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弦却否定。半夏和夏步都惊讶地望着他,弦却温柔笑着向青战,说:“明天去办户口。青战,不该虚报上那两岁的。”
半夏和夏步一起离开青战家。一路久久无语。夏步终于停下,直视着半夏的眼睛,问:“半夏,我知道你要离开我,我挽留不了你。可是,我想听你的真心话。”
半夏望着天边的红云,沉沉的夕阳散落的光辉,突觉释然,亦坦然地迎上夏步深沉的目光。“夏步。我爱你,一直都爱。但是,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绝对不会。这就是所有的真心话。”夏步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眼睛上,努力地想要落进她的心底,半夏目光认真而坚定,只在心里悄悄说:“夏步,你的目光从来都在我心里。”夏步终于垂下眼去,“那么,我们便是分手了。”
“嗯。”半夏轻轻应,比微风还要轻。
算是释然了罢。这种释然带着的轻微的晴明的疼痛,就叫做“成长痛”……罢。
“但是还是可以送你回学校的罢。”夏步长长呼一口气。
“嗯。”
原本以为爱着说再见是很难的,但是说出来之后,发觉,“再见”,只是两个音节。而已。没什么难的。这个世上的事呵……
夏步随手抓了路边花树上的一把花,放开手,风吹来,就吹散了。
只有手心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残香。
“青战……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半夏终究是担心青战。
“不知道。”夏步思考许久,终于还是只给出这三个字。顿了顿,夏步说:“像青战那样一个依赖血缘的人……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夏步面色凝重,半夏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似乎成长了许多,不再是那个孩子一样的男生了。半夏无话,夏步接着说:“连我都很难接受,更不要说是青战自己了。看她一直想睡觉就知道她心里肯定非常不好受,一定很混乱。”
“有这么严重吗?”
“嗯。”半夏等着夏步解释,结果他只是这样肯定了一句,便再无下文,半夏只好接着问为什么。夏步考虑考虑之后说:“青战……变了。她以前有多么不相信别人是你想象不到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似乎她小时候都没有读过童话,我在听童话故事的时候她自己抱着些法律的杂志在看,大概是那些案例吓着她了罢。反正,她一直只信任亲人,只在乎亲人,其他人的事,她从来都是连过问也不。问过她为什么,她说只她的心太小,容不下太多事太多感情。是不是谎话,大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总之,她对亲人的珍惜和爱是远不能从那张淡漠的脸上看得出的。现在即使是变了,肯关心其他人了,但是毕竟还没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她还是那么爱亲人,几乎将之视为生命的全部,突然之间被告知自己其实根本没有亲人,一定会是茫然无措的。想想生命中最最重视的东西竟然是谎言,是欺骗。那种痛苦……”夏步不再说下去,心中忍着隐隐的痛,“就像当初你告诉我你从来不曾爱过我,根本就是我自作多情时那样罢。”这样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
“青战是很坚强的。”半夏突然站住望着夏步的眼睛坚定地说。夏步不确定地望着她的目光,半夏却以那样确定的眼神让夏步相信。终于,夏步点点头。
青战,司空青战。一定是坚强的。半夏从未如此坚定。
夏步送半夏到她宿舍楼下,正巧碰上杨悦琳和闫晨优打完羽毛球回宿舍去。半夏和夏步道别就和她们一起上楼,杨悦琳好奇地问半夏是不是与夏步和好了她对夏步的感情是疙疙瘩瘩的:夏步人长得好看,而长得好看的男生总是被女生喜欢的,杨悦琳自然不例外,更何况夏步各方面全优而且温柔,但是杨悦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设计司空青战,招了夏步讨厌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那样做时的心意,只是觉得司空青战已经有了那么多,不该再得到什么了,反正她对她得到的都不在乎。大约是嫉妒罢,女人动了嫉妒之心总是不可思议的女生总是希望在男生,特别是优秀的男生面前保持良好形象的,哪怕不是要与之谈恋爱,优秀的、被人承认的女生尤其如此。而且,对于夏步,他的朋友圈子尤其广,而且大都是优秀的男生,倘被他讨厌了,那么他的朋友的看法或多或少总会因他的意见而受影响罢。杨悦琳想,如果半夏和夏步和好了,那么打照面的机会就多,兴许可以挽回她在他心中的形象。
然而半夏微笑着,摇头,道:“没。”
“你‘开玩喜’啊!”闫晨优口快。
半夏微笑着说:“其实我们是分手了。”人跟人在一起久了就会相互影响,“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其实也可以反过来说“物聚而类,人分而群”的,就像“开玩喜”“搞喜”这样的话,最初是谁说的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一群人在一起,后来渐渐地,说的人就多了。半夏和青战在一起久了,半夏的笑容渐渐受了青战性子的影响变得浅淡了。
杨悦琳听了她的话却说:“分手之后做朋友,对于被甩的一方来说,真是残忍呢。”半夏浅笑一下,道:“确实。做不成恋人做朋友未免残忍,只是如果双方都怀了淡然的心,也就无妨了罢。分手之后就固执地不肯相见才说明心里的芥蒂深,那样,恐怕永远都不能真正地放开心手呢。”
杨悦琳看见那样微笑的半夏,不知怎的,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司空青战那张淡漠的脸,张口就说了一句:“你跟司空青战越来越像了。”半夏微笑,想到青战,心下却担忧。
青战睁开眼时双眼迷茫,待眸子里的白纱缓缓滑落,清亮的视野里最先出现的,是弦那墨玉般的含笑的温柔双眸和那张棱角分明的好看的脸。不由得扬起微笑。
“生日快乐。”弦的吻落在青战额上,从身后变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生日?谁?我?”青战躺在软软的床上,歪着头看跪在床边的弦。弦点点头,抱起抱着苹果的青战,青战低低惊呼,一手里抱着苹果,另一手当然地保护自己,紧紧抱住弦的脖子。“放我下来……”像是命令,到了末了,却又像是哀求。弦那张好看的脸脱去了温柔的笑意,充满了魅惑的邪气,坏坏地笑着,将她放下。青战红了脸,转过身去。“你先出去……司空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