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与空间，连杰茹都无法反抗，你是至高神吗？不，应该说你是……老大吗？”陈浩明古怪地问道。
“咦嘻嘻，你脑袋都秀逗了吗？小明。”来人扶了扶眼镜，嗤嗤笑着，正是陈浩明以前的同学，因为经常逃课玩游戏而被取了“老大”的绰号。
“不要再被神的思维影响了。”老大摸了摸杰茹的头，后者一脸呆滞地倒下，他正视陈浩明说道：“用你自己的眼睛，你身为人类的肉眼来看我。”
“我……”像是什么被切断了，陈浩明瘫坐在地，他痛苦地扶着脑袋说道：“这不可能，曾经的神祗都陨落了，杰茹是第一位新神，我在此界应该是无敌的，我应该被刚刚界外的攻击击败的！”
“不要这么说嘛，小明，人生是美好的，好端端的干嘛寻死？你完全可以多享受几年的。”老大惬意地坐在水流上，手里不知从哪掏出一瓶“旺仔牛奶”。
“那时就晚了，新神的成长速度简直恐怖，每过一天她就会成熟一分，等她成长为最低的弱等神，世界就真的没救了。”陈浩明盯着老大冷冷说道：“你应该都知道吧？”
“不，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神，我只是在观看罢了。”老大舔舔嘴唇上的牛奶说道：“你想得太多了，在杰茹成长之前，一定会有什么事发生，你不知道自己一直是在跟什么对抗吗？”
“命运。”陈浩明捂住胸口说道：“当我触碰到杰茹时我就知道了，是命运在玩弄着我。”
“命运？这样说好像也没错，不过我更喜欢叫她盖亚。”老大微笑地说道：“这个世界的混沌意识。”
“你至今都没弄清你胸口的东西是什么，让我来告诉你吧，迷迷糊糊的结局可不会受欢迎。”老大拿出了一个笔记本，他翻开了第一页，愉快地感叹道：“小明啊，你的记录我都可以写本书了，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小明是怎么炼成的》，哈哈哈。”
“这要从最初的最初开始讲起了，这个世界是怎么诞生的，我不知道，因为当我有意识去思考这个问题时，她已经稳定地度过了无数纪元。是的，我的时间是用纪元来计算的，有的纪元很短，才刚刚新生一个细胞就结束了，有的则很长，长到我换了上亿具身体……”
“呵呵，难不成你想说你是创世神？开什么玩笑，那些存在已经……”陈浩明笑道。
“闭嘴，小明，打扰别人说话可不好，乖乖听我说就行。”老大抬起了手，不过想了想又放下了：“算了，难得有个听众，我就大度一点好了。”
“你太相信从神那儿得到的知识了，在我看来，那不过是掩饰真相的帷幕。”老大说道：“创世神什么的，是自然产生的谎言，我只看到这个世界自己在创造，我看着她创造了各种各样的生命，然后在灾祸中毁灭或者进化。如果硬要打个比方的话，盖亚就是个搭积木的小女孩，这个世界任凭她来搭建，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由我来记录。”
“照你这么说，你岂不是她的家长咯？”陈浩明是在嘲讽老大。
“不，我什么都不会做，你可以把我看作一台固定的摄像机。”老大说道：“而且是经过长久的岁月，诞生出智能，会自我思考的摄像机。”
“很奇怪的比喻，而且很不合理。”陈浩明说道。
“我只是担心讲得太复杂，你听不懂罢了，哈哈。”老大说道：“总之，我就是这样看着盖亚创造了一个个纪元，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默默观看记录，这就像是我的使命，编入芯片中的指令，不可违抗。否则，代表我的程序就会崩溃，我只知道，我不是盖亚创造的，也许，真的有她的家长也说不定。”
“小明，你知道吗？一个成长中的世界最害怕什么？”老大突然问道。
“病毒？地震？洪水？”陈浩明答道。
“不，那些都是盖亚的实验，她最害怕的，是入侵者，外来的入侵者。”老大说道：“想想吧，小女孩正在搭建一个个积木，外面却悄悄伸来一只手，放下了一只虫子。”
“这只虫子在她的世界里横冲直撞，支撑积木的支柱被撞得东倒西歪，原本的秩序混乱不堪，小女孩的构思全被打乱了，很多地方需要重新搭建和修复。在她忙得焦头烂额时，那只虫子还在不断捣乱，给她制造更多的麻烦。”老大指着陈浩明说道：“你就是那只虫子，小明，你就是破坏世界的害虫！”
“我？怎么会？我什么都没做！是命运把我逼到这一步的！”不是一般的反感，陈浩明说道：“我想拯救这个即将被神毁灭的世界，倒是你，说着什么都不会做，却在最后的关头阻拦我。承认吧，你是已经陨落的神，保留着残缺的神格，妄图再回到这个世界，你才是那只害虫！”
“Stop！”老大抬手说道：“看吧，又来了，不过对我是没用的。虫子为了躲避小女孩，不停搬动着四周的积木，搭建出复杂无比的迷宫，但这不会影响到旁边的摄像机。”
“小明，你没有发现吗？是你在影响着世界，不是世界在逼迫你。”老大再度看向手中的笔记本，他不想再被插话，直接“封住了”陈浩明的嘴，自顾自地说道：“一切都在我的记录中，让我来说说你是怎么扰乱这个世界吧。”
“就从你第一次失恋说起吧，那就是你碰撞积木的第一步。我看看，首先是漂亮的岳曲拒绝了你，然后你感觉很丢面子，于是，第一块积木被你撞到了。改变的是你和岳曲的身世，多么美妙的变化啊，你瞬间占据了上风，岳曲变成给你打杂的服务员了，只能委曲求全地讨好你！哈哈哈，小明，你真是太邪恶了。”
“这只是开始，马上，厌倦学习的你想要更加不平凡的生活。于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次打架出现了，而且上来就是黑社会火拼，我真佩服你的勇气。在这里，你的表现很不对劲，是不是移动了太多的积木？也许，盖亚就是从这里开始察觉你。经过那次战斗，懦弱的你看似是要更进一步，其实内心很讨厌那种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画面，你想要更加轻松奇特的生活。”
“最大的变化出现了，小明，你毁掉了一个基础支柱，上层积木直接倒塌了，盖亚一定很生气。抛去即将成为累赘的父母，小明，你彻底自由了，自由自在地流窜在积木中。盖亚顺着你的路线，放下了一块积木，她想阻拦你。而你聪明地抓起先前塌下的一块积木，你拥有了一面抵挡的盾牌，那就是换了个身份的岳曲。”
“接下来的事情全在你的掌握中，你利用盖亚自己的积木对抗她，你一路奔跑，一路搭建。盖亚只是个小女孩，她只知道跟着你的步伐放置积木，她习惯性地修补路边残缺的积木，她无意识地帮助了你，一个面目全非的世界在你的领导下逐步完成。”
“胆小的你觉得一个助手还不够，你还需要一个掩护，于是，准神叶昊出现了，这根积木实在太大了，原本就是一个用作支持的坚实支柱。盖亚为此投入了相当多的积木，不这样的话，她的世界会被戳开一个大洞。贪婪的你还想要更多，你召唤了代表懒惰的贝露菲格露，正是因为她能干，所以才会使主人懒惰。幸好盖亚及时围绕你的积木，搭建了新的建筑，在新的秩序下，她未能发挥多少作用。”
“盖亚开始反击了，这是她的世界，她才是真正的搭建者。你偷取了一块块积木，试图组成一个容身之所，但盖亚拥有更多的积木，还有更快的速度。她已经适应了你的动作，她既能稳定自己的世界，又能妨碍你的建设，她甚至觉得你放置的积木位置挺有意思的，也试着去做了两个。”
“终于，你掉入了陷阱，被盖亚的积木围住了，在她眼中，你已经无路可逃。这里又有点奇怪，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咬穿地面的？你又给我带来了惊喜，小明。你在下层的世界中，发现了盖亚在上个纪元遗留的积木，洞口太小了，盖亚没能及时妨碍你，你获得了无穷的宝藏。”
“亚特兰蒂斯，小明，你在那里召唤了神。当你再度出现时，你在这一层的积木都被盖亚解决了，但没关系，你拿着比叶昊还要大几倍的支柱，不，不，都可以说是横扫积木的棍棒了，你可以尽情肆虐这个世界了。盖亚一下慌了神，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也想把上个纪元遗留的积木放下来，但根本没有那么大的位置，她只能徒劳着修补被你破坏的世界。”
“最后，她好不容易聚集了这一层所有的积木，却被你轻易击溃了。”老大顿了顿，喝完最后的牛奶，擦了擦嘴笑道：“就是这里，小明，你击败了紫海，人类的希望。你把盖亚彻底惹毛了，她不跟你玩搭积木的游戏了，她从外面抓了一团沙石，直接把你掩埋了。这样其实并不好，积木中不该出现沙石的，光是清理痕迹就很麻烦，更别提那些滚落在缝隙里的小砂砾了，世界会因此停顿很久。”
“她现在一定在想，等下要踩你几脚才解恨。”老大擦了擦眼镜，解除了对陈浩明的限制。
“这算什么？世界被你说成积木，我的人生则是一条害虫？可笑，可笑，你想要这个世界就直接动手呀！为何还要编出这种故事侮辱我？你还想干什么？”陈浩明嘲笑道：“不要装了，你的故事简直漏洞百出，我承认我的经历很奇怪，很多时候都是靠运气度过。但这些绝对是真实的，再怎么神奇都是真实的，我没有借用神的思维，是用人的感觉来告诉你，积木这种东西根本就是扯淡！我要是能影响世界，还会跟你在这废话？”
“都说了，是比喻啦，没有积木，没有小女孩，也没有摄像机。这个世界在排斥着你，因为你胸口的那个光点，那不是别人眼中的神器，不是你召唤神的媒介。”老大放下翘着的腿，从水流上站起身子。
“我看得很清楚，这是改变世界之物，这是吞噬世界之物，这是侵蚀世界之物！它是真正的界外之物，不是世界自己创造的东西。它就是果，小明，你就是因，你的欲望驱使了它。”老大兴奋地说道：“依附愚蠢的原住民，它拨动了这个世界的因果线，强行改变了世界的进程！你没有一点感觉吗？小明，它在进食啊！它在吸收这个世界的真理，这个世界的文明，这个世界的所有可能性！我好期待，创造出它的会是什么样的存在，居然以世界为食，在晶壁之外，是不是还有无数个世界？我们的世界是不是只是颗小小的弹珠？”
“你已经疯了，执迷于自己的妄想中。”陈浩明冷冷说道。
“疯了？呵呵，或许吧，这个世界我守望了太久，早就感到厌倦了，但始终不能摆脱，真是……无聊啊。”老大扶了扶眼镜，瞬间恢复了冷静的语调：“小明，你还是不肯相信我是吧？很好，很好，我的记录是完美无瑕的，我来粉碎你最后一丝侥幸吧。”
“唔，我看看，第二十页，第十三段。”老大翻开了笔记本说道：“这是你遗漏的一个小细节，只有叶昊注意到了，不过他也以为你胸口的光点是什么宝物，所以只是小小遮掩了一下。”
“嘿嘿，就在你第一次召唤出贝露菲格露，她还是黑猫的形态时。”老大看向陈浩明问道：“你是不是丢了一个毛线球给她玩？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毛线球是从哪来的？”
“那是……”回忆被勾起，陈浩明想起来了，那曾经的一幕，他的确有丢过一个毛线球，是从……
“是从你背后直接拿出来的。”老大直勾勾地望着陈浩明说道：“是不是很奇怪？你的口袋是装不下毛线球的，当时是在酒店，酒店的房间里怎么会有毛线球呢？是的，本来是没有的，在你无意识中，它就有了。因为你胸口的这个感觉到了你的欲望，它在你伸手的瞬间，勾勒了无数条因果连接，将那个毛线球送入了你手中！那一刻太精彩了，堪比造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盖亚也是在那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你是多么具有威胁。”
“我……”再也找不到可供反驳的条件，老大的故事回荡在耳边，陈浩明呆呆说道：“也就是说，我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
“是的，你只是编织了一个梦，再也醒不过来了。”老大轻轻伸出了手。
“难道我一直在欺骗自己？神？异能？都是假象？”陈浩明茫然若失。
“不，不，那些是真的，是真实的谎言。”老大拿起了陈浩明胸口的光点。
“咦嘻嘻，到手了，我可是一直担心，积木中的虫子会不会飞行，要是钻进摄像机里，咬断电线什么的可就不妙了。”老大拍拍胸口，夸张地吐出一连串气泡。
“等等！”陈浩明想起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插手？你不是一个旁观者吗？你不应该出现在我和世界之间。”
“小明，你知道吗？”老大痴迷地凝视着手中的光点：“在我的眼中，它就是个滚轮，可以让摄像机移动的滚轮。”
“不，把它还给我，只要有意识地控制它，它便是希望！”陈浩明想到了什么，他还不愿结束。
“哼，你太天真了。”老大推开了陈浩明说道：“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它落入你们手中，只会将世界搞得破破烂烂，哪怕是再微小的想法，它都会自主实现，这对世界来说，犹如剧毒！”
“不好意思，我刚刚没说清楚，世界已经没救了。”老大推了推眼镜，笑嘻嘻地说道：“因果律是不能乱动的，被破坏的积木是不可能复原的，那压死虫子的沙石，就是摧毁世界的最后一点重量。”
“不，还有救，我可以再创造一个新世界！把它给我，你就在一边看我是怎么搭积木的！”越来越多的想法涌上心头，陈浩明急切地说道。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不过，我可不想再继续观看记录下去了。也许，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东西扰乱世界，只可惜，这份工作实在太无趣了。”老大摇摇手说道：“拜拜，小明，跟盖亚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亿万年后她还会醒来，再度搭建积木，我就不奉陪了。”
“你……”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暂停结束了，时空又开始了流动。彩色的光线将陈浩明层层包裹，在光芒覆盖双眼前，他只能看到悲痛的杰茹，还有那道漩涡……
“哈哈哈，去死吧，世界！我终于自由了，我终于可以到外界去了，你那残破的世界线再也困不住我了！”漩涡里，是疯狂的呐喊。
……
“咦？为什么不动了，为什么……这是？居然是……原来是这样，难怪我的记录会有疑点，好狠，好毒，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中吗？呵，呵呵，哇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你是这样想的吗？我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我还没输！此时此刻，它就在我手中，我还有无数纪元的信息量，我是不可能输的！”
小明，让我看看，你还能挣扎多久？生命不能重来，但游戏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