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蒙进了清莹的病房，清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听到有动静，便转头看了眼，见是张蒙，又将头转回去。
“你进来做什么？还是要问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的？”清莹冷着脸道。
“那到底是不是？”张蒙垂眸看着她。
“无论你再问多少遍都一样，这个孩子与你无关。”
“可以算时间，八月末那天晚上，我们……”
“张蒙，你未免太过天真了。”清莹轻笑了声，道：“我们只有那一次而已，你以为我就没有别的男人了？”
张蒙眸色沉了沉，看着她一言不发。
“我已经被赶出苏家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必要骗你，不是吗？”清莹轻挑了下眉梢，似笑非笑道：“你这样上赶子做孩子的父亲，是因为你还喜欢我吧？”
张蒙薄唇抿了下，并没有否认。
“我说过我们之间绝无可能的，你不过是我以前小时候不懂事，一起玩玩的玩伴而已，我们早就说清楚了，不再纠缠。”清莹把话说绝。
“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去找他父亲？”张蒙与清莹十六岁在高中相识，现在转眼也五年多了，他看着她一点点的蜕变，看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找他做什么，他又给不了我要的未来。”清莹撇了下嘴角。
“你到底是想要什么？”张蒙手掌紧握成拳，道：“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风光无限的生活吗？”
“是。”清莹直接回答，她在张蒙面前是从不隐藏欲望的，自己有多不堪都无所谓，也许正是因为她对他没爱情，无需介意的缘故。
“这些就这么重要？”张蒙轻吸了口气。
“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清莹认真回答道。
“如果我说，不论孩子的父亲是谁，我都愿意娶你，会努力给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呢？”张蒙能说出这话，已经将自己的尊严面子放下，卑微地不能再卑微。他一向骄傲，从来没有人可以让他退到这一步。
清莹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嘴角弯起，带着点轻蔑道：“努力？你再努力也是杀人犯和瘾君子的儿子。”
张蒙手背上青筋凸显出来，眸色黑沉。他出生单亲，不是因为父母离异，或母亲早亡，而是他幼年时候，母亲失手杀了一个上门讨债的人，被抓紧监狱，而这件事起因是父亲吸毒借了大笔的钱。
自从母亲进牢，父亲才戒毒，为了养活他，十几年混下来，沾了不少黑钱，如清莹所说他的身世背景是怎么都清洗不了的。
这些事情，他向来也不和别人提起，唯独和清莹说过，没想到她会拿他掏心的话来刺他。
“曲清莹，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吧。”张蒙手掌渐渐松开，声音如谷底发出：“今后我不会再对你有半分纠缠。”
清莹嘴角微弯了下，道：“那再好不过。”
张蒙额上青筋凸了凸，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再看了清莹一眼，转身离开病房。
清莹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总算是摆脱了。
张蒙出了病房，往医院外走，正好看着苏亦澄蹲在地上，他眉头蹙了蹙，走过去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怎么了？”
苏亦澄喘着气，抬眸看见是张蒙，嘴角弯了下。
“哪里不舒服？能起来吗？”张蒙看她脸色白的毫无血色，急问道。
苏亦澄手掌撑着地面，勉强直起膝盖，呼吸还是喘得厉害，站直之后，晃悠了两下，就晕倒在张蒙怀里。
张蒙一时乱了，抱起她就返回医院。
苏亦澄醒来的时候，天幕已经全黑，医院病房里的白光有些刺眼，她最讨厌消毒药水的味道了。她掀开被子要起来，发现张蒙正坐在沙发上，手臂支着头，眼睛闭合着。那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在灯光下还是格外显眼，有种张牙舞爪的感觉。
苏亦澄下了床，拿了床上的薄毯过去给张蒙盖上，蹲下来看着他的睡脸。其实他有一张很干净清秀的脸，睡着的时候收敛一贯的坏笑，看上去特别简单纯净。
他身上有她最羡慕的特质，洒脱不羁，恣意逍遥，虽然他常常做出轻佻风流的样子，不过她感觉得到他似乎是个孤独的人，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强大，所以不得不做一些伪装。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苏亦澄歪着头，看着张蒙的脸，喃喃自语。
张蒙眼皮微动了下，睁开眼睛，看见苏亦澄蹲在他面前，便坐正身体，问道：“你好一些了吗？”
“嗯。”苏亦澄点了点头，要站起来，腿部有些发麻，伸手给张蒙，道：“扶我一下。”
张蒙扶住她的手臂，起身，用力将她拉起。
苏亦澄小腿发麻又虚软了一下，头撞进了张蒙的胸膛，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玩笑道：“你穿了钢板啊，这么硬。”
他从小混的，自幼就练习各类无数散打，身体自然比一般结实很多。
“还会说笑，看来是真没事了，那我走了。”张蒙看了眼苏亦澄，淡淡道，此刻他并没有心情和苏亦澄说笑，本来他想联系她的家人，奈何她手机设置了密码锁，他打不开没有办法联系，放她一个人晕迷在医院也不放心，就留下来陪她了，现在没事了，他自然是要走了。
苏亦澄见张蒙转身要走，立刻拉住他的衣角。
张蒙回头，只见她小鹿一样水亮的明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道：“我也要回去。”
张蒙微蹙了下眉，道；“不行，医生说你要留院观察。”
“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苏亦澄眸光笃定地回应他，见张蒙似乎犹豫了，又可怜兮兮道：“我不喜欢一个人留在医院里的感觉。”
“先放开我的衣服。”张蒙拿她没办法，无奈道。
苏亦澄一点点松开张蒙的衣角，就怕他直接走了，不带她一起回去。
张蒙忽然转回身子，坐回沙发上，道：“我留下，这样你总不是一个人了吧，可以留在医院观察了吗？”
苏亦澄没想到是这结果，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张蒙，自己也只能乖乖回到病床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