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雪迟疑了片刻,然后转头,向着皇甫集团的方向驶去。
抬头望着这高耸入云的大厦,安悠然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个浑身湿漉漉、狼狈不堪的自己第一次走进去的画面,虽然这一次她的衣着华丽,可是,狼狈更甚第一次。
紧抿着唇,然后深呼一口气,这才对着身后的魏雪道:“我们进去吧!”
安悠然走近皇甫集团的时候,很多人都认出了她,他们向她投去狂热的眼神,那是疯狂的粉丝才有的眼神,可是,每天有一个人敢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这也是皇甫集团能够傲立于世界的原因之一,严格的惩罚制度。
“安小姐!”前台的接待小姐显然也是安悠然的粉丝,在安悠然没有说话的时候,她便稍微拔高了声音高兴地喊道。
“你好,我想找皇甫大少!”安悠然回了一个明媚的笑容,柔声道。
“好的!这边请!”前台小姐由于过于高兴都忘了问安悠然是否有预约,就直接让她进去了,直到安悠然走到了电梯前,她才醒过来,慌忙追上去,尴尬至极地问道:“对不起,安小姐,我刚刚忘了问你是否有预约了!请问安小姐,你有预约吗?”
“没有!”安悠然如实回答。
“啊……”前台小姐惊呼了一声,然后急急说道,“安小姐,你等下,我这就去问问!”
“谢谢!”安悠然真挚地道。
闻言,前台小姐脸一红,娇羞地跑开了。
不一会儿,那位前台小姐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她低着头,语气中满是不好意思地道:“特助说总裁在开会,不见任何人!”
“那请问我能在这里等吗?”安悠然早就料到皇甫灏俊不会轻易见她的,所以,只要他在这里,她就一定要等到他。
“当然可以,安小姐这边请!”在前台小姐的引领下,安悠然在靠近落地窗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大厅的全貌,对此,安悠然甚是感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渐渐地大厅里只剩下安悠然、魏雪以及那个前台小姐。安悠然苦口婆心才将那位好心留下的柜台小姐和魏雪给劝回去,一时间,整个皇甫大厦里只有安悠然以及站在门口的几个门卫。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电梯的方向,生怕错过了。
皇甫灏俊来到大厅的时候就见安悠然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中,眼睛微闭,似乎已经睡着了。他站在那里望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安悠然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一点了,她去问值夜的保安,这才知道皇甫灏俊早已离开了,于是匆匆地打了个的回到了住处,可是,屋内一片黑暗,皇甫灏俊并没有回来。试着再一次给他的私人手机打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
随后的几天,皇甫灏俊的私人手机不是处于忙碌状态,就是处于关机状态,而她去公司找他的时候,他也都是直接拒绝见面。就算是她等在皇甫集团的门外,也都见不到皇甫灏俊的身影。
“安姐,怎么办?”车里,魏雪一脸地焦急,“如今外界传言纷纷,公司却又放之认之,再这样下去,我们之前在《彼方》中获得的肯定都将白费!”
安悠然双手交叠,一脸深思的神情,许久才道:“想办法查清他这些天都在哪里落脚!”
“好!”魏雪应道,“接下来,我们还继续等吗?”
“不等了,我们现在紫怡别墅!”
“是你?”秦霄打开门的时候显然愣了一下。
“难道不能是我吗?”安悠然失笑,就想跨过他,走进去,却被他拦住了。
“呃……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见秦霄慌慌张张地关了门,走出来,安悠然失笑道,“我就是不放心你,来看看你,既然你有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便转身,却被秦霄拉住了手。回头,不解地望着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用和我解释!”安悠然笑道,“你没事,我便放心了!”
“你呢?”他望着她有些憔悴的脸,伸手想要抚碰,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讪讪地收回手,柔声道,“我们去那边的咖啡屋边说边聊!”
安悠然刚想回答,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那个一直避着她的男人。
“我去接个电话!”说完,她便按了接听键。
“三十分钟后,皇甫集团见,逾期不候!”话筒那边传来冰冷、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
她还想说些什么,对方便挂了电话。
“对不起,我得走了!”安悠然收起电话,对着秦霄道。
“我送你!”
“不用了。”说完,安悠然便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她忽然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秦霄不解地看着忽然停下脚步的安悠然:“怎么了?”
满是歉意和愧疚的声音在花香四溢的花园里响了起来:“对不起,你这一次被封杀可能是被我连累的!”
说完不待秦霄回答,安悠然便逃也似的跑了。
怔怔地望着安悠然的背影,思绪飘远,直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叹息声,秦霄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转身,对着女子笑道:“我们的计划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的!”
“霄……”女子无奈地喊了他一声,在看到他痛苦的眼神时,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安悠然赶到皇甫集团的时候已经是四十五分钟后了,她快速奔到前台,气喘吁吁地道,她要见皇甫大少。前台小姐却告诉她,皇甫灏俊已经在十分钟前去了机场。在问清他去哪里后便匆匆奔出去拦了辆出租车向机场追去。
然而,终是没有在飞机起飞前赶上,望着那在天空中划出优美弧线的机翼,安悠然无奈地叹了口气。
深夜,皇甫灏俊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单身公寓,按了下电梯,看着闪烁的数字键,思绪开始飞扬:他想起自从安悠然成为他的情人后这间单身公寓便渐渐被自己遗忘了,如今,每一次回到这里竟会觉得莫名的孤单寂寞,竟会莫名地渴望那个女人温暖的怀抱,皇甫灏俊想他是太久没碰女人了,所以才会在这样的深夜又想起那个女人。
电梯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烦乱的思绪,然后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进电梯,按了30。
皇甫灏俊走到公寓门前的时候着实被那个蜷缩在门口的小小身影给吓了一跳,但只是一瞬间,随即他又恢复了如往常般冷酷、镇定的皇甫灏俊。
安悠然是被转动钥匙的声音惊醒的,她望着那个走进去的身影,来不及站起来,就那么往前一扑,用自己的双手挡住了即将关闭的公寓大门。
“皇甫灏俊,我们好好谈谈!”她趴在地上,一脸诚恳地望着皇甫灏俊,乞求道。
借着走廊尽头幽暗的灯光,皇甫灏俊冷冷地望着她几秒,然后转身走向屋内。见状,她立即开心地如猴般跳了起来,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门,她便给皇甫灏俊来了个九十度的深鞠躬,然后用乞求的语气道:“皇甫大少,请您放过我们!”
“我们?”他冷笑,咀嚼着她话里的“我们”两字。
“皇甫大少,如果你是为之前的事生气,那么我道歉!”
“道歉?”
“是的,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呃……那你想我怎么做?”
“诚意,我要诚意!”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用手勾起她低到尘埃里的绝美容颜,似笑非笑道,“既然你这么了解我,那也该知道如何表现诚意吧!”
“把自己当成最下等般作践,妄图这般让我赶你走,安悠然,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他冷冷地道,声音里满是盛怒的寒意。
“冤枉呀!皇甫大少,我这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呀!”她只能舔着笑,一脸奴颜般讨好道,“我还以为皇甫大少喜欢那般开放的女人,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屁股上,我可真是冤枉呀!皇甫大少,你不知道,为了讨你的欢心,我可是很努力地学习着DVD里那些女人的动作、语言和神态呀!”
“是吗?”他不置可否,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可以向天发誓,如果我有半句假话,我安悠然就遭……”
“够了!”恶毒的誓言被冷冷地打断。
随即,一片沉默。
安悠然偷偷地瞄了眼皇甫灏俊,见他一脸疲倦,心微微紧了下,话却没经大脑便吐口而出:“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她赶忙解释道:“我没有擅自替你做主的意思,也没有干涉你的想法,我就是看你很累很疲倦的样子,想为你做点什么,我没有别的意思。”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解释,他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却依旧冰冷:“我饿了!”
“啊……”她抬起一双迷糊的双眼。
“还不快去!”他催促。
“好!”
约莫半小时左右,三菜一汤便冒着香喷喷的热气被安悠然端到餐桌上,望着眼前简单的三菜一汤,皇甫灏俊眼神复杂地看向安悠然。
安悠然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尴尬道:“冰箱里只有这些食材!”
皇甫灏俊没再看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了下来,安静地吃着眼前的菜。
安悠然托着腮,静静地望着皇甫灏俊吃着自己炒的菜,心里满满的知足和幸福感,她来不及深思这种知足和幸福从何而来,只是柔声道:“我给你盛碗饭吧!”
“嗯。”
安悠然收拾好餐具回到客厅的时候,皇甫灏俊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见她出来,便抬起头来。
她亦正看着他,四目在空中相遇,然后紧紧地胶着,暧昧在这空旷的公寓内蔓延。
心跳一下快过一下,不知谁先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暧昧束缚,紧接着,空气中再一次慢慢地聚集起冰冷的气息。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说吧,想要什么?”冰冷的声音缓缓地在这空旷的空间蔓延,直刺安悠然的心。
“皇甫大少真的想要表达感谢之情吗?”安悠然违心地笑着道。
“当然,跟了我这么久,你该知道我最不喜欢亏欠别人了!”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皇甫大少不要封杀我和秦霄!”
“呵……一顿饭就想解除两个人的封杀令,安悠然,你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她咬唇,他侧目时,正好见到她那渍着水迹的红唇,喉结微动,却不动声色,没有让她看出他对她的迷恋。
“那皇甫大少要怎么样感谢呢?”
“你和秦霄只能选一个!”他望着她,残忍地道,“而另一个则永远别想在演艺圈立足!”
安悠然望着他,眼神复杂,双拳紧握,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秦霄不但对她有恩,更是她的好友,她本该毫不犹豫地将机会留给秦霄,但是她实在没有那么伟大,想到病床上的父母,想到自己的梦想,她便迟疑了。
“快点,不要让我耐心尽失!”皇甫灏俊不耐烦地催促道。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双膝缓缓地落地,她低着头,仿佛虔诚的教徒般祈求着。
“哼……”他冷哼一声,“既然你无法选择,那么我替你选择!”
说话间,他已拿起办公的手机拨了出去,不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总裁!”
“明天把安悠然所有的合同都还给她!”
“是!”
“不……”安悠然惊呼,随即怒道,“你不能擅自替我做决定。”
“要是你不满意,那么,我现在就收回命令,但是,我已还了人情给你了!”他冷声道。
“求你放过秦霄!”她依旧跪着,声音卑微到尘埃里。
“他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
“嗯!他不但对我有知遇之恩,更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你真的想要挽救他的前途?”
“嗯。”
“那就和他断了所有的关系!”
猛地抬头,奇怪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眼里满是迷惑。
这一次不带她提问,他便给了她答案:“我不喜欢我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若不是他还能为AS带来不菲的利润,我也不会让你还有选择的余地的。”
“我们只是好朋友!”安悠然怒道,“自从成为你的之后,我一直谨守契约里的条约,不曾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好朋友,还真是好朋友,否则怎么会当着亿万观众的面对你那般深情地表白,真的是好朋友,所以眼看他快要受罚的时候,挺身而出,彼此那般为对方考虑!”
安悠然震惊,随即反驳道“那只是一个节目!”
“节目?安悠然,你不要以为别人眼都瞎了。”他愤怒地站了起来,“这事就这么决定了,要么让他彻底在演艺圈失去立足的资本,要不你们断绝关系,随你!”
“皇甫灏俊,你无权这么做,我根本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安悠然快速地站了起来,来到皇甫灏俊的面前,拉住他的手,语气执着,“皇甫灏俊,你没权利随意摆弄他人的人生,秦霄是个出色的演员,你没权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而断了他的演艺路!”
冷冷地望着她义愤填膺的神情,毫无波澜地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放手!否则,别说演艺圈他无法立足,就是整个世界他都无法立足!”
闻言,安悠然果然乖乖地放开了抓住他的手,望着空空如也的手,皇甫灏俊怔愣两秒,随即道:“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要么他从演艺圈消失,要么断绝一切关系,成为路人,就算是见面,你也要装作视而不见!”
“皇甫灏俊!”安悠然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我恨你!”
说完,也不顾他的反应,便转身气冲冲地离开了。
微微颤动,在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紧闭的门扉后,这才恢复如常,可眼神却如恶魔般氤氲着嗜血的光泽:“你越在乎他,他便越悲惨!”
“安姐?”见安悠然望着远方陷入沉思中,魏雪轻轻地喊道。
“呃……”安悠然如失魂的人般望向魏雪。
“皇甫大少又打电话来了!”
“就说我正在拍戏!”安悠然有些激动地道。
“安姐,你这样拒绝他,小心又激怒了他!”魏雪担忧地道,“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我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可是,我就是无法冷静地面对他。他凭什么因为那空穴来风的谣言便断定我和秦霄有不正当的关系,他又凭什么连我交友的权利都剥夺了?凭什么?”安悠然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
“谁得罪了我们的悠然小宝贝呀,江姐替你收拾他。”一副大姐大风范的江真忽然出现在安悠然和魏雪的背后,两人诧异地回头,却见一脸笑意的江真站在她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江姐,你怎么来了?”安悠然一改刚刚的愤怒和委屈,跑到江真的面前,笑着道。
“我们剧组就在隔壁!”江真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群人,笑道,“听说《城市夜归人》剧组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果然,你在这里。”
她一边说一边环视四周,奇怪地问道:“秦霄呢?”
“秦霄?”安悠然不解,“他不在我们剧组呀!”
“怎么会,之前他还告诉我,他接受了《城市夜归人》剧组的邀请。”
“江姐,你才从外地回来,还不知道秦霄被封杀的事吧?”安悠然垂着头,脸上却是心虚的神情。
“封杀?”江真忽然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我走之前还看到皇甫大少和他坐在一起呢,有皇甫大少在背后给他撑腰,谁敢封杀他。就算没有皇甫大少,他可是七届影帝呀,谁敢这么做?”
“对不起,我的错!”安悠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见安悠然如此,江真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安道:“秦霄真的被封杀了吗?”
安悠然只是点了点头,说不出任何话,她觉得自己就是卑劣的小人,明明秦霄是被自己连累的;明明秦霄有机会重回他喜爱的舞台;明明罪魁祸首是她,而如今,她在这里演着自己喜欢的戏,而他却要呆在屋里。
“不行,我要去看看他!”江真担心地道,“那孩子这么喜欢演戏,如果他真的再也无法站在银幕前,那他……”
江真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她们都懂那没有说完的话意味着什么。
安悠然刚在紫怡别墅的停车场停下,江真便跳下了车,对着安悠然道:“你把车停好,我先去按门铃!”
没等安悠然回答,江真便如一阵风般冲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在我离开之前,你不是和皇甫灏俊坐在一起吗?”安悠然在楼梯口便听到江真的斥问,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秦霄没事,真好。
“嘘……”她看到微敞的门里,秦霄按住了江真的嘴,一脸严肃地道,“我和皇甫灏俊见面的事,你没有告诉悠然吧?”
安悠然要推门的手就那般停在半空中,她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立即走进去,而是选择了听墙角。
安悠然看到江真的嘴被秦霄捂着,江真发出呜呜声。她还听到秦霄用愤怒的语气道:“江姐,我和他吵了一架,你别动怒,你要是知道皇甫灏俊那个人渣怎么样说悠然,你一定和我一样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