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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记(3)

转眼,母亲的生日就要到了。这天晚上,当我说给母亲的时候,母亲一百个不同意。母亲是个质朴的人,说话不会拐弯:“我不去,去那个地方吃饭得花多少钱?你也轮不到摆阔的份儿!”母亲心里清楚,去那地方吃饭,不是大官,就是大款,何况有几个是掏自己腰包的?自己的儿子不过一个拿笔杆写字的人,哪有摆阔的份儿?是的,我怎敢去那里找什么摆阔的感觉?别说摆阔,就是过日子,我还得打紧算盘。我至多是刚刚脱贫,到小康还得走很长一段路。可是,母亲已经陪父亲走过了艰难的人生,已经走到了老年。母亲脸上的皱纹,深深地记录着母亲为了儿女成长付出的艰辛:在艰难的岁月,父亲在外面工作,是母亲一个人顶起整个家,是母亲把我们几个儿女养育成人,是母亲用挖来的野菜掺点面粉为我们做成“美味佳肴”,是母亲哪怕在油灯下缝缝补补也让我们穿戴得整整齐齐,是母亲哪怕日子再紧也会在年三十的晚上塞给我们小手上两毛的压岁钱……更难忘,是母亲亲手教会我写第一个字。母亲是个农民,没有文化,但我却朦胧而清晰地记得母亲教我写第一个字的情形。我属马姓马,母亲就教我先写这个“马”。那时候还是繁体字,要写成“馬”。母亲先给我讲,说下面的四个点好比马的四条腿。然后母子面对面,母亲那边写下一个“馬”,我这边就照葫芦画瓢。结果,我写出的第一个“馬”,歪歪扭扭还不算,更可笑的是和母亲写的顺了边,在母亲那边看正好,在我这面看,却四腿朝上,写倒了。是愚钝?是太小?长大后才知道,那是儿童心理特征——弄不好方向的相对性。多少年后,母亲还时常笑呵呵地提起。这段往事成了母子幸福的回忆。不管怎样,母亲总算教我学会了写这个“马”字,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学会了写好多好多字。

是母亲教我学会写字,是母亲引我走上写字的路。如今,我虽然早就可以写出好多好多母亲不认识的字了,可还是没有写出让母亲放心的富裕日子。我写字为生,虽说挣点工资之外,还可以换点稿费,可多少年来日子过得稀里糊涂。以金钱论成败,我虽算不上“败家子”,也不是发家的英雄。至今,母亲还靠年迈的父亲在外奔波过日子,不要儿子一个钱。母亲总是说:“踏心干你的,你爸爸可以挣,别惦记我们……”也许理解儿子是母亲的天性。母亲虽然不认识几个字,虽然知道儿子一个小人物,不会赚大钱,却认定我拿笔杆写字是一桩有出息的事,默默地给我以无尽的支持。下班回来,我习惯扎进自己的小屋埋头书堆。每逢这时,母亲总是把孩子悄悄带走。星期天,家里来了客人,凡不是必须由我接待的,母亲总是让到自己屋里说话。晚上睡得晚,我有一个午睡的毛病,每到这时,母亲千方百计不让别人打搅我。天凉了,有时我忘记了关窗子,母亲便轻手轻脚过来给我关上。每到此时,我心头便涌起一阵阵暖流……我知道,没有母亲,就没有我的文字。我写的每一篇文字,那字里行间都流淌着母亲的爱,母亲的情。如今,母亲老了,我该怎样回报母亲?虽然回报父母不在形式,但有时候,形式就是内容。比如,常回家看看父母,比如,陪母亲说说话,比如,和父亲聊聊天。而此刻,我只想了却自己的这桩心愿:用写字换来的钱给母亲到饭店过生日。但是母亲不同意。怎么办?我只好一半认真一半玩笑:那儿吃饭也不是很贵,不用花多少钱。我爸爸有机会去饭店,爸爸的生日就不去了。就是您,也别指望年年去呀。就这一次,您放心吧……为了儿子的心愿,母亲终于点头。

宾馆的服务员,知道我们是给老人过生日,格外热情地接待了我们。送别的时候,还热心地帮我们全家在门前留影。看着这张留影,我心里涌起的不是惬意,却是几分遗憾:是母亲教会了我写字,儿子写字换来的钱,早该回报母亲了,却等到了如今……

不能对母亲开枪

1960年,山里饿死了人,公社组织了十几个生产队,围了两个山头,要把这个范围内的猴子赶尽杀绝,不为别的,就为了肚子。两座山的树木全被伐光,最终一千多人将三群猴子围困在一个不大的山包上。猴子的四周没有了树木,被黑压压的人群层层包围,插翅难逃。猴群不动声色地在有限的林子里躲藏着;人在四周安营扎寨,时时地敲击响器,大声呐喊,不给猴群以歇息机会。三日以后,猴群已精疲力竭,准备冒死突围;人也做好了准备,开始收网进攻。于是,小小的林子里展开了激战,猴的老弱妇孺向中间靠拢,以求存活;人的老弱妇孺在外围呐喊,造出声势,青壮年进行厮杀,彼此都拼出全部力气浴血奋战,说到底都是为了活命。战斗整整进行了一个白天,黄昏时候,林子里渐渐平息下来,无数的死猴被收敛在一起,各生产队按人头进行分配。

那天,有两个老猎人没有参加分配,他们俩为追击一只母猴来到被砍伐后的秃山坡上。母猴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崽,背上背着抢出来的别的猴的崽,匆忙地沿着荒瘠的山岭逃窜。两个老猎人拿着猎枪穷追不舍,他们分头包抄,和母猴兜圈子,消耗它的体力。母猴慌不择路,最终爬上了空地一棵孤零零的小树。这棵树太小了,几乎禁不住猴子的重量,绝对是砍伐者的疏忽,他根本没把它看成一棵“树”。上了“树”的母猴再无路可逃,它绝望地望着追赶到眼前的猎人,更紧地搂住了它的崽。

绝佳的角度,绝佳的时机,两个猎人同时举起了枪。正要扣动扳机,他们看到母猴突然做了一个手势,两人一愣,分散了注意力。就在这犹疑间,只见母猴将背上的、怀中的小崽儿一同搂在胸前,喂它们吃奶。两个小东西大约是不饿,吃了几口便不吃了。这时,母猴将它们搁在更高的树杈上,自己上上下下摘了许多树叶子,将奶水一滴滴挤在叶子上,搁在小猴能够够到的地方。做完了这些事,母猴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猎人,用前爪捂住了双眼。

母猴的意思很明确:

现在可以开枪了……

母猴的背后映衬着落日的余晖,一片凄艳的晚霞和群山的剪影,两只小猴天真无邪地在树梢上嬉闹,全不知危险近在眼前。猎人们的枪放下了,永远地放下了。他们不能对母亲开枪。

母亲的勇气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早晨,我乘坐的L1011航班从奥兰多机场起飞,飞往亚特兰大。突然,飞机上下左右摇晃起来,飞机开始侧身剧烈下坠,飞行员向大家宣布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飞机前轮失控了。仪表显示液力系统发生故障,所以我们只有返回奥兰多机场。飞机着陆时,可能会颠簸,请大家听从乘务人员的安排。”乘务人员忙帮助大家系好安全带,并安慰着乘客。

就连刚才还镇定自若的乘客也都惊慌失措,面色如土。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平静、温和,没有一丝紧张和惶恐。这个声音充满慈爱与柔情,与眼下恐怖的气氛格格不入,我忍不住循声望去。一位母亲正在周围混乱的环境中与她的孩子慢条斯理地谈着话。这个女人大约30岁左右,长得很普通,双目凝视着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大概有4岁吧,认真地听着,也许意识到这是与妈妈的一次重要的谈话。母亲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女儿身上,周围的惊叫、哀号、啼哭、慌乱仿佛与她毫无关系。她一遍又一遍地对女儿说:“妈妈非常爱你。你能确信妈妈爱你胜过一切吗?”“能,妈妈。”小女孩说。“那么,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妈妈总是爱你的。你是一个好孩子。有时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并不是你的错,你仍然是一个好孩子,妈妈的爱仍然和你在一起。”然后,这位母亲将座位上的安全带理好,身体前倾,用身子裹护着女儿,等着飞机的坠毁。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她不但为保护女儿做好准备,而且还为女儿的未来作长远考虑,只有母亲才具备这样的勇气,因为只有母亲的爱才会这样无微不至。所幸的是,飞机没有坠毁,而是有惊无险地安全着陆了。然而,从此以后,当我想到勇气这个抽象名词时,我的脑海里就有了一个具体的形象

牛的母爱亲情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发生在西部的青海省,一个极度缺水的沙漠地区。这里,每人每天的用水量严格地限定为三斤,这还得靠驻军从很远的地方运来。日常的饮用、洗漱、洗衣,包括喂牲口,全部依赖这三斤珍贵的水。

人缺水不行,牲畜一样,渴啊!终于有一天,一头一直被人们认为憨厚、忠实的老牛渴极了,挣脱了缰绳,强行闯入沙漠里惟一的也是运水车必经的公路。终于,运水的军车来了。老牛以不可思议的识别力,迅速地冲上公路,军车一个紧急刹车戛然而止。老牛沉默地立在车前,任凭驾驶员呵斥驱赶,不肯挪动半步。五分钟过去了,双方依然僵持着。运水的战士以前也碰到过牲口拦路索水的情形,但它们都不象这头牛这般倔强。人和牛就这样耗着,最后造成了堵车,后面的司机开始骂骂咧咧,性急的甚至试图点火驱赶,可老牛不为所动。

后来,牛的主人寻来了,恼羞成怒的主人扬起长鞭狠狠地抽打在瘦骨嶙峋的牛背上,牛被打得皮开肉绽、哀哀叫唤,但还是不肯让开。鲜血沁了出来,染红了鞭子,老牛的凄厉哞叫,和着沙漠中阴冷的酷风,显得分外悲壮。一旁的运水战士哭了,骂骂咧咧的司机也哭了,最后,运水的战士说:“就让我违反一次规定吧,我愿意接受一次处分。”他从水车上到出半盆水——正好3斤左右,放在牛面前。

出人意料的是,老牛没有喝以死抗争得来的水,而是对着夕阳,仰天长哞,似乎在呼唤什么。不远的沙堆背后跑来一头小牛,受伤的老牛慈爱地看着小牛贪婪地喝完水,伸出舌头舔舔小牛的眼睛,小牛也舔舔老牛的眼睛,静默中,人们看到了母子眼中的泪水。没等主人吆喝,在一片寂静无语中,它们掉转头,慢慢往回走。

二十世纪末的一个晚上,当我从电视里看到这让人揪心的一幕时,我想起了幼时家里的贫穷困窘,想起了我那至今在乡下劳作的苦难的母亲,我和电视机前的许多观众一样,流下了滚滚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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