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数语,却让青姝璃只觉得如哽在心,剌得难受至极,几乎不敢相信面前之人便是素日里待自己亲和友善的太后!
“母后,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请母后给臣妾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青姝璃伸出纤纤玉手紧紧攥住了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下摆,泪水涟涟中迭声地哀求。
看着跪在身前苦苦哀求的绝色女子,太后秀眉轻拧,脸上的威严和冷厉渐渐有所松动,终是摇了摇头,无奈轻叹一声,看向上官玄锦:“城儿,她毕竟是古夏国的公主、梦华王朝的皇后,若褫夺了她的皇后封号,青远怀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倘若因此挑起两国争战,受苦的又将是黎民百姓。”
“况且你初登帝位,应该休养生息巩固朝纲!哀家知道你心中气愤难当,但你身为一国之君,理应为江山社稷着想……好在,皇后所作所为并未真正危及到梦华安危,依哀家看,就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虽是温言软语相劝,却是语重心长,掷地有声。
浅浅凝眸看向上官玄锦,见他一言未发,眼神更冷,好看的俊眉也越皱越紧,心里也渐感焦虑,生怕他一时气愤填膺发了狠话,正中太后的担忧。
虽然心中憎恨青姝璃,可是百姓安危和江山社稷,终究重过自己的个人恩怨,况且,她也不想让心爱之人为自己而做出罔顾百姓福祉之事。
既然青姝璃的阴谋被戳穿,她也沉冤昭雪,的目已然达到,再闹下去,也无益了。
浅浅低敛眸华,上前两步,对着那明黄身影轻声劝道:“太后所言极是,一切都应当以国家大事、百姓福祉为重。皇后虽然德行有失,却其情可悯,皇上万万不能因小失大。倘若因为此事而和古夏国反目,让梦华置于战乱,那浅浅可就成了罪人,于心难安了。”
“浅浅,连你也要为她求情?”上官玄锦的心重重一沉,听着她如此清明理智、顾全大局的话语,俊眸一黯,脸上满是震惊,“你莫忘了,她曾经要杀你!”
阴郁的目光卷裹着凌厉的杀气冷冷扫了一眼哭成泪人的青姝璃,语气里有极力压抑的愤怒。
“浅浅知道,但我一人安危又如何比得过江山社稷和百姓的安危?”浅浅淡淡一笑,轻启柔唇,“更何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想必经过这一次,皇后娘娘定然会知错就改的!”
玄锦,你如此爱我,我怎么忍心看着你左右为难?今日之事,若一味追责下去,必然会落得两败俱伤的结局,实非我所愿!倒不如适可而止,退一步海阔天空。我相信,你会一直保护我的!
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胶着,浅浅在心中喃喃自语。
上官玄锦深邃的眸中阴晴不定,半晌,才缓缓起身,阔步走到浅浅面前,附在她耳边用极轻微的声音说:“我听你的。”
然后轻轻拉过她的素手,脸上的笑意从嘴角扩散开来,最后氤氲在眸中。沉静的目光扫过殿中众人,声音威严,带着压倒一切的决绝:“朕今日看在西罗国忘尘郡主的面子上,就网开一面。皇后德行有亏,禁足毓秀宫三个月诚思己过,并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原本还在啼哭不止的青姝璃,在听到那几个被刻意咬重的字眼时,浑身一颤,蓦然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惊呼出声:“西罗国郡主?萧浅浅?”
上官玄锦满意地看着青姝璃的震惊愕然,伸手揽过浅浅的纤腰,与她亲密无间地站在青姝璃面前,眸中闪烁着隐约的笑意,故作惊讶地问:“怎么,一向无所不知的皇后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情?看来是朕疏忽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忘了告知皇后。浅浅现如今是西罗皇的御妹忘尘郡主,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可以与你这位古夏国公主比肩。皇后觉得,这样的身份,够不够朕倾心相爱呢?”
沉静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波澜,只是,那极冷的语气却是让青姝璃面色忽地煞白,心莫名一颤,丝丝缕缕的绝望急急涌入心头,身体里最温暖的地方,瞬间冰寒一片。
看着青姝璃目瞪口呆的神情,上官玄锦依旧是微笑,深邃的眸光,流光微闪,仿佛刹那间划过天际的流星。
他搂紧了怀中娇柔的人儿,漫不经心地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朕觉得有必要告诉皇后,西罗国的求和,朕已经答应了。以后啊,梦华和西罗就重修于好了。皇后除了要静思己过,还要多劝劝你的好父皇,不要再折腾了!若是他老人家本本分分,那尚可安度晚年;否则——”
蓦然闭口,深如寒潭的眼睛里冷光流动,上官玄锦冷冷地扫了一眼仍然瘫坐在地上的失魂落魄的女子,寒声道:“送皇后回毓秀宫!”
侍卫领命上前,将神情木然的青姝璃从地上拖起来,向门外拉去,擦身而过的刹那,她忽然侧脸,扫向殿中那一对亲密相偎的人儿。
冰冷哀怨的目光,隐匿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和嫉妒,仿佛一支淬了毒的利箭,想要将那青莲一般的女子的喉咙穿透。
浅浅心里顿时冒出一股冷意,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寒颤。
冰冷哀怨的目光,隐匿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和嫉妒,仿佛一支淬了毒的利箭,想要将那青莲一般的女子的喉咙穿透。
浅浅心里顿时冒出一股冷意,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寒颤。
感受到怀中人的瑟瑟轻颤,上官玄锦心尖处一疼,下意识地拥紧了那纤瘦的娇躯,低下头柔声轻唤:“浅浅,你怎么了?”
浅浅这才回神,意识到殿中还有太后和一帮宫人在,自己这样被他拥着着实不妥,连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规规矩矩站好,连口说:“我没事,没事。”
太后看着眼前那一堆浓情蜜意的可人儿,心头的阴霾渐渐消散,忙从软座上起身,在李公公搀扶下走上前去,满脸的歉意和愧疚,柔声问道:“浅浅,都是哀家糊涂啊,听信奸人所言错怪了你,害你流落在外,吃尽了苦头,还差点丢了性命,都是哀家的错,你原谅哀家,好吗?”
浅浅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俯身行礼:“太后您说哪里的话,本就是浅浅有错在先,欺瞒太后和皇上,才让奸人有机可乘。是太后您宽宏大量饶了浅浅性命,浅浅叩谢您还来不及,又怎么敢怪您呢?”
“好孩子,快起来。”太后顿觉眼窝一热,面上欣喜,连忙弯腰将浅浅扶了起来,又紧紧握住她的手,双目中泪花晶莹,带着一丝殷切,“当日你遭奸人诬陷,城儿始终坚信你的清白,无论如何也要护你周全……都是哀家老眼昏花,不辨忠奸啊,让你受了这莫大的冤屈……城儿病发后,你为了救他,不顾一切地将手塞进他口中,这一幕也着实令哀家动容。”
“你和城儿,就好像当年的哀家与先皇……哀家看到你,就好比看到了昔年的自己,况且你又有恩于哀家,哀家怎么忍心要你的性命!”
幸好她当时顾念到此放了浅浅离开,否则可就真是铸成大错了。难得这孩子心地善良通情达理不与自己计较,能看着她和城儿幸福相守,自己也可以心安了。
太后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脸上又浮现出欣喜之色:“幸好上天垂怜,才没让哀家铸成大错。如今看到你平平安安地回到了梦华与城儿团圆,哀家这心里真是倍感宽慰啊!你能轻易宽恕皇后,又能顾全大局,如此通情达理、深明大义、心地善良,真是我梦华之福啊!你和城儿真情不渝,历经劫难、终于重逢,哀家也为你们高兴!”
她顿了一下,微笑着看向玄锦:“城儿,你是不是该尽快给浅浅一个名分啊?”
上官玄锦深深地望了浅浅一眼,深邃的星眸中光华灼灼,难掩兴奋,严肃又认真地回道:“母后放心,儿子已经在精心筹备此事了。”
“嗯,这样哀家就放心了!”太后眉开眼笑,满意点头。
唯有浅浅傻傻地愣在原地,所有的惊喜在这一瞬间铺天盖地地袭来,让她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灵动美丽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好半天才问出一句:“太后,您、您肯接纳我了?”
太后看着浅浅清丽的小脸上挂着的忐忑和不确定,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笑的和蔼可亲:“你如今是西罗国的郡主,又促成了梦华、西罗两国交好,于城儿、于哀家、于整个梦华王朝有恩,哀家再不接纳你,不就是老糊涂了嘛?”
“太后……”浅浅从未想过这么快便重新得到了太后的认可,心头顿时激动欢欣,有些手足无措,声音轻颤地唤出那一声称谓,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太后笑的慈祥,声音却带着一丝轻责疼爱:“怎么还是一口一个‘太后’?浅浅,你可是哀家的好儿媳了,怎么还是‘太后’‘太后’地叫哀家呢?”
“母、母后。”娇羞的笑容浮现在唇角,柔柔的一声轻唤,让太后的笑容愈发温暖和慈祥。
手上一暖,一截明黄色的衣袖覆上了那雪白的锦衣,浅浅回头,看到了不知何时立在自己身旁的上官玄锦,璀璨如星子般的双眸里盛着让她迷醉的脉脉柔情。
他离得她那样近,如墨般的青丝上沾染着凡尘烛光,煞是好看。
三个人,执手而立,相视而笑,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让春寒料峭中的拂香殿温暖起来……
明媚的阳光,透着茜纱窗折射而下,倾洒在相互依偎的两个人身上,浅浅的镀上一层淡金色光晕,构成一幅无比温馨的画面。
明黄色的帐幔后,上官玄锦一袭雪袍半卧在锦被中,殿内还未熄灭的鲛烛映上来,交在晨光中,便如波光烟霞,直衬得斜倚在榻上的他,优雅慵懒、风姿绝世。
此刻,他修长的手支着颐,静静地看向怀中酣然熟睡的女子,星眸中柔情满溢,俊美的唇角还勾着一抹清浅的微笑。
幸福的梦境里,有淡淡的香味传来,顿感心旷神怡。萧浅浅懒懒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意识渐渐清醒,却还眷恋着被窝的温暖和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