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走了,汪长根的心也平静了。他对倩倩投入的友好目光,都是以感恩的心,予以珍藏。久而久之,在他的心目中,视她为偶像、仙子、天使、菩萨来敬仰。说他憨,他并不憨,唯一的是把大山里纯朴的气息带进了校园;说他笨,那是他突然间来到城市,无法适应这个社会,他是大学生,能笨到哪儿?
他不会跳舞,却愿意跟着倩倩进入舞厅,走向舞池。这时,他有种冲动,这种冲动,他认为是邪恶的,所以当他无意碰到了她的敏感部位的时候,他认为亵渎了神灵。她咬他的鼻子,他认为是惩罚。然而,从那以后,所有的一切,他被学校、老师、同学们操纵了!他后悔签下了协议,也后悔拿了她的欠条。
那个时候,他为了表明自己不想得到赔偿款,他拒绝了整容,拒绝了继续治疗。然而,倩倩还是被学校辞退了。从那以后,他的内疚与日俱增。
他当了英雄后,才发现自己确实是暗恋着倩倩,他才发现这种爱可以奋不顾身!然而,他很自卑,他不想被人嘲笑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此刻,他非常感谢这场大火给他带来赎罪的机会,给他来来与倩倩相见的机会。他发现自己爱过了,而且居然爱过自己的女神,这已经令他非常满足,何必对他说爱她呢?何必要让她为自己负疚一辈子呢?
他这时发现了堆床上的十万块新钞,他想,如不收下这笔钱,倩倩可能以为我不死心!罢了!罢了!等自己出院离开特区后,再退给她吧!
汪长根躺下了,没过多久,病床上传出呼噜呼噜的打鼾声。
陈枫离婚了,离婚后的他显得心绪不宁,六神无主。他像夜游神一样,到处游荡。等他去了医院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想见可能在医院陪护江勇的玲玲。他虽然没见到玲玲,但内心又平添了一份想思之情。
今天他晚上他值班,刚走进值班室,监控录像系统传来了一条提示信息:下午4点50分,在特区机场的室外停车场上,有5个穿公安制服的人,强行将一名40多岁的中年男子拖进一辆外省警车上,然后仓皇离开。经初步判断,该男子姓黄,为香港居民。该警车的牌照较为模糊,但可确认尾号为44,请协查该省有否公安来我市抓捕疑犯。附录像。
领导批示:请有关各方密切注意该车的动向,随时报告。
陈枫仔细一看画面录像,被强行拖入警车的人竟然是黄老板。此刻,他的心一子提到嗓子眼上。他想,黄老板是个本份的商人有钱的老板,他能犯什么事?即使犯事,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抓捕吧?
这时,又一条消息显示出来:外省公安系统内无尾号为44的警车,该牌照所在市,也未派员赴特区办案。
下边是领导批示:启动XXX号第一套预案,先由交警支队负责跟踪检查,判明情况。
绑架?为什么要绑架黄老板?一般来讲绑匪要勒索钱财,主要绑架妻等直系亲族,而且在机场等公共场合绑架逃生的机会也小。这时,陈枫突然联想到一件事,那就是他父亲留下有芯片。难道这件事与芯片有关?
然而,陈枫并不再细究。因为根据XXX号第一套预案的附件方案,刑侦支队与防暴警察要进入出发准备。他拿起了电话,立即向值班队长作了汇报。
“这件事关系重大,不会有我们刑侦支队出动,你放心!另外,刚才领导来电话了,得知你家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情况,建议我们让你回家休息几天,什么时候上班等支队通知!”
“噢!好的!”陈枫明白了,这些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给他带来了许多负面影响。但所有这些事情并不会导致让他放长假,难道这件事与芯片肯定有关?如果真是那样,那么,放他大假,应该是让他回避这起案件!
陈枫从支队出来后,一种失意的感觉袭上心头。这几天,他历经太多太多的事,有痛苦,有彷徨,有无奈,也有疑惑和不解。
现在他休息了,案件的事不用他操心;他离婚了,家庭的事不用他操心;母亲和他翻脸了,遗产的事不用他操心。他该操什么心呢?
陈枫突然对想到黄老板,他现在不论是否被“绑架”,他现在的处境肯定很危险。他可以确信,芯片已经跳出遗产,继承权的纷争,上升到局外人各集团公司之间的利益,甚至关系到地方政府利益等等。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再想,就只好把一切责任推给美国联邦调查局。
他与龙至都是公安系统的“精英分子”、办案骨干,他们在假公济私的情况下,来查证芯片的事,应该说易如反掌。但事实上,他们与芯片争夺的幕后的较量却常常处于下风,而更加可怕的事情是,香港来的那二批私家侦探,竟然也是一无所获。
除了克格勃,美国联邦调查局或者国际刑警有如此本事外,他想像不出还有谁?当然,这些假设是不成立的,就像公安系统也不可能介入一样。
黄老板竟然是在刚下飞机前往停车场的时候被“绑架”,这太有点不可思议。如果黄老板稍有反抗,或者大声呼救,这伙人的绑架图谋是无法得逞的。因为想从机场路逃逸,要过三道二道收费站,并且除了走高速,并无其他道路可跑。
现在已经5点30分,此时,如果是绑架,那么可以肯定说,绑匪已经离开了机场路,此时,已经失去了一个最佳解救机会。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件事延误上报呢?难道是这伙人伪装的好,一时难以识别吗?如果是,那么,他们又是如何得知黄老板从外地飞回特区的信息?难道说,他们是守株待兔?如果是,那么,黄老板是个身强力壮,也有点三脚猫功夫的习武之人,他为什么没有反抗,没有呼救?凭他的手段,四五个人想制服他,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果说这伙人是绑匪,这伙人肯定不是一般的绑匪,除了组织严密,分工明确,手段老练外,似乎背后有一定的势力,否则,他们不敢明目张胆怎么干!
他想,芯片已经不是纯粹的财产问题,可能涉及权益纠纷,甚至不排除有“罪证”材料。所以,许多与遗产毫无关系的人也参与其中争夺。这种争夺必然导致冲突的表面化,也必然会引起公安等政法单位的注意。难道芯片的纷争可能也有某个政法单位在插手?
当然,那些插手芯片或单位的人,都在小心地走钢丝,打擦边球,唯恐一不小触犯了法律。所以,种种迹象表明,芯片的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陈枫笑了,我这个正宗的财产继承人竟然成了这场“芯片”争夺的旁观者。他现在很轻松,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想参与进去,钱是身外之物,够吃够用就已足矣,争到了,也就是在财富后边多上几个零而已。龙至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可现在他不想当旁观者了,因为黄老板有危险。他不能让一个无辜的人为了他们家的事,卷进这种旋涡之中。
他拿出手机,试着拨打了黄老板的电话。只听嘟——嘟——响了几下后,手机关了。再接着打,语音提示已经关机。
陈枫觉得奇怪,这伙人竟然现在才想到要关他的手机?难道这伙人真的是绑匪?如果是绑匪,此刻这伙人应该在哪儿?应该去哪儿?
他想,几乎所有的绑匪都是为了钱或者为钱卖命。现在,不论是为了芯片也好,钱也好,这伙人不会离开特区,即使离开也是暂时的。因为绑匪的目的绝对不是他的人。
黄老板是香港居名,虽然在内地有房屋家产,但他一直居住在一家五星级宾馆。绑匪为了芯片也好,钱财也好,肯定要进入宾馆。
他现在虽然还是刑警,但他现在办的是私事,又是个体,他的刑事侦察技能已经无法伸展,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住在宾馆内守株待兔,见机行事。
陈枫走进宾馆,从容地朝四周环视了一圈。这时,他发现左侧咖啡厅有几个人神色诡异,警惕地注视他。然后,其中有个人做了一个手势,接着有人站了起来,朝走来。他不动声色,依然朝服务台走去,但已经有所戒备。
“小陈!没让你值班,当然也不会让你来这个地方!”来人悄悄地扔了一句话后,转身又走进咖啡厅。
一听这句话,陈枫马上知道那几个人是同行,既然这里已经有人把守,他参与进去,当然是多此一举。所以,他只好转过身,离开了宾馆。
黄老板被一帮警察推进了车内,这突然的袭击必然导致他的抵抗,但那批人在推的时候,说了句:“二哥,有人来接你了!”他仔细一看,里边坐着玲玲。“什么事?”他连忙问道。
“保护你!是大哥派我们来保护你!”其中一个挂着警督警衔的人,对黄老板说道。
“二哥!他们是朋友!”玲玲说道。
“大哥?”黄老板听这口气,觉得他们不像警察,也不是绑匪,倒好像是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不过,凭这句话,尚不能确定他们真的是自己人,何况他们说的大哥,以他现在的感觉就是计委老头,也就是他表哥。表哥死了,怎么能派他们来保护我?难道又是芯片在作怪?另外,他们为什么把玲玲也带来?难道在要挟我?他反问道:“哪个大哥?”
“大哥只有一个,你说谁呢?”那个挂着警督警衔的人说道:“我们是真警察,也办的是公事,但不是办案。黄老板,大哥称你指模芯片,你知道什么叫指模芯片吗?”
“指模芯片?不知道!”黄老板觉得奇怪。怎么又出现了芯片,而且这次芯片居然与我有关?他笑了笑说道:“不会吧?人家都在争芯片,据说有一大笔遗产。不过,我认为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与我无关,你们不会也要争人家的家产吧?”
“哈!哈!笑话!”那个挂着警督警衔的人说道:“我们只是奉命保护!我先介绍一下来龙去脉吧!三十年前大哥是我们东北某市的知青。在我们市,他有许多朋友、同学和同事,包括我们市里的许多领导。五年前,我们市里领导来特区,找到大哥,让他帮助引资,他答应了下来。不到半年,他先后引进了三个项目,实际到位资金五千多万美元。根据我市出台的奖励政策,按实际到位资金的3-5%,奖励给引资人,大哥至少可得160万美元,折合人民币上千万元。市领导高兴之余,却在为奖励犯难。作为政府当然不想失信于民,何况是朋友。然而,一子下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大哥笑了笑说,有奖励当然好!现金没有,没关系!等有钱了,帮我投在***制药厂吧!市领导差点笑出来,他们告诉大哥,这制药厂欠银行贷款,欠税金,欠工人工资,都快要倒闭了,连零资产转制都没人要,那是个无底洞,正愁着没人来接管。大哥听了非常生气。他说,这个药厂是家地方国有老厂,有许多药品的批准文号,但是批号就值几百万元呢,怎么可以零资产转让?大哥一生气,说,行!奖励的钱我也不要了,你们去办理工商变更手续吧,这个厂归我了!”
“那银行货款、工资、税金怎么办?”黄老板听到这里,立即被吸引住了。此刻,他已经相信这批人所说的话了。
“谁都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半个月后,他真的派了个人来管理药厂。市领导当然乐见其成,还帮助他办理了产权过户手续。现在,药厂年销售收入几个亿,每年的盈利好几千万。然而,当初市领导怕影响大哥的政治前程,股权并不是以他的名字变更,而是特区一个指模公司,然而特区并没有这个公司。”
“我也不知道有这家公司!”黄老板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本来,我们也不会来特区,因为药厂已经不是政府的企业。而且以前经手的老领导大部分退居二线了。但是前两天,药厂部分技术工人和退休人员突然聚集在市政府大门前请愿,要求明析财产关系,进行股份制改革。经查,所有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大哥派到厂里管理的总经理。那时,我们无法与大哥取得联系,领导就派我们过来,打探消息。”
突然,前面出现了几辆闪着警灯的交警巡逻车,再往前就是高速公路出口。只见那个挂着警督警衔的人,拿出对讲机,说道:“后边三辆车超上来,吸引交警注意,接近目标警车时,迅速向其靠拢,然后开到警车旁假装问路,不要有冲突!如果确认该车要拦截盘查,则实施堵截。确保黄老板安全。”然后,他对黄老板说:“如果有人查问,就说我们是同事!”
黄老板坐的汽车突然减速,从后边陆续冲上来三辆民用小车,成品字形在前边开道。黄老板觉得有点蹊跷,既然他们也是公安,为什么要躲当地公安?他开始警觉起来。然而,此时他发现玲玲靠在车窗上安祥地睡着了。他笑了笑,说道:“知道了!”
“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走在……。”这时,黄老板的手机响了。
“把手机关了!等出了特区,再回电吧!”那个挂着警督警衔的人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