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舍不得拿下面纱?”进入房间许久了,她始终无动于衷,耶律砺盯着那双被眼影装满了的眼眸,心中闪过厌恶。
她顿了一下,轻轻拿下面纱。抬眼望向对面的男人。
天,那人拿什么眼神看她,里面充满了憎恶,鄙视,还有一丝丝掠夺,让人窒息,要是眼神也可以杀人,那么今天她已经死过两次了。
耶律砺没有把更多的目光停留在她娇美的容颜,眼睛扫过整个房间,只见房间了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绣品,每一件都活灵活现。
“你的手工不错!”耶律砺赞叹道。
“每个人都这么说,所以你要讨好我,这招太落伍了!”女子懒散地坐在椅子上。
耶律砺冷哼了一声,“我对你没兴趣,我刚才说过,只想看你一眼,现在看完了,我有话问你!”
“什么什么话?”她好像不认识他把,她躲开他慑人的目光。
“李韵,李毓,皇甫遇,慕容彦超,这几个人你认识吗?”耶律砺直接问道。
“李什么,皇甫什么?”她掏掏耳边,表示没听清楚。
耶律砺眯起黑眸,威胁到,“别同我耍花招!知道便是知道,不知道便是不知道!”
“不知道!”她摇摇头,莫名其妙。没想下一秒被一只大手抓住。
“咳咳你干什么,放手!”她被提高离开地面。
“说!不准撒谎!”耶律砺左手紧紧的掐住她的脖颈。
“咳咳!”她用眼神告诉他,她这样被掐着怎么说话呀。
耶律砺稍微放松她。眼眸依旧不客气。
“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这几个人,我就是一个卖身吃饭的花妓,至于那些男人是干什么的,我们是有规矩的,不过问是最好的保护自己,不然我们早就身首异处了!”她语重心长,实事求是的说。
耶律砺放下她的身体,她被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混蛋!”她小声咕嘟着。
“叫什么名字?”沉默了片刻,他突然问道。
“花月月!”
耶律砺回头望了她一眼,“人如其名!”
花月月盯着他不屑的背影,却不知这一眼注定他们一辈子的纠缠与心酸!
夜风寂寥,灰色蒙蒙,在这样的寒冷的冬季里,花月纺却是红妆素裹,灯火明媚。也许只有这样的对比才会让人觉得更加孤寂。
花月月反反复复的在床上思来想去,心中总是不安,折腾了半夜才算入睡。冷风吹过,一抹纤细的身影飘荡在她的床前。
“姑娘姑娘姑娘”一句句如水潺潺的声音漂流在花月月的床前。
朦胧中,花月月睁开迷茫的眸子,模糊中,见一位白衣长裙,流苏长发,面无血色,刺脚着地的轻盈女子正微笑地看着她。
“啊你你你怎么进来的?”花月月向门口和窗子瞧去,都是反锁着的,她怎么进来的?
“姑娘不必惊慌,你我有缘,我寻了你一年才得以相见,只可惜我的时限已不多,姑娘可否帮我完了几件事,照顾几个人?”女子淡淡的撅起嘴角,举止文雅。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如此装扮,而且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不穿鞋?”花月月嘴角有些哆嗦,她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可是眼前这位着实是一位女鬼的打扮。
女人叹了口气,“哎,不瞒姑娘,我早在一年前跳了崖,幸的静安寺的净安师太相救,才得以保的全尸,为了还我心愿,师父帮我拖了魂,留的一年在人世,现已将近,毒素也已散去,灵魂出了七魄,自是末了,所以今来求姑娘!”女子扑通一声跪倒在花月月面前,“求姑娘帮我照顾妹妹清宇,姐姐莞儿,还有还有”女子咽下眼泪,“还有他!”
“等等,你慢点说,什么灵魂,什么他,你不要告诉我,你你现在是个死人!死了一年的死人?我可告诉你,我是不怕鬼神的,更不怕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花月月越听越糊涂,放大音量。
女子抬起悲哀的眸子,点点头,抬起自己的手直接穿过花月月的身体,“姑娘,看我像是在装神弄鬼吗?
“啊我我你你”花月月这才看的一清二楚。老天啊,她真的真的撞鬼了,还是个传说中的女鬼!
“姑娘不必害怕,我并非完全是个鬼魂,白日里我是个正常人,只有晚上才会这样!”女人自卑的低头瞧着自己轻如棉絮的身体。
“哦,那就好,不不是我你。”花月月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你说你要我帮忙完成你的心愿,你怎么不找其他人?”
“我也不知道,总之只有我能看见你,你也能看见我,仅此而已!”女人摇摇头。
“噢!”看来她真的很倒霉,“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想你去上京,帮我找到莞儿,清宇,带她们离开契丹,回中原,然后就是他。”那个她最牵念的男人。
“他?”
“耶律砺,我希望你能代替我照顾他,帮他生儿育女!”莫铃儿乞求的目光中带着微微的暗伤。
“什么,耶律砺?你的意思是让我当他的――他的”花月月希望自己听错了。
“他的女人,准确的说是爱人!”
“不行,不行,其他的我可以答应,出卖自己我可不干!”花月月急忙拒绝。
“可你在这里不也是出卖自己,伺候一个男人总比伺候一堆男人来的好吧!姑娘,你还没有见过他,如果你见了他,我保证你一定会爱上他的!”莫铃儿劝说着花月月。
“什么男人没见过,告诉你,这辈子我是不会爱上任何男人的,更不可能为他生儿育女,其他的小忙我可以考虑,唯独这件事面谈,好了,我要睡觉了!”花月月倒头便把自己埋在被窝中,眼睛圆溜溜的转动着,侧耳听着身后女鬼的动静。
求求你!快点走吧!本姑娘还没活够呢!
一刻钟过后,花月月没有听觉被子外那女鬼的声音,好奇的从被窝中探出小脑袋,咦!人呢!不是!鬼呢!
溜得还真快,想是知道她要喊人,才赶紧逃的吧!花月月闭紧双眸,不停的祈祷着,一定是梦一定是!
开封城内的街道上,女子撩开车窗绸缎薄帘,向跟班的丫鬟说道,“月蓉,停下轿,我想下去透透气!”
“小姐,不好吧,云姨娘特别交待不让你抛头露面的。”月蓉说道。
“我出来是闲逛的,不是带着枷锁来的,你要是怕她,以后就别跟着我了。”花月月没好气,转头对着外面的四个轿夫喊道,“停轿,本姑娘要下去!”
轿夫把花月月放在一边,自顾找个地方停轿去了,只月蓉伺候在旁。
“小姐,要买什么东西吗?”月蓉急忙讨好,她知道她家小姐的脾气甚是难琢磨的。
“没意思!尽是些俗脂俗粉!”她拿起小摊上胭脂水粉无聊的说道。
“小姐,这里当然比不上您用的那些,想想,云姨娘对你真是好,特意从杭州城买来胭脂水粉给你,哎,你还不知足!”月蓉羡慕着。
“你喜欢,回去我便给予你就是了!何必说这风凉话堵我!”花月月越发的生气了,连丫鬟都来欺负她。
“小姐,是月蓉说错话了!”月蓉急忙道歉。
花月月轻哼了一声,转眸向四处看去,咦!这背影好似在哪里见过!
只见对面一男一女欣赏在一个首饰摊前。
“铃儿,喜欢吗?”耶律砺拿起一支银钗插在莫铃儿的发髻中。
“你喜欢就好!”莫铃儿浅浅挽起笑容,身体有些虚力。轻轻的靠在耶律砺身上,“砺,好累,回去吧!”
闻言,耶律砺抬起那张正在发白的小脸,眸中闪出担心,“最近怎么了,为什么总是有气无力?”自她生病后,他就没见过一个健康的莫铃儿。
“没事,不用担心,可能是一时间水土不服吧!”莫铃儿伸手握紧他的手拉在怀中,证实自己的话。
他再次把手探向她的额头,天!如此冰冷!
“冻成这样了,还撑着,你安的什么心?”显然,耶律砺很是生气。
“呵呵”又是一笑而过,莫铃儿虚弱的靠在耶律砺身上,几乎只有靠着他,她才足以站立,“砺,抱我回去!”她好累,累的几乎窒息了!
耶律砺急速的打横抱起她,安慰道,“铃儿,别怕,咱们这就去找大夫!”旋即想了想,便转身对身后的两个贴身侍卫说道,“去找这里最好的大夫!”语毕,径直抱着莫铃儿回到自己下榻的地方。
“好恩爱的一对夫妻!”花月月在他们身后感叹着,能拥有他们这样如此平凡的幸福,她死都无悔了。
慢慢的转过身体,恍然间一道亮光闪过,这男人这女人那个在花月纺威胁她的男人,而那女人不是梦中的那个女鬼!
不!不是梦!原来她真的存在这个世间!可她到底是死了还是真如她所说,借尸还魂!不,应该确切地说是,拖尸还魂!
耶律砺!原来他叫耶律砺,一个契丹人!
萧王府寒风瑟瑟,飞雪飘扬,屋内,红光照耀在床上人儿的小脸,泛起淡淡的红晕,清宇睁开模糊的水眸,扫视着周围。
“她醒了!”妮洛对着望着窗外出神的男人连忙喊道。
萧复快速来到床边,挽起清宇的柔嫩,音色浓厚,“拿水来!”
“你”见眼前男人还是萧复,清宇挣扎着便要起身。
“别动,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呢?”妮洛扶住她颤抖无力的身体,轻轻的放回床上。
“你又是谁?”清宇瞪大圆溜溜的眼眸问着妮洛,眼神飘向他们身后,几个高大男人守在门口,眼神松懈中带着惧威。
“我叫妮洛,萧王妃!”妮洛爽朗的回答,身体有意向萧复靠了靠。
听及此,清宇急忙收回被萧复拽在手中的小手,背过头,斩钉截铁,“请你们出去,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呦,脾气可不太好,王爷,小心啰!”妮洛挑起眉头,观察着萧复的神情,见他不但不生气,反而眼角略带微笑。
“你出去吧!”萧复对妮洛说道。
妮洛站起身,走到门口,低哼着,“翻脸不认人!”刚一转头,便听见身后清宇清亮的嗓音,“出去!走开,不要碰我!”
妮洛低叹了一口气,“明明眼前人爱着你,你却视而不见,偏偏挑个难题给自己,折磨,伤害,无止境”
萧复把水碗放在清宇的枕边,命令道,“把它喝了!”
清宇用被子蒙紧自己,吼道,“走开!”
他一伸手,嘶的一声扯开被子,瞪起黑眸,拉过她的身体,“本王没什么耐心的!”虽在威胁,但却是实话。
“本姑娘更加没有耐心,你不出去是吗?好,我出去!”说着,清宇便跳下炕床,哪知双脚刚一着地,立马软截在地上。
萧复没有扶她,只是看着地上的人儿慢慢的挣扎蠕动。
清宇勉强的靠着桌角的力量站立,打了个定性,直直的向门口冲去。
“啊”身体再次跌落下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的下半身几乎是麻痹的,用力的捶打双腿,没感觉!
萧复这次走过去,打横抱起愕然愣神的清宇,“乖乖的把药喝了,你就有力气了!”
不是!不是这样!她一向很健康,就算被冻伤,也不可能如此虚弱,她几乎感觉不到身体里流动的气息。
“别想了你。”未等萧复阻止,一道亮光闪过,匕首明晃晃的向着清宇的右腿扎下,瞬间,一片红印投进萧复深黑的眸子,泛出血丝。
“你疯了吗?”她到底要干什么,这样伤害自己,他啪的一声把匕首打落在地。
“没感觉,真的没有。”清宇惊恐万分,自顾沉思在恐慌中。
“什么没感觉,清宇!看着我!”萧复威迫她抬起双眸,那里尽是无助和害怕!
“走开,都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清宇突然大吼了起来,她站不起来了,泪水向掉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的滑落,滴在他冰冷的大手上,灼伤了他的心,“求你,放了我,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如果我骗你,我发誓定会遭天劈雷打!”她以为他不放她走的原因是那天她擅闯皇宫禁地的事!
“闭嘴!”萧复突然封住她的口,双手牵起她柔细的手臂,“听好了,我喜欢你,所以才千方百计留下你,不是因为你伤害过谁,我只说一遍,你最好给我记住了,以后不准给我随便发毒誓!”
在契丹,誓言是十分神圣的承诺,它如诅咒一般会生生世世跟随你。
直直的眼眸一眨又一眨,他在说什么?喜欢她?他说的是汉语吗?她为什么有些迷糊?
沉默,寂静,穿过空气,萧复抬起她的小脸,把身上的那条会发光的链子系回她的脖颈,认真的对上她的泪眸,“乖乖的,只要你乖乖的听我话,我保证你以后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更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懂吗?”从小,他便学汉语,他相信她可以听的懂。
“你要我当你的妻子?”清宇瞪起天真的眸子,他现在看起来好像没有从前那么暴戾,冷漠,也许她该重新认识他,为了他这份深情,可是他不是有王妃了吗?难不成他要休了她,不可以!她不能做第三者,不管怎么说,昏迷中是那个漂亮女人救了她。而且,看上去,他的王妃对她并没有恶意。
“你想当王妃?”这小女人并不傻吗?
“当然不是!”她连忙否决,“可是你不是说喜欢喜欢我吗?”她脸红的低下头,该死,她居然会害羞!
“喜欢和成亲是两码事,我只要你当我的女人,一辈子留在我身边!”他从没想过要明媒正娶一个汉女,辱没家门,让别人看笑话这种蠢事,他是决计不会干的,就算是他爱的女人也不行。
“小妾?”她要成为他三妻四妾中的一员吗?那她还真要考虑清楚。
“我已经有两个妾了,不需要!”现在,他只需她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什么名分都没有,只需像个圈在笼子中的小鸟一样,为你是从,听你摆布,听话便可?”清宇终于明白了他所谓的喜欢!
“恩,差不多!”萧复很高兴她不再糊涂了。
“啪!”一声响亮清脆的耳光拍萧复的左脸,“收起你自大又恶心的嘴脸,萧复,我也只说一遍,就算这世间的男人死光了,本姑娘也不会留在你身边,死都不例外!”
她撅起高傲的嘴巴,扬眉瞪眼,小手握成拳,有些生疼。
“没人敢打我!”萧复双臂牵起她的身体,离开炕床,心情很不好。
“现在有了。”清宇无所谓,扬起嘴角,“很生气吧,这就是你侮辱我的下场!”
侮辱她,他的表白居然换来这么个字眼,“非要我对你动手!”
“冻死也好,烧死也罢,随便!”她撇过头,毫不在乎。
“那本王成全你!”他直接把她丢在炕床,气愤地甩头而去。
“谢王爷!”清宇趴在炕床上,在他身后大声的喊道,深怕他听不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