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钻心的疼,血顺着箭头流了下来,长乐公主吓蒙了,反应过来后大叫道:“快来人啊,谁射的箭啊,反了!”
梅兰菊竹其时已被她支开往“谦和宫”去收拾了,谁想到深宫内苑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
长乐公主语音刚落,一个一身明黄锦袍的男子手持银色大弓从假山旁跑了出来,长乐公主刚想发作,看清来人后便不敢作声了,朵儿纳闷着,这是谁呢,竟让大大咧咧‘目中无人’的长乐公主闭了口。
男子走近,长乐公主竟然作礼叫道:“皇兄。”身形高大,和李世民的神态有五分相似的男子平声道:“不必多礼了。长乐,怎么是你?”
又瞅着受了箭伤却不哼一声的朵儿,蹙着眉语带几分歉意道:“这位姑娘是谁?都是我一时大意,把姑娘伤着了。姑娘没事吧?”
伤口痛得锥心,大滴大滴的汗从额上渗了出来,朵儿感到自已快支撑不住了,可还是拼了力气道:“我无碍,公子是在射杀那些黑鸟吗?那些鸟……”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身地上倒去。
男子一步上前,伸手接住了她的身子,朵儿用力说道:“公子,公子手下留情,那些鸟,那些鸟射杀不得……”
男子二话没说,一把抱起她便走,边斥道:“住口!自已都快没命了,还管那些鸟!”
朵儿意识开始迷糊,也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整个人都像喝醉了酒一样,竟然看见了他,这是他吗?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迷糊中,感觉自已被安置在床榻上,还听见急促的呼吸声,布帛被撕裂的声音……
忽然几滴刺鼻的液体滴入鼻内,一阵辛辣过后,人便清醒了几分。伤口仿佛也没有那么痛了,她睁开眼,是一张陌生的脸,是刚才误伤自已的男子。长乐公主也在一旁,着急地唤道:“姐姐,姐姐您还好吗?”
朵儿无力的点点头,当作回应,示意她别担心。只听见那男子道:“长乐,拿布条子让她咬着。”
长乐公主便把一布条塞进她的口里,男子道:“我现在帮你拔箭,你忍着点,很快就好了。”朵儿点点头。
又一阵锥心的痛,她大叫了一声,本能地捉住他的手,人已昏了过去。
“是你,真的是你,我终于见到你了!”意识模糊中,她看见了他,看见了玉佩的主人,他正瞅着她看,似笑非笑的样子。她怕他一转身又消失不见了,走上前去紧紧抓住他的手……
“姐姐,文成姐姐醒醒。”朵儿睁眼一看,是长乐。
自已的双手正捉住男子的衣袖不放,那男子也那样让她捉着,坐在榻边一动不动。她不禁脸一阵发烫,迅速放开双手。长乐公主道:“文成姐姐,这是我们的大皇兄李承乾。”
又对男子道:“皇兄,这个便是父皇收的义女,刚册了公主。”
男子有点意外:“你便是文成?”
原来是当今太子李承乾,难怪长乐公主也要对他毕恭毕敬的。朵儿心下大惊,忙挣扎着要起来:“文成见过大皇兄。”
李承乾一把把她按回榻上:“有伤在身就别多礼了,好好躺着!”
朵儿只好复躺下,轻道:“谢皇兄!”
李承乾面上竟现一丝失落,道:“既是自家妹妹就别多礼了。”
长乐公主道:“大皇兄,文成姐姐刚进宫来就让你给射伤了,这如何向父皇交待啊。”
而这位当朝太子似乎很是惧怕李世民,一听长乐这么一说,表情变得严谨起来,像是在思量着怎样向李世民交待。朵儿见状,故作轻松地晃了晃扎包着纱布的臂,笑道:“才多大的事呢,就别惊动父皇母后了。”
长乐担心道:“那明儿你也是要去请安的,能瞒得过吗?”
朵儿狡黠一笑,道:“安还是要去请的,瞧,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脚。只要你我不声张,就没人会知道的。”
李承乾投来感激的一瞥,正对上朵儿狡黠调皮的笑脸,一双凤眸也在笑。
李承乾看得刹那呆住了,这是怎样的一种清澈纯净的笑容,这是怎样的一张女子的脸,这个女子,这个女子怎么偏偏就是他的义妹呢?一直以为自已已练就的铁石心肠,竟然在这一刻柔软如绸。
这种感觉很不好,他李承乾阅女无数,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与眼前这个秋水一般的女子一比,就偏偏都是些庸脂俗粉了。
他要急着逃匿这种感觉。于是站起来道:“妹妹先歇着,我去给妹妹弄些药来。”
朵儿微一颔首,李承乾逃的大步离去。偏偏长乐公主又嘀咕了句:“怎么像逃跑一样?平日里这个皇兄啊,都是狂妄得很。还不曾见他那么慌张过呢!想来是怕父皇知道了要责罚吧?”
朵儿笑笑,轻声问道:“这里是哪?”
长乐公主示意她莫作声,低声道:“这里是皇兄的中宫,别声张,否则事情就闹大了。你还是第一个能进入中宫的女子,除了太子妃。”
朵儿一惊:“太子妃?”
长乐附在朵儿耳边道:“让我告诉你吧,我们的皇嫂,就是太子妃苏盈姿,可是一个醋酝子,惹不得。不过,不用怕,这只是很偏的偏殿,平是少有人走动,离中宫正殿远着呢。”
朵儿不解道:“可我们是他的妹妹啊,这也……”
长乐道:“我还好啦,到底是一个母亲的,可是你,才刚入宫,虽说是同族宗亲,可也疏离得很,而姐姐你又长得这般水灵,要让那太子妃见着了,那中宫保准是一地鸡毛了。”
朵儿一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真没听过这样的形容词。”
长乐嗔道:“姐姐别笑呀,那太子妃啊,可真是雌性勿近的。”
朵儿也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两人正笑闹着,李承乾取药回来了,见她们笑得欢,随口问道:“两位妹妹在笑什么?”
朵儿收住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长乐眼不眨脸不红的笑道:“在笑您呢,皇兄的箭射得是越发差了。”
李承乾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就不能管管你的嘴!”
朵儿才想起候鸟的事,闪身避开李承乾为她上药的手,道:“皇兄先答应我一件事。”
李承乾一怔:“何事?”
“那些鸟,可不可以不射了?”
李承乾不解道:“那些都是不吉祥之物,会影响国运的,为什么要放过?”
朵儿道:“那些是候鸟,只往温暖的地方去,现在气候温暖,这些鸟刚刚从南方迁回来的。等到入冬,他们又会飞到南方去。它们只是一些鸟而已,怎么会影响国运呢?”
“先别管那些鸟吧。”李承乾说:“来,先来清洗一下你的伤口,这药敷下去,明日你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