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顿却冷笑道:“殿下请吧!她是谁也已不重要了吧?她也不过是本相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她也冷笑出声:“大相是要让本宫死不瞑目么?”
雪雁说着,又四下环顾一圈,还是没有动静,心里不禁暗暗着急起来。这个扎木术到底怎么了?难道自已精心安排的一切已让奸滑的恭顿识穿了?她想着,手心不禁潮热起来,她可不能连累了朵儿!
恭顿看看天色,狠辣的看向她:“天色不早了,殿下还是早早上路吧!”
她气极:“大人真要用本宫的死挑起两国战争么?可知道打仗,苦的是老百姓!”
恭顿哈哈一笑:“本相顾不了那么多,本相只知道我吐国人不能屈服于汉人!”他说着,向身边的亲侍道:“几位送殿下一程吧!动手!”
几个护卫立马上前来把雪雁架住,向前方推去,朵儿急得哭了起来:“姐姐!”朵儿边哭边怒骂道:“恭顿!你胆敢害我姐姐,赞普不会放过你的!”
恭顿阴冷一笑:“本相很快会让他做不成赞普的,殿下就放心去吧!赞普不久也会下去陪你的!”
可随着“啊!”一声痛呼,却是不知哪里飞来一支弩箭,直插恭顿的胸膛,恭顿立时瘫倒在地。架住雪雁的那几名护卫也同时中箭倒地,身后有急急的马蹄声。雪雁知道是扎木术到了。
她看了眼近在眼前的深崖,脚一软,差点跌在地上。朵儿跑过来扶着她道:“姐姐没事吧?”
若扎木术来晚一步,她与朵儿恐怕便得葬身于这深崖了!她定了定心神,尚未转面,却听得再熟识不过的声音:“雁儿!”竟是杨政道!
她转首,杨政道骑着马向她飞奔而来,紧随着他身后的是松赞干布,扎木术,拉姆,及一众军士。杨政道跃下马来,几步上前向她伸出手,满眼焦虑灼急:“你,你没事吧?”
雪雁鼻子一酸,便想向杨政道怀里投去。可手持银色弩弓的松赞干布赶来,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双眸有隐隐的怒气翻腾。良久,才把手上的弩弓交与一旁的扎木术,吩咐道:“把殿下带回辇座上去!”
扎木术看了眼立在一旁的杨政道,又看了眼哭肿双眼的朵儿,才向她作礼道:“殿下请。”
杨政道立在一旁,脸色清澹退静,却双拳紧握,目光凄楚。她的心也是难过,却只任由朵儿扶着,向辇座行去。
拉姆往杨政道身边一站:“政哥哥。”杨政道淡淡看她一眼,远远走开。
雪雁在辇座上看到拉姆追着杨政道而去,心里又重重一叹。朵儿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轻道:“政哥哥心里的苦有谁明白呢?他不会喜欢拉姆的,就像他不会娶长乐一样。”
她心下默然。
朵儿又道:“姐姐执意不让扎木术相送,我还以为姐姐是碍着我与他……如今想来,姐姐是与扎木术都商量好了,要对付恭顿呢。”
她看向朵儿:“姐姐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只是,这个恭顿太奸诈,不得不防。”
朵儿点点头:“姐姐算准了他有这么一着,他却还暗自庆幸呢。可姐姐,这也未免太犯险了,若是扎木术不能及时赶来或被恭顿识破,那……”
朵儿的话尚示说完,松赞干布已掀开帘子:“文成。”朵儿向他无声作一礼,跃了下去。
雪雁抬目:“恭顿呢?”
松赞干布淡淡道:“他是吐国的罪人,本王把他押起来,交由吐国的军士们处决。”
他叹了口气,伸手探入她宽大的袖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对不起,本王不该不相信你。本王不信你,你却还为本王……你怎么能如此犯险?知道么?若扎木术不够坦白,若杨军师不是那么了解你,若他们任何一人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本王都有可能不能及时赶来……这后果……你可有想过?”
松赞干布说着,情不自禁的把她拥入怀内:“本王真怕,真怕来不及救你。若你有个长短,本王这一辈子,也不会放过自已的!答应本王,以后,再不能为本王以身犯险了!你务必好好爱护自已!”他加重了双臂的力度:“答应本王!”
雪雁伏在他温暖的怀里,闻着淡淡的薄荷脑气味,无意识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可你不能为难他。”
“到底你是放不下他。”松赞干布叹了口气,在她的发际深深印了一吻:“这一回,你总该肯让扎木术送你,肯让拉姆跟你一起回逻些了吧。”
松赞干布说着,忽想起什么似的,朝辇座外叫道:“塔达斯!”又回首说道:“文成,本王要为你引见一人。”
她疑惑:“谁?”
“他是本王的副将,追随本王多时,还是吐国贡赞塔哈王族的小王子。”
“贡赞塔哈部落?赞普说的可是我吐国最大的部族?”她思索着:“它是赞普最近几年才平定的部族?”
松赞干布颔首道:“正是。”松赞干布话音刚落,帘外响起一把清亮的声音:“赞普!”
雪雁掀帘而看,一个一身戎装十八九岁模样,眉目疏朗,充满阳光气息的少年立在眼前。少年向两人行了一礼:“不知赞普传塔达斯前来有何吩咐?”
松赞干布肃声道:“你随扎木术一同护送殿下回逻些城,途中不得有半点懈怠闪失,知道么?”
“未将领命!”
“退下吧!”那少年远远退去,松赞干布才轻声道:“本王有意把拉姆许配给他,你以为如何?”
雪雁几分意外:“把拉姆许给他?拉姆愿意么?”谁都知道拉姆倾心的是杨政道。
松赞干布叹道:“可是贡赞塔哈王族对本王,对吐国的安定至关重要。”
雪雁心里忍不住轻叹,松赞干布要用拉姆的婚事去拉拢塔哈部落。就像当初李世民把自已许给松赞干布一样。只是,拉姆会像她一样甘心情愿的下嫁么?两个从来不曾两情相悦的人,又如何相守一辈子?
“可是,拉姆喜欢的是……”她心下一动,忙顿住。
“她喜欢的是杨军师,对么?”松赞干布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可若本王遂了她的愿,你认为杨军师会娶她么?”
她语结。
她终于明白了,松赞干布特意与她说这事,便是想试探她的心意。他到底是介怀杨政道那日的那一番话。
“他不会娶的,对么?”松赞干布嘴角含着丝浅笑,忽的掀帘跃下去。“起程吧,时候不早了。”便策马向行宫方向而去。
雪雁看着松赞干布马策马远行的身姿,心下默然。
回逻些的路上,拉姆一路郁郁寡欢。在途中的驿馆内歇脚时,拉姆不止一次指着塔达斯问扎木术:“他是谁?为何是他护送我们而不是政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