官帽戴得牢,是吧?”

我知道,小莺对我有意见,还是让她离开政府、调往钢铁公司的时候。我与她认真地交流看法,权衡利弊,展望发展,她方从开始的抵触到勉强接受。看来,直到现在,有些道理她还没有想通。我还得劝劝她,毕竟她是个姑娘,还那么年轻。

“小莺,许多事你还不大懂。有时候,退一步能平安无事,进一步就会麻烦丛生呀。”“我不愿意听这话。”小莺边说边站起来,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关掉了正在播放的节目。

她是想和我好好地谈些什么?

“这样说吧,小莺,如果我的处境不好,如果有人抓住我的什么把柄故做文章、夸大其词或望风捕影、造谣惑众,这样对你会有什么好处?倘若再有人想制造我的桃色新闻,肯定要在我与你之间无事生非。尽管眼下这种事尚未发生,但是我们应该有这种敌情观念呀,应该以预防为主啊!小莺。”

“我知道,我才不怕呢!你把我一调走,不正说明你心虚吗?我不明白,你这么软弱。”

小莺说着,泪水就流出来,进而又哭出声来。随之,那身子随着痛心的哭泣抖动起来,哭声愈来愈大、愈来愈痛,她已控制不住自己了。

没有办法,女人啊!毕竟是女人。我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想用餐巾纸去拭擦她的眼泪。她却推开我的手,并不接受我的殷勤。一个姑娘,何以敢这样地对待市长,是因为我对她有了爱慕,有了好感,还有了能让她感觉到的亲热。男女之间一旦缠绕上感性的瓜瓜葛葛、枝枝蔓蔓,许多可按照常规程序做的事,就无法遵照一般的规矩了。

“那不是心虚,也不叫软弱。小莺,那叫策略。”

“我讨厌这种策略,这种拿我做牺牲品的策略。”她依然在哭,话声和着抽搐的身子。我不忍心看着一个纯洁的姑娘这样伤心,因为我,或者说,因为不理解我的好心而如此抱怨,我应该让她明白。我用右臂轻轻地搂住她的腰,以使她的抽搐不至于过于强烈,这样,还可以使她安静一些。

“不要感情用事啊,小莺。不要只看眼前得失,你的路还很长。小莺,你要进步、要发展,还要结婚、成家。要是在我身边,你想过没有?”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这些。我讨厌,我不要进步,我不要成家,我只要在政府——”

显然,这怨气憋在心中很久时间了,却又无处发泄,也无人听她发泄。因为没有人懂得她何以如此忧伤,如此憋闷。只有我知根知底,也只有我才能做出使她离开政府的决定。她却无法在雁鸣市找我算账,找我出气,她当然与我一样知晓,做一个市长的不自由程度。所以,今天方想出这办法,独自留了下来。想到这些,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怜悯加怜爱的情愫。

“小莺,千万别耍小孩子脾气。”我一只臂膀搂住她继续抽搐的身子,另一只手又去小心地拭去她的眼泪。这一次,她没有拒绝。“慢慢你就懂了,小莺。我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是这样子,耍孩子脾气。我比起你,还不如你。我26岁那年,大学毕业刚到水利厅机关两年多,领导调我从机关下到一个水利工程工地。我愤怒得当场把调令撕个粉碎,结果领导没有因为我撕了调令而改变主张,反而把我弄到全省最偏远、最艰苦、最寂寞的一个工地,而且要求我必须在限定时间内报到上岗。唉,现在想想,那都是毛孩子才会做的蠢事,有什么用?”

“真没想到,你还有那勇气,我就喜欢那种毛孩子的劲头。”没想到,我的话逗得小莺的面颊上涌起笑容。她的身子不再那样剧烈抽搐了,眼泪渐渐少了。

“所以我说你比我强。同样也是26岁的你,并没有公然顶撞政府的调令,你还是服从分配了嘛。哈哈,你这毛丫头比我那时的毛孩子强多了,应该表扬的,小莺。”

“我讨厌毛丫头这称呼,我才不是毛丫头哩。什么玩意儿?丫头前边还加个毛字,讨厌!”小莺说这话时有点撒娇地将身子依靠着我,显然,她的情绪比刚才好得多了。

“好——好,不是毛丫头,我的小公主、小姑娘。”不知怎的,我脱口而出如此亲昵的话语,也许是我难以自控吧。在这种灯光柔和、气氛幽谧的房间里,听着她抒情的话语,看着她美妙的身躯,就有了一种侵入整个肌体的勃勃生机。

“再叫一遍。”她不再哭了,却撒娇般地要求我。

“叫什么?”

“别装傻嘛。”她的目光炽热地正视着我,我没有回旋的余地,谁让我刚才的话太放肆了。

“我的小公主,小姑娘。”

“我不做公主——”

“我的小姑娘。”

“我真是你的姑娘吗?哈——”

“当然——这还有假?”

“你该怎么处理我?市长大人,哈——”

“你叫我怎么处理?小莺儿。”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真不知道?哈哈——你还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跟着你,能走上正道,能越走越好。你有学问,又是好人,在我心中。”

“噢,那可不一定,生活复杂啊,好人也会失足啊!一失足,就掉进陷阱了啊,掉下边说不准就变坏啦,哈哈,害怕吗?”

“只要跟着你,我什么也不怕。”

“还是个毛丫头啊,哈哈——”

“怎么,又叫丫头了?咋这么健忘,哈——”

“不是丫头,不是丫头,是姑娘,行了吧。”

“说正事,刚才的问题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问题?”

“又健忘啦,还说我是你的小姑娘呢。我没见过,简直是冷血动物。”

我的胳膊已从她的腰肢抽出来,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回走动一下,用眼睛盯住她的面庞,却不说话。

她把身子靠在沙发上,也对视着我,依然问我:

“回答问题嘛。”

“噢,是说怎么处理你吧?哈哈,在钢铁公司,发展远景广阔啊!小姑娘,别说离开政府不好,这可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啊。一切顺其自然,好吧?”

“行啦,市长大人,终于说出真话了。你也承认是塞翁失马了吧?还自圆其说,一切顺其自然。”

我已知晓自己说漏了嘴,怎么不斟酌一下就脱口而出个“塞翁失马”来?既然出来了,就不再解释,那样解释效果不会好的。我故意转移话题,以攻为守:

“味道怎么这样不正,什么市长大人?我不纠正你,你就不知道规范用语,哈哈——”

“好——好,那就叫俞阳同志,行了吧。”

“好大的胆子!在雁鸣市,可是没人敢叫我俞阳同志的,称我俞阳加同志的,只有省里那一级的领导人物啊。小莺啊,你高升得真快,哈哈——”

“看看,你们这做惯了官的人,嘴上说不让喊什么长、什么主席、什么主任的,可大家真的叫起你们的名字,又觉得失落了。哈哈,做官的都是一肚子假话,一身的虚伪,哈——”

“真痛快,还是小莺敢讲真话,我愿意听。”

“只怕跟着做官的人久了,就不会讲真话了,哈——”

“厉害,早先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厉害?看来不能对你好,哈哈,越对你好,你越厉害,这怎么行?哈哈——”

“哈——”小莺被我的笑声引得也笑了,只是那么轻微地笑着。她微闭双眼,斜靠在沙发上,那样安详平静地面庞仰视着,似在等待着什么,又似在思索着什么。我不知道,一时也猜不透她的心。我的心这会儿有些热烈起来,激动起来,是被那年轻的生灵迸发出的青春烈焰烘烤的结果,我的五脏六腑简直都跳动起来。还是时钟的步伐提示了我,啊!已凌晨2∶30了,该休息了。我已答应了郝诚志,明天由他安排双方洽谈事宜,郝诚志能不能为光明集团重整旗鼓,东山再起,就看我与他的磋商了。在这项事宜中,无论花多少精力,多大代价,都值得。因为这是关系着几千名光明集团职工有没有饭吃的大事,是关系着雁鸣市能不能增加数千万元税金与财政收入的大事,是关系着政府到底用什么样的人的大是大非问题啊!我应当以饱满的精力和热情去与郝诚志沟通。想到这些,我将嘴巴贴近小莺的耳朵,轻轻地告诉她,休息吧,好姑娘。小莺却说出使我始料不及的话:

“我怕,我一个人住那么个房间。”

“那怎么办?”

“我要睡这里,有你在,我不怕。”

“那怎么行——一男一女的,什么关系?”这时候的我依然清醒。

“你误解了,俞阳同志。记得小时候我爸每晚都搂着我睡觉,我就是在爸爸叫着小莺儿、妈妈唱着那首‘宝贝,睡吧’的歌谣中睡下的。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爸爸,我就是你的女儿,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我就睡在这里!但是,我不要别的,你若敢过了界线,若敢不是我的亲爸爸,小心我吃了你,我可是比和小美还要厉害,哈哈——”

小莺的话直使我的心震颤得不知所以、不知所措。我眯起双眼静默片刻,回味她火热又温柔,奔放又带刺的心声,啊,高尚与卑劣,道德与罪恶,在此时此刻,只是差那么一点点。我只要稍稍放纵一下,就滑向了深渊,那是何等容易又顺理成章的事。然而,贵与贱的差别就在这么一头发梢的距离。我尽力压住跳动的心房,方挤出应该告诉她的话:

“小莺,那怎么行?你爸爸与你同屋睡觉,那是童年的小莺儿。如今小莺儿长成大人了,还能那样吗?哈哈——你说是不?”

她被我逗笑了,似又被我的话说动了。我知道,女人特别爱感情用事,一旦她们的情绪来了,就会不顾一切、献出一切。这时候的女人是最傻的,是最没有头脑的时候,也是最不考虑后果的时候,特别是如花似玉的少女们。唉,她们若遇上涉世不深的毛孩子,或老谋深算的坏男人,那就立马陷进痛苦的深渊了。唉——危险的游戏……

“可是,我害怕,真的。”

“在雁鸣市,你不也是一人一房地住宿吗?”

“那是雁鸣,那地方我都熟透了,我当然不害怕。”

“纯是一种幻觉,有什么可怕的?五星级大酒店,安全得很,哈哈。”

“反正我害怕,我会一夜睡不着觉的,要是叫我一人去那房间。”

“好——你听我的,就睡在里间卧室,我在这会客室沙发上休息。”

“那怎么好意思啊?叫市长大人做我的警卫。”

“那怎么不可以呢,谁叫你是路小莺呢,路小莺是市长的小姑娘嘛!能做小姑娘的警卫,多荣幸啊,哈哈。”

她又被我逗笑了,顿时脸上却涌现着犹豫和不安。

“就这么定了,不许再争抢了,好——”我到里间卧室取出一床被子,两个枕头,放在长长的沙发上。

小莺看着我坚定的不容置疑的神态,便走进卧室。

这一夜,我几乎没有睡得下,在五彩缤纷的梦游中,享尽了人间风流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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