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姐。”我忐忑的跪在佛祖前。大太太和方丈就在不远处谈话，声音很小，我根本无法听到。
眼下是老爷回府的当口，大太太一早让我陪她来还愿，再到背她上山，后来方丈又问我的生辰，这几件事看似乌龙事件，其中必有关联。此时的谈话必定与我有关。
我必需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又不好冒然过去。暗想至少用眼看看表情也好，或许可以猜到一二。情急之下我微微睁开眼睛向他们看去，可惜还得假意拜佛，转头的幅度不能太大，结果根本看不到大太太的表情。
待方丈与大太太谈完后，吴妈搀扶大太太过来。大太太嘱咐海棠：“海棠，扶四太太起来，我们回府吧。“
海棠急忙过来扶我起来，嘴里不忘说着：“是，大太太。”
与方丈聊后的大太太脸上没了早晨的阴沉，眼角的鱼尾纹游了起来。语气里也没了早饭时的趾高气昂，变得平和许多。看来和方丈谈得很满意。我的心微微放下了提防。
大太太依然仰着高傲的头和吴妈走在前，我和海棠跟在后，到了山门时才发现早已不见了方丈的身影。下山时我提及要背着大太太走，大太太回绝了，我就在后面跟着撑伞。到了山脚下看到轿夫有几人倚着轿子正在打盹。听的吴妈说话声都战战兢兢的站回位置。
在我准备走去来时的轿子时，大太太喊住了我：“婉瑶，同我一起坐这顶轿子吧！”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大太太在叫我，还在犹豫时大太太牵起我的手，轻轻的在手背拍了几下说：“孩子，别怕！”
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像是寄予了希望般。
手被太太抓的很紧，不由得我拒绝。屏着呼吸跟随大太太上来她的轿子。此时的心情不比来时轻松，无事献殷勤。
轿子比我来时的大些，但坐两个人还是有些挤。我这个假太太坐在大太太的旁边显得很局促。心虚的不敢抬头。
大太太似乎看出我有心事，呵呵的笑了，说：“我不过问你的身世，也不打听你进府的目的，但我相信你原是个好孩子。“说完不停的摇摇头和点头。
是啊，我的年纪在她面前确实是孩子，等等，什么原是个好孩子？我现在很坏？大太太明显话里有话。
“大姐，我……”我的话还没说完，她便手在我面前轻摆两下，说：“叫我太太吧，你和她们不一样。”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急促咳嗽打断。看她咳的厉害，我不忍心看着，伸手轻轻的为她拍背。手反到被她抓住，抓的很用力，就像跌到后抓住最后一颗稻草般，生怕一松手我就会跑了似的。
大太太咳得喘不过气，闭着眼睛靠着轿子费力的吸气。稍有缓和便说：“婉瑶，不要怕，在府里有我。福瑞祥的布料贵些，但东西好，这个月的例钱多给你些。“
她的意思我懂了，我点点头说：“是，太太。谢谢您“
其实我更想问她为什么不问我的身世、我进府的目的。
今天她的举动让我摸不到头脑，这个小老太太到底要干什么？要么就早点揭穿我，把我赶出去，不要老是这样吊着我，搞的我都不晓得如何还击、无处下手。是不是这猫捉老鼠的游戏玩起特别过瘾呢！
回想在我进府的第一天，无凭无据的说自己是四太太。她就在人前默认我这是太太。当时在场的二太太和三太太都让她写信给老爷，问问清楚，哪有自己找上门的太太，一定是看上老爷这富可敌国的财富。可她却说她早就知道这回事。硬是把我留在府里，把这事压下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有她为我撑腰我就可以有恃无恐了，至少我可以安心留下来。其他的事慢慢来。一路再无话。
那日后府里的时光突然变的开明了，人也觉得好过了。
管家便把这个月的例钱送过来。海棠数数例钱，高兴跑过来，“太太，这个月的例钱好像多了，不信您看看。“
看得出这府里的小老太太是对下人交待过了，可就是不知道她的用意。府里没有自己人不行，处处得提防。海棠还在为多了的例钱傻笑。看她笑的样子也不像个有心计的人。不如……
待我打定主意，唤海棠过来。
“海棠，过几日便是府里老太太的寿辰，来府上拜寿的非富即贵，你这身衣服让人见了，知道的以为你节俭，有失老爷的颜面不是！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四太太多不招老爷待见。“
海棠听后扑通跪下，哭着说：“对不起四太太，我没有想要让您难堪，我真的没有。“
这海棠的胆子真小，我又没说什么就跪着哭了。
我端起茶杯，小口喝茶看着海棠。看她哭的似有委屈，漫不经心的问她：“那你倒说说看。“
海棠跪着向前爬几步，跪坐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父母走的早，我和哥哥相依为命，我12岁时闹饥荒，哥哥实在没法子，便把我卖进府里，只为的能有口饱饭。大太太仁慈让我照顾少爷，每月还给我两块大洋。眼下哥哥也30岁的人了，还没娶妻，所以……。“
我接过海棠的话说：“所以你把每月的钱都攒起来要给哥哥娶妻。是吗？“
海棠听后猛的点头。
“哈哈！太太我也没别的意思，本来是想说让你扮得漂亮些，以便他日为你寻个好夫婿！是为你着想。”我尽量表现自己是在苦口婆心，为收买人心做铺垫。
我放下茶杯，缓缓走到海棠面前，亲手将她扶起。海棠受宠若惊连忙说：“这可使不得，我不过是个下人。“
牵着海棠做在我旁边，拿着绢帕拭去她的眼角的泪水。“都是苦命的孩子，你很懂事，我很喜欢你。明日你陪我到镇上去给老太太办寿礼。剩下的钱都归你了。以后我们每个月的例钱都拿出十块留给你，直到攒够给你哥娶妻为止。”海棠听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痴呆呆的看着我还没缓过神来。
看她的表情我心安了。
我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海棠这才缓过神来，“谢四太太，您的大恩大德我和哥哥这辈子给您作牛作马报答您。决不做出对不起您的事。“边说边跪下，连忙磕头谢恩。
她的动作、表情很真挚，没有一丝虚伪，倒真看不出她是在这儿人心如冷冰的府里出落出的姑娘。
小丫头，拿人的手短，以后你就接受我的收买吧，也希望你是个说话算话、有良心的人，亦如你所说的‘决不做出对不起您的事‘。
钱果然是个好东西，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觊觎我家族的财富。
告诉海棠我有些累了，海棠下去准备晚饭。踏着欢快的脚步一溜风的跑出去。
晚饭后想着早早睡了，累了一天没精力在多想了。梳洗后还不得上床，晓春来回话，说：“二太太想请您去探讨佛经。“
这么晚了去探讨佛经，二太太与我平日里并无交集，今日这是为何这般客气？细想想每次大太太去大佛寺都是二太太相陪，怕是今日的事二太太感到备受冷落，想借探讨佛经问个一二吧。可今日的事万万不能让她知道。如若去了怕是得罪大太太，索性回了就说累了。
嘱咐海棠：“和晓春说我已睡了，你不敢叫醒我，就让她回吧！“
海棠打发晓春走了，走进来反问我：“不怕得罪二太太吗？“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她：“怕，可更怕得罪大太太，两害相权取于轻。探讨佛经不过说辞，如果今日的事可以让她知晓，大太太早晨必会带上她，又何必让她留家。其它事明日再说吧！“边说边走向床塌。
海棠还是有些担心，怕日后二太太暗中使绊。提醒我说：“要不，您还是去吧！“
想了想现下去也不是，刚才晓春都打发回了，这会儿怕已回过话了。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海棠看看我又看看门，这又是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