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大叔!我告诉你,你就对倩倩说我爱她!永不变心!”汪长根终于鼓足勇气说道。
“知道了!”马大帮朝小护士偷偷一望,却见她一脸的委屈,想哭却没哭出来。他赶紧遛出了病房。
出了医院的大门,马大帮心里发笑:哈哈!刚才还在说对倩倩只有愧疚,没有非份之想,谁知小护士一进来,他竟然说爱她了!笑过以后,他开始得意,因为英雄答应帮他讨债,愿意在他手下工作,这对他来讲那是荣誉,是成就,更是他从人渣、混混脱胎换骨的最好机会。激动之余,他想到,现在英雄汪长根的病还没有康复,靠他去讨债还不行。这时,他想起了倩倩也答应帮他讨债!他又笑了,他笑这世上竟然有那么凑巧的事,倩倩竟然是大英雄的梦中情人。他觉得他们有缘,他们相配!他想当红娘,做成这桩好事。他从小就听人说,一个人做媒促成了二桩婚事,那是件大功德,死后不会可以进天堂!当然,做媒急不得,他现在最要紧的是讨债。
“倩倩吧?”马大帮打通了电话。
倩倩还在被窝里和黄起在睡觉,突然被惊醒后,不情愿地打开手机,一看是马大帮的电话,她问道:“噢!马老板!有事吗?”
“帮我要债的事,你安排好了吗?”马大帮问道。
“这?”倩倩朝黄起看了一眼,黄起点了点头,她答道:“好吧!”
“那今天你来公司一趟吧!”马大帮性子急,想今天办的事,他不会拖到明天。按他的说法叫,硬任务,铁指标,完不成任务干通宵!所以,即便他一夜没睡,早饭没吃,这债务的事,他绝对不会掉以轻心。
黄起听到这里,连忙提醒道:“下午!”
倩倩朝黄起点了点头,说:“那下午上班后吧!拜拜!”
“好!好!下午一点半我在公司等你!拜拜!”马大帮挂上了电话。
电话一挂,黄起马上向倩倩灌输讨倩的诀窍。在黄起看来,讨债因人而宜,可分三、六、九等,对什么样的人使什么的招,对有钱不还的人,就要诉讼;因量而宜,对欠债欠多的债务人,手段要多,方法要灵活,措施要得当,催讨没效果的时候,要辅助各种手段。而对债务较少的人,可以采取电话通知,信函催讨的方法;他还根据对方财产情况,合同履行情况,合同期限等作了分类。按他的说法,讨债是门学科,要讲艺术,要讲方法,战场上用点三十六计,而讨债的方法起码有七十二种。
他开始传授给倩倩讨债诀窍。然而,他滔滔不绝讲了一个多小时,倩倩听了云里雾里,依然不得要领。望着将信将疑的倩倩,他说道:“这样吧,说理论的东西很难,下午我陪你一起去!”
“哥!你原来不是在会计事务所吗?会计事务所也讨债啊?”倩倩虽然听不懂黄起的这套理论,不过,她对这位干哥哥的话从不怀疑。她笑道:“讨债的事涉及法律,看来我哥啥都很专业噢!”
黄起得意地说道:“九五年,当初有私人的讨债公司,你哥在那儿做过几个月,进了会计事务所后,又在检察院和法院执行庭帮过忙,所以,这讨债的事我可是高手。”
“那太好了!你帮我出计策,我依计行事,那就不愁要不加债!”
“对!不过要债的风险也很高,特别是有些招数是下三滥,说不定要撞法律的红线,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黄起担心地说道。
“哥你真好!”倩倩心里一阵感动,扑在黄起的怀里。
黄起又犹豫了。他忐忑不安地说道:“妹!哥不该占你的便宜!哥对不起你!”
倩倩抬起头,失望地看着黄起,久久没有言语。
倩倩从表哥的“占便宜,对不起”的语言中,突然发现他们之间一种有别于爱情的爱,虽然那也是一种爱,但那是亲情的爱。而这种亲情的爱混在****之中,就好像是第三者插足一般令人不安、难堪、失望、扫兴。倩倩从黄起的怀里挣脱出来,面带红晕,略带羞色,用歉意的口气说道:“哥!是我不好!我要做饭了!”
黄起结结巴巴地说道:“妹!我想说,说,我只顾自己痛快,没有让你,让你满足!”
“谢谢!我很知足!”倩倩脸一红,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两个人似乎都有一种尴尬,然而这种尴尬都被付出精神和牺牲精神所取代,对黄起来讲,只要妹妹高兴,他什么都愿意做;对妹妹来讲,只要哥高兴,她有什么不能做的?或许正因为有这种微妙的关系,这一对干兄妹的情侣,又从对方的关切之中,领略一种别样的爱。这种爱,只求付出,不求回报,似乎很高尚,但其实并不牢固。
下午1点半,倩倩带着黄起来到了马大帮的泵送混凝土公司。
这家公司座落于特区东侧外环高速公路出口处的一个农家小院里,从市区走高速公路大约45分钟路程。
马大帮已经根据倩倩的要求,把合同、欠条及相关的凭证全部整理好放在桌子上。他现在不想打官司,也不想再请律师当顾问,他需要有人帮他出点子,帮他跑腿要债。在他的心中,美女要债,一可以美人计,二可以苦肉计。一笑一哭,这钱就能要回来。
黄起与倩倩进了马大帮的办公室后,也没顾得上寒喧,便直奔主题。
黄起问:“把有政府背景的企业或政府的欠款理一下!”
“有!一共有一千六百多万!就是这些,有城投公司、建投公司、还有高速公路指挥部等等。”马大帮赶紧拿出一叠资料,推到黄起面前。
“表妹,你把资料再整理一下,一是金额,二是付款期限,然后把经办人、负责人的电话摘一下。”
“噢!”倩倩拿出了随手的纸和笔,开始整理资料。
黄起转过头,又问马大帮道:“有没有上市公司的欠款?”
“有!两家呢!不过,都是分公司!我找一下。”马大帮从一叠资料中,翻出了几页纸,然后为难地说道:“他们都不肯盖章,都是项目经理签的合同,行吗?”
“行!”黄起解释道:“你泵送商品混凝土,是加工承揽关系,又不是买卖关系,即使没签合同,只要确认是你为他们工程加工承揽的商品混凝土,你就能胜诉!”
“噢!”马大帮听了黄起这句内行的话,对他产生了一种信任感。
“你现在公司的工人有多少?”黄起又问道。
“混凝土公司除了财务会计,就只有驾驶员维修工,不到二十个人,建筑装潢的那块有二百多个人。”马大帮不知黄起有何意图,小心地回答道。
“表妹,找到负责人的电话没有?”黄起问道。
“我有!”马大帮抢先回答道。说完,他拿出一本通讯录,说:“城投公司的负责人姓王,王主任,电话号码是139****1888,建投公司的负责人姓杨,杨主任,电话是139****1688,还有高速公路指挥部……。”
“好!我记下了!”黄起严肃地说道:“想政府要钱,这个时候机会最好,各级领导都在为民工讨薪,你也要以这个为中心!听到吗?”
“那好!我以你公司副经理的身份,给他们通电话,你听着,千万别插话!知道吗?”
“好!一切听你的!”马大帮从怀疑到相信,现在听他一点拨,已经是深信无疑了。
黄起拿起桌上的固定电话,拨通了王主任的电话。
“王主任,我是泵送公司的副总经理,我向您汇报一件事。”
“什么事,说吧!”
听到汇报两字,几乎可以肯定所有的小领导都爱听,因为王主任,也就是个城投公司的中层干部。
“民工、供应商围着工地要讨薪,有好几百人,马总经理现在去向不明,我怕出事,所以提前汇报一下。”
“我又不是公安局,向我汇报这个事干什么?”
“王主任,那些人指明说城投公司欠马老帮多少钱,然后说是政府欠他们钱,要闹事,要上访呢!”
马大帮听到这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王主任一听,沉下脸说:“我们城投公司与马大帮的债务属于正常的,并不能说拖欠!我们也在排计划支付啊!”
“民工暂时被我们劝说回去了,但他们扬言请记者来讨说法,我们很为难,你帮我们先解决一点民工工资吧?”
“多少钱?”
王主任似乎松了口,马大帮一阵惊喜。然而,高兴之余他多少又有点失望,民工工资,最多给你十来万块啊!太少了!
“民工的工资款有200多万,还有保证金100来万,材料欠款有几千万。你王主任帮一下忙,帮我们解决四百万吧!其余的事,我们自己想办法!”
“狮子大开口,我们总共才欠500万,一下子就要400多万!太多!”
“是啊!我也觉得为难。那些民工和供应商可不怎么想。我怕这些人,堵马路,贴标语,上访,搞的大家都不好看。如是报纸一登,网上贴子一发,我们就被动了!”
“那好!我向老总汇报一下吧!”
黄起又与建投公司和高速公路指挥部如法炮制了他的民工论,这一来,还真的有点效果。下午三点,三部门就来了电话,几乎用同一的口气,同一的语言对黄起说:“立即稳定安抚好民工的情绪,防止矛盾激化,领导已经迅速安排工程款,最迟明天支付!”
马大帮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喜出望外,然而,这才是初战告捷,马大帮的债权债务还多着呢!
下午三点半,喜讯接二连三地打了进来。马大帮手下有二个会计,一个出纳,都被派出去收账了。
马大帮坐在沙发上,瞪着眼睛看着黄起。他几乎不相信他有如此神力,能搞定这些赖账之人。他现在才明白,现在的政府要打造诚信,所以他不赖账,但是拖着,每当年底撒点胡椒粉,大家有份。遇到特殊情况,或者紧急情况时,谁哭的响,叫得凶,骂得狠,他就多给你点。这叫轻重缓急,特事特办。
黄起又拿起一家上市公司的欠款,他翻了翻财务账册,指着二张发票问:“这里怎么有医药费、丧葬费?”
“林老板的工地上吊塔倒了,砸死了,他说,他们是上市公司,出了安全事故影响太大,让我公司顶替!这人不够意思,我帮他顶了事故,他竟然死人的事故本身是我的责任,说我的拖泵撞倒了他的吊塔。还说,他不欠我钱了!”马大帮气愤地说道:“本来早想打官司了!但人家是大公司,弄个大项目,钱也就挣回来了!”
“他说不欠了有什么依据?”黄起问道。
“他确实付过200多万,但光赔偿款、医院费等就有100多万,另外,他以前还欠我100多万呢!”
“知道了!”黄起拿起电话,给那个林老板通了电话:“林经理!我是泵送公司的副总经理,我们的马总被绑架了,事闹大了!有二个记者在我们公司,她想和你通个电话!”
“我没空!”对方听到这里显得有点不太耐烦。
“他们说,如果你不肯接受采访,她们去总公司采访!”
“什么事?”对方警惕地问道。
“嘿!就是那个吊塔的事,死了二个人,现在马老板扛的很重,解决不好要进班房,那不是钱的问题!重大责任事故!”
“是!是!是!我记着他的好!”
“就这句话,太不够意思了吧?死者家属要安抚,闹事的人要摆平,我们二个大记者大老远过来,也得表示一下吧?”黄起不紧不慢地说道。
马大帮想,这件事都已经处理了,何必再弄出点事来?这假扮记者,谎报绑架,这不是闹着玩的,他想上去阻止,却又心有不甘。
“你说吧,我与马老帮也是多年的朋友,他有困难,我当然也要帮!你说多少钱?”
“不要你钱,一分也不要!你既然是马老板的朋友,我们当然也是朋友!但马总的事也是需要钱来解决问题,我计算过,你欠泵送公司215万本金,双方合同违约金按约定每天0。6%,也就是每天12900元,从工程验收到现在超过一年,违约金超过380万。你看你愿意付多少?”
“你别给我打官腔!他的钱我肯定要付!至于违约金你打官司也没用!那有那么高的利息?法院不会支持的!”
“现在不是打官司的问题,利息肯定要付一点,付多少让马总自己定,你的欠款总的要汇过来吧?”
马大帮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起来。
“这样把,我现在在外边出差,我打个电话给财务,让他先汇100万,行了吧?”
“200万!一分也不能少,否则我摆不平!分公司没钱就上公司去要啊!”
“今天就100万,明天我再想办法吧!”
马大帮听到这里,连忙踢了一脚黄起,让他见好就收。
“好!那就这样!”黄起啪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