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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最好的缘(1)

邂逅

1

好大的雾啊,街上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汽车都亮着灯一辆接着一辆缓缓的爬行,上班的,上学的,做生意的都匆匆赶往各自的目的地,花坛里的万年青缀满了水珠,招眼的菊花在雾气的沐浴下显得格外娇艳。心里好像有什么堵的慌,也许是这大雾里面的氧气太稀薄了吧,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股初冬的凉意直达心底,不禁打了个寒颤,紧了紧外套,快步往单位走去。

办公室永远是我的安乐窝,再也不用听老公没完没了的唠叨了,不紧不慢的打开电脑,擦着并不脏的桌椅,慢慢吞吞的拖地,然后步行下7楼买早点,再步行上7楼慢慢的享用,每天我就是这样锻炼身体的。

老远就听见林姐叫“好的大雾啊,”话音还没落,人已经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哟,小妹好早啊,冷不冷啊?”“我劳动了一早晨,你说呢?”“呵呵,辛苦,辛苦,赶明儿我早点来,你又吃热干面啊?跟你说多少遍了,减肥,减肥,你不听,以后别后悔啊。”

林姐自从5年前离婚,才42岁憔悴的像老太婆了,总是自怨自艾,见人就诉苦,每天都是个苦瓜脸,像个祥林嫂似的,搞得别人见她就躲,实在躲不脱的赶紧想个很急的理由逃脱,有人笑话她撞到个树桩都能说3天3夜。唉!只有我倒霉了,谁叫我们是铁姐们呢?

打今年起林姐不知怎么的开始变了,先是买了美容年票,频繁的美容,又把头发来个离子烫,染成金黄色,再就是买各种时髦的衣服,不管适不适合她的年龄段,只要能套上就行,还有丝巾,艳的素的,长的短的,统统往家抱,香水每天换着味道往身上拼命的洒,老远不闻其声,单那味道就知道是她了。

现在你再看林姐,酷味十足啊,她老用很伤感的语气教训我“小妹呀,女人要多爱护自己,你看看我,一辈子,图个啥了?到时候还不是被别人一脚蹬了,走,美容去,大姐请客。”诸如此类的事情你要是不去的话,耳朵准发炎。

唉!我也是够倒霉的,在家老公像个老太婆似的爱唠叨,假如看到我脸上漂得惨白,他不骂我一晚上才怪呢。本想上班清静点,谁知又遇到个疯子。

林姐这一阵迷上了相亲,什么大龄青年联谊会呀,春天的约会呀,金秋鹊桥啊——-逢场必赶,乐此不疲,还一定要拉上我,害的我被一个男的追了几天,硬说我是他心目中的林青霞,切,穿的随便不烫发就是林青霞吗?

谢天谢地,上个星期林姐终于找了一个,是区委退休干部,60岁了,有钱有房有车,无负担,年龄是大了点,不过我没敢说,省得她又唠叨,我耳朵炎症还没好呢,这下双休可以睡懒觉咯。

“哎,把门关严。”“又干嘛啊?神经兮兮的。”等我把门关好回头一看,哎呀我的妈呀,林姐把衣裤长筒靴正一股脑的往下剥呢,“干嘛呢姐?”“看看,是老余送我的,呵呵,这个老家伙还挺合我胃口的,怎么样?”原来是一套粉红色的三点式内衣,“好好,你快点穿上衣服吧,别冻着了。”“好看吧?9百多块呢,收腰提臀的,呵呵,想不到老余还挺浪漫的,这个老不死的,他怎么会想到送这玩意呢,呵呵!”她得意的扭动圆滚滚的屁股来回走了两圈,肥嫩的大胯晃得一颤一颤的,她这会儿怎么就不怕冷了呢?我不得不仰慕爱情的伟大了。

2

还没得意几天,“哎,双休陪我去有缘咖啡屋吧。”“干嘛?陪你喝咖啡?”“哎呀,不是,有缘咖啡屋双休主办8分钟见面,就8分钟,聊的好就联系,聊的不好就拉到。”“你不是有老余了吗?怎么还——”“你别提他了,前天我把他带回家,我小侄子叫他爷爷,你没看见他前面一大片没毛,你王哥(林姐前夫)找个年轻漂亮的,我找个老头子。他(王哥)还不笑话我啊?”切,真是信她的邪。

双休是大晴天,太阳照的眼睛醉醺醺的,好想睡觉,林姐倒是精气神十足,全然没有第一次相亲时的羞怯,她兴奋的一会问她的衣服漂不漂亮,一会问裤子跟长筒靴配不配,一会问脸上的妆化的好不好,我都一一做了很肯定的回答。

有缘咖啡屋门前张贴着一张红纸“你是帅哥吗?你是靓姐吗?你有稳定的职业吗?Let’sgo……”咖啡屋内灯光很暗,已经来了一些迫不及待的孤男寡女。鉴于上次林青霞事件,我示意林姐进去,见我执意不肯进去,她很淑女的没有大喊大叫,迈着小碎步扭进去了。

说是8分钟,主持人讲规则,男女互动等一系列活动,我看起码要消耗一上午,在外面的侯客室找了个位子,唉!好无聊啊,软软的靠在沙发上,正闭上疲劳的眼睛养神,“周青,你是周青?”我以为听错了,不情愿的睁开眼睛“你?哈!杨海!你真是杨海,你怎么在这?”“我陪朋友来的,他进去了,你呢?”“我也是陪同事来的。”

杨海是我高中同学,是我们的班长,也是我的同桌,长得高高大大的他让我深深的迷恋。他是体育特长生,每天早上都在操场上训练,为了多看他,无论严冬酷暑,每天早上,我很早就来到学校,在操场边找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手拿一本书,其实书只是做幌子,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他,他的一个跳跃,一个俯冲,一颦一笑都拨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少女的羞涩使我从来不敢表白,只是把他作为一种学习的动力,每次考试成绩跟他不相上下的时候,他都会望着我笑,他笑的样子好帅,为了他的笑,我拼命的学习。

毕业典礼的时候,我到处找他,想跟他合影留念,不知道他到那里去了,我失望的坐在会场的前排,希望他能看我一眼,我还有礼物送他呢,那是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晚上为他编织的围巾,就是《上海滩》里面许文强戴的那种,长长的白色围巾。现在,那条围巾还压在我陪嫁的木箱子底层呢。

3

源于那份刻骨铭心的单相思,大学前两年,虽然不乏优秀男生的追求,但我觉得没有谁能与他比,总是千方百计的打探他的消息,后来听说他更改了志愿表,到北京求学了,我试着给他写了几封信,都没有回音。

老公也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考入同一所大学,他学工商管理的,我学工业会计,说实话,我不喜欢他,柔柔弱弱的像个女人,不过,对我挺仗义的,为了帮我打听杨海的消息,他跑了不少路。没有杨海的音讯,我郁闷极了,他只要没课就来陪我,想方设法逗我开心,默默的为我做每件事情,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爱我,但我能感觉到那份执着,大三的时候,我们很自然的拍拖了……

一套休闲运动装把他忖托的更加挺拔,他还是那么帅,只是多了一份成熟男人的魅力。“走,我们也进去坐坐。”浪漫的轻音乐飘进每个朦胧的角落,稠稠的咖啡在舌尖轻佻的滑过,好温暖。“听说你跟张涛结婚了,我一开始还不相信,呵呵。”“为什么?”“你好像以前不喜欢他的,说他像太监,怎么,你们过的还好吧?”“好啊,他挺好的,爱我,爱家,也不在外面瞎混。”虽然老公爱唠叨,虽然老公老爱拿我当初的单相思耿耿于怀,虽然老公也有出轨记录,但我还是不愿意别人说他的坏话。

“你呢?”“我在北京体院学习了4年,毕业以后一直带孩子们搞训练,现在回来是带他们强化集训,为期一个月。”他的声音很磁性,笑咪咪的眼睛一如从前那样看着我,我的心不自觉的跳快了。

“你还是那么漂亮,记忆中的你留着三口百惠式的发型,不爱说话,爱脸红,爱学习。”“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啊?”“当然了,同桌的你是我心里永远的牵挂啊,那个时侯,你每天早上在操场边的大树下学习,我使劲的乱蹦乱跳,就想引起你的注意,可是你从来都不看我一眼,好想对你说喜欢你,又怕你说我坏,怕你不理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现在又要说出来?我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他轻轻的拉过我的手,我慌乱的想缩回来,但终究没有,我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发抖。

我看到林姐跟一个男的出去了,连忙起身:“不早了,我要回家了。”“哦,我送你,能留下你的电话吗?”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他很绅士的拦下一辆TX,为我打开车门,车开动了,我扭头看到他一直目送着我的离去。

一大早林姐姐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哎哟!真倒霉,昨天那个男的一开始觉得还可以,谁知道出去转了一圈才知道,他就一木头加笨蛋,唉!气死我了。”“咋了?玩了哪些地方啊?”“还哪些地方?就只在江滩坐了一会儿,那个笨蛋问我:你想喝点什么?我说不想喝。他又问:你想吃点什么?我说不想吃。他就真的什么都不买,我那是客气呀,那我说想吃,想喝。我好意思吗我?大中午的,可把我饿坏了。”“哈哈哈!谁要你装淑女的,哪有那么笨的男人啊。”“笑你个头啊,唉!还是那老余好啊!你说那头上没毛其实也没什么的,是吧?”“我怎么知道,鞋子合不合脚,只有你自己知道。”

4

这几天好像掉了魂似的,有事没事老爱看手机,那个电话号码按了N遍就是不敢发送,不知道第一句话说什么好,老是发呆,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想我了吗?他如果以前就说了他爱我,那我们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呢?他怎么还不给我打电话呢?他是不是把我忘了?他不会的,他一定是太忙了——唉!这人到中年怎么还爱胡思乱想的。有时候好恨自己,干什么呢?发花痴呀。

林姐又活蹦乱跳的了,每天早上都来个时装秀,那老余特心痛她,心肝宝贝似的,上班送,下班接。两个人黏糊的什么似的,林姐在他的面前像18岁的少女,说话嗲声嗲气的,把老余乐的前面那一片自留地铮亮铮亮的。

林姐每天都有老余的趣事,一谈起老余就两眼放绿光,呱里呱啦没完没了的。唉!我现在再也不笑话林姐了,好羡慕他们。

终于在第28天的时候,他的短信来了,虽然只是寥寥的三个字“好想你。”却吹散了我心头堆积老厚的阴云,心情暮然开朗起来,他约我在老地方见面,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在镜子前磨磨蹭蹭了半天,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好,艳丽的还是素净的?要化妆吗?穿什么鞋子?哎呀!我现在终于理解林姐的心情了,最后决定还是随便一点的好。

他已经到了,还是那个老位置,见我来了,他笑的好开心,起身把我迎到他的身边坐下。他喝咖啡不喜欢加糖,他说原味的好喝,虽然苦点,但是回味悠长。

“集训好忙,一直没时间陪你,现在结束了,我马上就要走了,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么快啊?”“是啊,明天在北京还有一场比赛。真的舍不得你。”他深情的目光让我找到久违的激情,曾几何时,少女的梦里无数次出现这种目光,醒来枕边常常是泪湿一片。

在《女人花》的音乐声中,他拉我滑入了舞池,我的头很自然的靠在他的肩上,他身体散发出来的体香使我陶醉,他吹在我耳边的气息使我浮想联翩。

“你知道吗?20年了,能对你表白是我多年的愿望,我真的是赚了,没想到还能与你相拥而舞,你的善解人意,你的温柔,让我好感动,谢谢你。”这也是我想说的啊!我一直都想说的,可恶的矜持让我开不了口。我想说这20年来我一直爱着他,我想说我也舍不得他,我想说好希望就这么一直跳下去。但是我什么也没说,我知道,没有不散的宴席,终有曲终人散的时候……

雾中花

钟丽丽是在五月十三号那天认识陆小天的。那是她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二年。

她一直记得这个日子,因为那天是她的生日。

她第一次见到陆小天时,是在恒正集团的办公楼里。是十三层。钟丽丽是到这里来参加面试的,陆小天接待了她。

那时候,她以为他只是个面试官,对他背后的故事毫不了解。

直到今天,钟丽丽依然记得那个炎热的下午。她从拥挤的公交车上下来,蒸笼似的热气立刻将她包裹住了。马路上人烟稀少,只有车辆穿梭。和她同时走下公交车的人们,纷纷拿起手中的东西举到头顶遮挡火辣辣的阳光。钟丽丽的包里带着一把遮阳伞,但是她却没拿出来。她用手遮着阳光,看了看面前的恒正大厦,那个庞然大物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光,刺得她眼睛有些不舒服。但是钟丽丽的心情却很愉快,她没有多想,便朝它走去。

十三楼到了,钟丽丽从缓缓打开的电梯里走出来。剩下的几个人原地不动,等着电梯带着他们继续向上攀升。

钟丽丽站在过道里,有一点儿迷茫。恒正集团的办公楼果然气派,和她以前呆过的那几家小公司明显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甚至连过道里也充满了庄严和大气。她站在过道里,竟一时不知该往哪里走了。

就在这时,从另一个电梯里走出来几个低声谈笑的女子,她们看了钟丽丽一眼,其中一个问她是不是来面试的,钟丽丽忙说是,于是她们便告诉她该怎么走。钟丽丽道了谢,她们继续说笑着走了。钟丽丽注意看她们,都是一身规矩的套装,这让一身休闲的她不由的担心起了自己的装束。但看看时间,再回去换衣服已经不可能了。于是便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恒正终究是恒正,连面试官都这么年轻英俊。”

钟丽丽在陆小天办公桌对面坐下时心里不由得想。与此同时,她感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这个男人双目灼灼的看了自己一眼。

面试的过程很简单,钟丽丽的情况在简历上都已经写得很明白了,陆小天不过是把那些情况又问了一遍而已,只是增加了一些福利待遇之类的问题。

三天之后,钟丽丽接到了让她去上班的电话。打电话的人正是陆小天。虽然只有一次短暂的交谈,钟丽丽还是在刚刚听到声音时便知道了是他。

陆小天的样子很像《花样年华》里的男主角,包括声音。这也许是钟丽丽见一面便记住了他的原因。她一向不讨厌长得帅气的男人。

钟丽丽把自己被录用的消息告诉姐妹们,大家都一个劲的羡慕。

于是,第二天钟丽丽便去恒正上班了。这是她失业的第十四天。

前三个月是试用期。钟丽丽所在的部门是宣传部。几天过去了,钟丽丽在公司里却从没见到陆小天的影子。她心里怅怅的,似乎有点儿失落。

很快到了月末,总结会上,钟丽丽才知道陆小天是恒正最年轻的副总。

而总经理却始终没有出现。

钟丽丽只是隐隐约约的听说,总经理是个女的,是董事长的女儿。董事长好像生了什么病,挺严重的,她去照顾他了。

望着台上意气风发的陆小天,钟丽丽隐隐约约的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点什么关系。其中的一种猜测,让钟丽丽不仅有一种失落感。钟丽丽想:也许他们是姐弟吧!

但是台上的陆小天却正在一口一个“李总”的传达着她的指示。难道是表姐弟?钟丽丽不禁为自己感到好笑,这也太牵强附会了吧?再说人家什么关系管你什么事呢?你不过是一个新来的职员,而且试用期能不能通过还不好说呢!于是钟丽丽便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想,专心的工作。毕竟这份工作来之不易。

钟丽丽终于有了和陆小天单独相处的机会。那是一次在另外一座城市里举行的宣传活动上。由于那次的活动很重要,宣传部几乎全部出动了。部长对钟丽丽说:你也跟着去吧,帮帮忙,顺便也学习一下。钟丽丽于是也跟着去了。

这次负责指挥的不是宣传部长,陆小天亲自上了阵。

活动结束时,陆小天突然接到电话。原来是本城的一个客户听说他来了,要和他见个面,顺便就一个新项目打算和他初步洽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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