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被你这么一搅和,我差点把正事忘了!”小德子不依不饶的又狠狠的瞪了一旁的碧儿一眼,缓了缓口气道,“娘娘,我说您也快点打扮打扮、准备准备吧,今儿可是皇上19岁的生日,各宫的娘娘都已经聚到皇上的龙腾殿了,皇上下了早朝,已经和各宫娘娘一起用过了午膳,现在应该已经去御花园赏花去了,晚上所有皇亲国戚、王公大臣都要来参加晚宴,这些天宫里上下正为此张罗呢,难道娘娘您都不知道?不是五天前已经派人给各宫传话了吗,娘娘您没有收到吗?”
我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是谁给月薇阁传的话,办差不利,看我不拔了他的皮,谁,到底是谁?”小德子冲身边的跟班太监喊道。
“德公公,您也别动怒,可能是这些天我有些中暑,头一天到晚都昏昏沉沉,所以自个儿给忘了吧,劳公公费心了,还特地跑了这么一趟,请公公先行一步,我稍后就到。”我笑道。
呵呵,真是可笑,别人这么整我,我还要很配合的照单全收,看来这一年来我在这王宫中也没有白过,像现在这种争宠的小计量我已经可以一眼就看出来了,而且一点也不生气,只因为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除了皇上的那些旧爱新宠可以整到我,王宫中也只剩皇上自己了,不过不管对方是谁,我都已经不在乎,因为就算在乎也不能怎么样,除了让自己心烦,就是让爹他们担心,这才是我最不想要看到的。
“行,那娘娘您可快点,这种事儿要是让皇上发现了可会引起大风波的,再怎么说皇上至今未立皇后,后宫中就您们三大贵妃的身份最为尊贵,乃后宫之表率,您要是不去,这事情可就……唉,我看我还是先走一步,您也快点吧。”说罢,小德子便匆匆的离开了。
正值春末夏初的御花园格外芬芳美丽,容纳了上百人却丝毫未觉拥挤。
各宫妃嫔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面上看着好像陶醉在娇艳芬芳的花丛中,而实则是费尽心思、不择手段的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希望能够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被皇上钦点侍寝。
而这集万千期待、盼望的眼神于一身的当朝皇上——龙逸,则怡然自得的坐在御花园中供小憩用的亭子里。
明明已经入夏,天气也越发湿热,而花妃和丽妃却丝毫未被潮热所撼动,依旧满心欢喜、一脸甜蜜欣慰、一左一右的静静依偎在皇上肩头,有说有笑的吃着水果、喝着香茶,优美的品着甜点。
远处,小德子匆匆忙忙的向亭子这边赶来。
“皇上……”小德子快步走到龙逸身边,弯下腰,伏在龙逸耳边小声说道,随即又站起身来。
花妃和丽妃已服侍皇上有些年头了,当然不会不懂这些规矩,所以很实相的将自己的身子移开,即便有千万的不舍。
龙逸含笑的看着两位爱妃,低声笑道:“朕去去就来,你们帮朕再泡杯茶吧。”
“臣妾遵命。”花妃和丽妃欣喜的应声道。
龙逸走出亭子,在御花园里找了个较为人少的地方,停下了:“事情怎么样了?”
“主子,您就放心吧,一切都如同您先前料想的一样,”小德子露出喜色,“月妃娘娘到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要不是我刚才奉旨去提醒她,她或许到了明天也不知道今天宫里有什么事儿呢。”
“嗯,”龙逸冰冷的一笑,赞许的点了点头,“那她现在人呢,什么时候过来?”
“这个,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吧,”小德子应道,“我刚才去的时候月妃娘娘只是穿了一身很素雅的缎子衣裳,而且还没有用过午膳,给人一种好像刚刚起身的感觉。等娘娘打扮打扮再换身衣裳怎么说也得要一个时辰吧。”
“知道了。”龙逸别有深意的转身望了望月薇阁的方向,脸上的笑容越发冰冷僵硬。
“娘娘,您等等啊,您这个样子去不行啊!”碧儿和染儿在我身后急急忙忙的跟上来拉住我。
“怎么不行?”我反问。我看了看自己的穿戴,庄重整洁,没有什么上不了台面的。
“可是娘娘,今天可是皇上的生日呀,您这穿的也太素了吧,只有这么件白底蓝花的裙子和这么一件淡蓝色的冰丝沙衣,连一两件配饰也不戴……”染儿急道。
“而且娘娘,您……您就算再不愿意,可今天这发髻怎么也得束起来啊,您这么随便的披着可怎么行呢。”碧儿也在一边应和道。
“我觉得这样很好啊,”我无所谓的回答道,“而且我们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万一皇上发现我们没有到的话,事情会比现在这般行头面圣要严重的多,而且皇上也不一定注意的到我们的着装,他可不会像你们想的那么有闲工夫。”
可是,如果他真的注意到我的着装并以此来做文章的话,那么很明显,他是有意要针对我,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是有意要针对我们苍兰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得不通知爹和哥哥他们,让他们小心堤防着点才行。以我一个换苍兰一族,值了!
“娘娘!娘娘呀,您可等等我们呀,您别走这么急,小心摔着!娘娘!”我没有理会染儿和碧儿在身后不停的叫喊,径自一人快步走向御花园。
“月妃娘娘贵安!”御花园前,两个当值的侍卫齐身下跪请安道。
“都起来吧。”我让他们起了身,“皇上他们还在里面吧?”
“回娘娘的话,皇上他们刚来不久,还在里面呢,我给娘娘带路吧。”其中一个侍卫谄媚的说道。
我很明白他们的意思,趋炎附势是皇宫中最为常见,也是最正常的现象,相反,如果能在皇宫中看到什么人能真正做到什么出淤泥而不染,那才叫真正的异类,或者是在发神经吧。
而我,虽然并没有得到皇上的恩宠,但从进宫的第一天起,就坐上了千万佳人挤破脑袋也想要的到的从一品——贵妃——的头衔,皇上并没有立后,也没有皇贵妃,贵妃则成为了后宫之首,统领这后宫。
我虽然有着贵妃的头衔,但也不过仅仅是个摆设,真正的后宫之主,则是他最宠爱的另外两个贵妃——花妃和丽妃,这一切的一切仅仅是皇上对我苍兰一族的交代罢了,在外人眼里,他是多么的圣明,多么的器重朝中重臣,很自然的安抚了当年四王爷佣兵篡位所带来的人人自危的紧张气氛,而实质上,他则恨透了我苍兰一族,想尽办法的想要消减爹和哥哥他们在朝中的影响和势力,想要将兵权揽入己手。
可爹和哥哥们一心为国,对朝廷绝无二心,但为了消除皇上的猜疑,为了得到皇上的信任,在我15岁那一年,爹说“委屈你了,为了苍兰家,嫁到宫中去吧”。于是我便被送入了宫中,代表从来一族而活着,我知道爹是爱我的,比起对五个哥哥,爹他更心疼我,可是他却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断送了苍兰一族的。
虽然不得不由他们为我决定,但我从没有怪过他们,只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我姓苍兰,我有我族的荣誉,进宫或许刚好可以好好让我尽尽孝道,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即便皇上怎么针对我,丽妃花妃她们怎么耍心机,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忍受,因为有了苍兰一族的庇护,在宫中除了他们,大家多多少少都要忌惮三分,也正是因为这忌惮,即便无法每时每刻都陪在爹娘身边,我也知道他们过的还不错,至少皇上还没有对他们下手。
御花园内一片欢声笑语,当我进入御花园,冲进我眼帘的不是什么所谓的百花,而是一个个打扮的比花朵还要娇艳还要明艳的妃子们,那阵仗让我不禁有发笑的冲动。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数一数,到底是花多呢,还是龙逸的妃子多。
当然,我还没有真的傻到在这种危机时刻还有闲工夫来数花或数妃子什么的,我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这些妃子中,不露马脚的为苍兰家躲过这一劫。
对于平日就不得皇上宠爱而且极少在宫里走动的我来说想要做到这一点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仅仅是只要像往常一样的不起眼罢了。
可是……
“哟,快看看,这不是月妃妹妹吗,怎么现在才到呀!”上天果然是个绝对的幽默派,竟然让平日恨不得把眼睛刻在龙逸身上一刻不离的花妃注意到了我,往日冷言冷语早已成了习惯,而今日不但注意到了我,还格外热情的给我打招呼。
顿时,御花园中一片寂静,方才的鸟语花香瞬间凝集,所有乐于手边琐事的妃子们、宫女们齐刷刷的将目光汇聚到我的身上,虽然祈祷了成千上百次,但是最后怕的事儿还是降临了——除龙逸和他怀里的两个妃子外,其余所有人都对我这个没有什么实权却居于后宫高位的贵妃下跪行礼,一脸难色是显而易见,但却没有什么人敢违背。
我知道龙逸在注视着我,虽然我没敢直视,但我仍然感觉的到他的目光,一开始有些惊讶,可很快就变得平静而又沉稳,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没有一丝愤怒,甚至连想要找我麻烦的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搂着怀里的花妃和丽妃。
这让我觉得很奇怪,更让我觉得不安,简直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不相信他会转性,因为那对他来说就像他突然有天上朝时说“朕要退位”一样的,绝对不可能发生。
“是啊,妹妹,你怎么了,还站在那儿晒着太阳,你不嫌热啊,”丽妃娇笑道,“快到这边亭子里来呀,我们都到好久了,你怎么现在才到,皇上都想你了呢。”
丽妃说着,不舍的从龙逸怀里退了出来,走出亭子,一手拉住我的胳膊,一个劲儿的往亭子里拽,急忙的赶回了她梦寐以求的温暖怀抱。
“想我”?多么可笑的字眼,掩去了平日的嚣张气焰,现在温婉如水,只为在你的夫君面前表现一下你的宽大胸怀和身为贵妃的气魄,同时还不忘笑里藏刀的讥讽上一两句,真是死性不改啊,而我有很荣幸的成为她的奠基石。
“姐姐说笑了。”我生硬的强颜欢笑的回答着,我不喜欢这种场合,甚至是憎恶,每个人都虚伪到了极点。
由丽妃牵引着,我走到了龙逸所在的小憩的亭子,君臣之礼不可疏忽,我机械式的跪地,向龙逸问安:“皇上万福,臣妾未能及时至此,请皇上恕罪。”
“恕罪?”龙逸似笑非笑道,“你做错了什么,我哪有什么罪可恕啊,月妃平日一向小心谨慎,做事是无微不至,毫无差错可言,将军可真是教子有方啊,我能拿什么来将罪于你呢?”
“皇上,臣妾知罪了,请皇上不要计较臣妾平日里的过失,臣妾会谨记教训,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不敢抬头,仍然跪在地上,虽然他嘴上没有说什么苛责将罪的话,连这次自己的诞辰庆典我未能及时出席这一个极佳的降罪机会都放过,甚至是只字未提,这更是让我不寒而栗。一定有什么事样发生了,因为他绝不是这么容易就糊弄过去的小角色。
“朕都说了无罪,你又和朕争什么呢,难道非要治你的罪你才心里痛快么?”龙逸冷笑,“你还是平身吧,少在那儿跪着了,省的让大将军知道了还以为我虐待你呢,万一苍兰大将军来一个爱女心切,倒戈相向,反了,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我刚刚准备起身,一听此言,顿时吓得又跪到了地上,很明显,他对父亲的忠诚是十分怀疑,甚至是忧虑的,可一直忍着没有直说,只是时不时的调侃几句,而今天,在妃子云集的后宫中,他却将所有的猜测和怀疑脱口而出,说的是肆无忌惮,虽然带着几分玩笑之意,可更多的是肯定之色。
我知道,我们苍兰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龙逸杀机已起,此时虽看似平静,其实确是暗潮涌动,如果我不能平息他的怒气,消除他的疑虑的话,我苍兰一组日后定有不测。
于是,我一脸慌张,急忙跪下来想要替父亲澄清,可是……
“让你站起来,你是跪上瘾了还是存心和我过不去?”龙逸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子不怒反笑道。
“是,臣妾遵旨。”我除了顺应,没有别的路可走,我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次惹怒他。
“皇上!”花妃不满的嘟起小嘴,娇嗔道,“臣妾不依嘛,皇上怎么只顾着和妹妹说话也不吃点东西呢,”说着,她俐落的将方才才剥去皮的葡萄塞入了龙逸的嘴里,随即甜甜的笑道,“这才对嘛,皇上爱和妹妹聊天,臣妾并没有什么话好说,可是皇上也要边吃边聊啊,这才叫享受生活嘛,不要搞的正紧八百一脸严肃的,皇上您都不知道,您刚才的表情好吓人呢,臣妾现在还心有余悸呢,您这么温柔和蔼,不要总是板着个脸嘛,多笑一笑身体才会好啊,我们粼召国可少不了您呢,您不为着自己,也得为着国家社稷着想啊!”
“是,是,是,”龙逸侧过脸去,一脸宠溺和温柔道,“丽妃说的是,丽妃说的什么都对,是朕太不该了,该罚,该罚!”龙逸勾起丽妃的下巴抬至自己的面前,温柔的吻了下去,道,“朕这么不该,丽妃说该怎么罚呀,朕可是心甘情愿的什么都会听从哟。”
“皇上!你、你好坏啊!”丽妃被龙逸刚才突如其来当众的一个吻吻的满脸通红,而至今仍跪了一地的嫔妃们却一个个露出羡慕和嫉妒的神色,丽妃佯怒的握起粉拳,娇嗔的一下一下的打在龙逸的胸口上。
“咳咳,”龙逸配合的捂住胸口,“丽妃的惩罚还真是痛啊,一点都不给朕留情面。”
丽妃被龙逸的表现吓坏了,急忙停下自己的粉拳,心疼的上前询问龙逸的“伤势”,龙逸却顺势躲开,放声大笑,更紧的将丽妃搂在自己怀里,而丽妃也柔顺的依偎着。
而对于我来说,现在可不是关心龙逸喜欢谁、正在抱着谁的时候,我得将龙逸已起杀机的消息传出去,传到将军府,传到父亲和哥哥们的那里才行,龙逸现在的心态对于他们来说太过危险了,这实在禁不起后宫有人和朝中大臣勾结,再在龙逸的耳边吹吹枕头风,那样的话,我们苍兰家可真就死定了!
而沉溺于想要向外通风报信的我却忘了眼前最重要的一件事,一件可能成为导火线的事儿。
“皇上,妹妹们都已经在大太阳地下跪了这么就了,是不是该让他们平身了?”花妃适时的插了一句,显示自己母仪天下、宽宏大量的同时也顺带参了我一本。
我这才反映过来,自从我进入御花园,嫔妃、宫女们向我行礼后,我都还没有反映过来就被拉进这小亭子里,至今还没有让她们起身,我们这样对峙了有多久,也就是说她们跪在太阳地里晒了有多久!
她们虽未及贵妃之位,可都只是在名分上低了我些许罢了,而在龙逸的心中,她们才是他所看重的,而不是我这个徒有虚名的贵妃名号,只要他愿意,给谁贵妃、给谁皇后不就是说一句话的问题嘛!
我慌张的看向龙逸,随即有低下头不敢直视,生怕这会让他怒上加怒。
“你着急个什么劲儿,”龙逸不懈道,“你们同样都是贵妃,你怎么能管的了她?”一听龙逸在责备花妃,丽妃在龙逸怀里不着痕迹的冷冷一笑。
今天是皇上的诞辰,她们两个又是皇上平时最宠幸的妃子,这格外重要的一天的侍寝机会她俩可是已经明争暗斗了很久了,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谋划,可依照现在这个阵势,龙逸虽然喜欢花妃,可花妃今天却不怎么讨他的欢心,而丽妃却不然,只要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丽妃能够不出错,这侍寝的人可就非她莫属了,她丽妃能不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