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皇甫灏俊的眼神忽然变了变,似在沉思用什么样的语言继续说下去。
“你想说什么?”
“原来祖园裳认识慧珊。”
“那又怎样?”
“在慧珊最困难的时候,是她帮了慧珊。”
“呃……”
“慧珊离开你的时候,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你是说……”季湛的眼里满是激动,语气也不由得激动起来,“慧珊现在的儿子是我和慧珊的孩子?”
“我想是的!”
“可是?”季湛忽然不知所措起来,“慧珊回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提起。”
“你该了解慧珊!”皇甫灏俊沉声道,“就慧珊的事,我让瑞克?史密斯又给她就那段往事做了催眠。”
“结果怎么样?”季湛紧张地问道。
“慧珊在酒吧工作的时候,差点出事,是她现在的先生救了她,所以为了报恩,慧珊才愿意答应嫁给他,只是,他们的婚姻一直有名无实,她的先生实际上是Gay,娶慧珊只是为了向自己的家族交代。”皇甫灏俊用平淡的语气缓声道,然而,听到季湛的耳中却是晴天霹雳。
“慧珊差点被那个?”他喃喃重复着,眼里是杀人的凶光。
“那些人已经被慧珊的先生处理了,要知道她先生可是黑手党的当家老大,又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妻子被人欺负。就算是有名无实的,他也会保护好慧珊的。”
“灏,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不想你和我一样,等到差点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后悔。”皇甫灏俊的目光再一次回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安悠然身上,沉声道,“湛,这里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你去找慧珊吧,不论结果怎么样,起码努力下,这样才不会后悔。”
安悠然是在三天后的傍晚时分醒来的,当时她醒来后问的第一句话便是“秦霄怎么样了?”
当她用沙哑的声音焦急地问着另一个男人时,皇甫灏俊因她醒来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俊美的脸上眨眼间便布满阴云,但他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柔声道:“他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匕首没有刺太深。”
听皇甫灏俊这么说,安悠然紧张的脸这才轻松下来,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嘴角上扬,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龇牙咧嘴,可是笑容却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
看着安悠然为了另一个男人展露笑颜,皇甫灏俊嫉妒的发狂,可是,他却只能努力克制着,她刚刚醒来,需要休息,虽然很不爽她为了另一个男人而笑逐颜开,可是,他依旧体贴地为她掖了掖被子,柔声道:“先休息会,过会粥就好了,你太虚弱了,要先喝点粥。”
望着皇甫灏俊温柔而关心的眉眼,安悠然有种恍惚感,想起数月前,她住院,他不眠不休的照顾,眼角不觉湿润。待到发现时,他冰冷却温柔的指腹已经在为她擦拭眼泪了。
“悠然,不能哭,要不然泪水浸到伤口上会很痛的!”他一面轻柔地为她擦拭着眼泪,一面温柔而体贴地道。
她怔怔地望着他,伸出右手想要抚碰他的脸,可是手却无力地垂了下来,她张了张口,刚想发问,他却急急道:“才醒来,手没力气也是正常的!”
她本没有太多疑惑,然而他欲盖弥彰的态度,却让她心生疑惑。
“悠然,饿了吗?”见安悠然想要发问,皇甫灏俊有些急道,“这些护士还真慢,准备一碗粥居然需要这么久,我去催催,你好好地再休息一会!”
“我……”
安悠然刚想说我不饿!就被皇甫灏俊急急地打断了:“我去去就回!”他一面说着,一面大动作地从病床旁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由于动作过大,椅子都被他带倒了,然而他却不自知,只是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望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安悠然歪着头,一脸迷惑的神情。
自从醒来后,每天的吃喝都是由皇甫灏俊亲自喂食的,甚至连上厕所这种极私密的事情,皇甫灏俊也要替她代劳。
每每他抱着她去厕所,每每他为她褪下亵裤,每每看到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时,安悠然的脸就如火烧般红烫。
狭小的空间里,他专注地看着坐在马桶上的她,她的心总是不由自主地狂乱地跳动着,浑身如发烧般滚烫。许多次,她都看到他隐藏在西装下胀起的渴望,她不想再自作多情,所以,这一次,当她的眼又一次不小心瞄到他肿胀的渴望时,她好心地建议道:“俊,你不用每天守着我,你若是需要,大可去找小姐,我是不会介意的!”
本是一句为他着想的话,可是听到皇甫灏俊的耳里却成了刺耳的讽刺和无情的逐客令,他隐藏着淡淡渴望的眸,在一瞬间升腾起熊熊的烈火,他猛地拉起她,将她压到墙壁上,冰冷的触感让安悠然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由得咬紧了自己的唇,双眸紧闭,静等。
然而,等了许久,皇甫灏俊都没有下一步动作,她不由得睁开眼,迷惑地望着皇甫灏俊。他望着她眼里的迷惑,叹了口气,伸手。她浑身一颤,本能地想要躲,却听到他无奈地叹息:“悠然,你从不是玩物,而是我爱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安悠然的身体僵硬的更厉害了,他却轻柔地为她拉上病服裤,柔声道:“因为爱你,所以愿意忍受渴望的折磨;可也因为爱你,无时无刻不想要你!那一次,在荒郊野外……”他感受到她身体惊恐地哆嗦着,顿了顿,沉声道:“地点或许不对,但那是皇甫集团新拍下的土地,那时绝对没有人,所以我才会那般大胆。悠然,只有你,也只有你让我无时无刻地想要疼你、爱你!悠然,不论何时都请相信我对你的爱!”
听着皇甫灏俊的深情告白,想着秦霄为了她不顾自己的性命,脑海中浮现方洁讥讽的话语,安悠然想有些事必须有个了断。她望着皇甫灏俊,深深的凝视着,然后轻启朱唇,却没有回应的话,而是寻思着如何说出接下来的话:“俊,你的爱,我感受不到。我已经分不清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偷偷望了眼皇甫灏俊见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似乎在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你高兴的时候,全部是甜言蜜语,你可以将一句悠然,我爱你说无数遍而不腻,生气发怒的时候,能说出这世间最恶毒的话语,每一次你状似无意说出那般话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一条毒蛇紧紧地缠绕着,窒息;痛,就像被谁用力地将自己的心撕裂般痛彻心扉。俊,当生死关头,我想到的依旧是你,我知道我爱你,爱的连自尊都失去了。女人总是这么笨,被最爱的人伤害,然后对方花言巧语说几句好听的,便傻乎乎地原谅了。曾经,我以为我足够理智,我以为我不会那么笨,可是,遇到你,我知道我栽了。但是,愿赌服输。这一场赌局,不论怎么样的开始,都已经注定了结局。你绑着我只是为了不让别的男人,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是我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男人。”
偷睨了皇甫灏俊一眼,他依旧只是用那双深幽如大海般猜不出思绪的眼睛望着她,没有发怒的迹象,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安悠然心里慌慌的,她不知道和他摊牌后,他会如何对待她,可是,这一次的生死经历,让她决定不再做依附她的霉菌,她想要真正的独立,想和他真正的平等相待。
见他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安悠然一鼓作气接着道:“俊,请看在你或许曾对我动心的份上,和我解除契约,放我自由吧!至于违约金,我会在五年内还清。”
“说完了吗?”淡漠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安悠然望了眼皇甫灏俊,随即低下头,嗯了一声。
“你说完了,那么我来说。”皇甫灏俊一边站了起来,一边掏着自己的口袋,很快地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有些急切地掏出一根烟,点燃。
明灭的火光映着他长长的睫毛,一屡又一屡白白的烟圈在空气中晕散开来,呛得安悠然只咳嗽。
可是,她却没有阻止他吸烟,只是时而猛烈,时而缓慢地咳嗽着。
吸了三分之一的烟被皇甫灏俊用力地扔到了地上,带着渲泄般的心情。他在屋内来回踱着步,绚烂的夕阳透过VIP病房的落地窗懒洋洋地洒在他的身上、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唯美的金色外衣。
安悠然侧眸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幅柔美而挑拨人心弦的“美人”图,心不受控制地跳动着,仿佛初恋少女偷看自己心爱之人般,激动、无措、欣喜。
如果对许景琛是一种类似亲情的依赖,那么对皇甫灏俊就是一种不可自拔的悸动和无可救药的沉沦。前者除去最后的伤害,更多的是一种平淡;后者却是如烈酒般醉人的浓烈、火辣的呛人,伤害中缠绵,缠绵中痛苦,痛苦中希冀,这种感觉就像打翻的五味瓶,分不清真正的味道,却又像魅惑的罂粟,想戒却怎么也戒不掉。
等待是痛苦的,安悠然静静地等着皇甫灏俊的宣判,她不想鱼死网破,却也不想继续这种不正常的关系。
空气在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呛人的烟味中静滞,病房里,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鞋擦着地面的摩挲声。
皇甫灏俊要说什么,安悠然不知道,却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等着生或死,等着结束或继续折磨。
皇甫灏俊就那般在病房里踱着步,约莫来回走了十来分钟,每一次安悠然偷瞄他的时候,他的眉头都不自觉地又深锁一分,安悠然知道他在沉思,至于沉思什么,却不是她能猜测的。
“悠然,我同意解除契约!”十来分钟的等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可是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句平淡而毫无情绪的话语,安悠然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失望。
所以,伴随着皇甫灏俊这一句话尾音的是安悠然惊讶而复杂的凝视。
“可是,悠然,这不表示我放弃你!”望着安悠然灿如星空的明眸,皇甫灏俊继续不疾不徐地道,“我爱你,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会让你真正的感受到!所以,悠然,记住你的话,我是你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男人!也请你记住我的话,我愿意给彼此时间,但是,除了我,谁照顾你,我都不会放心,这世上,你只能属于我!”
他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坚定而执着,却又带着王者的霸气。安悠然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夜幕降临时分,皇甫灏俊派人将一个黄色的公文袋交到了安悠然的手上。
打开公文袋的时候,安悠然的手有些发抖,甚至撕公文袋的时候,好几次都使不出劲来。当公文袋里的那封契约书跃入眼帘的时候,泪水仿佛脱缰的野马般不受控制,肆意流淌。
来送东西的秘书见她忽然泪流满面,不安地问道:“安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抬起盈满泪水的脸,安悠然笑着道,“谢谢你!”
“不谢!”秘书有些受宠若惊地道,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总裁要我转告你一句话,你的自尊和高傲,他都懂。所以,他愿意给你时间,但是,他希望这时间不要太久!”
秘书说完这些之后便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体贴地为安悠然关上了门。
紧闭的空间,刺鼻的药水味,刺眼的契约书,安悠然慢慢地拿起床头柜上皇甫灏俊留下的打火机,轻轻地一拨,火焰上升,她将手中的契约合同揉成团,放到柜子上的茶盏内,然后点燃,肆虐的火焰中,跃现出她和皇甫灏俊的点点滴滴。
开始或结束,等待的又将是什么。那时,我们彼此都年轻,不懂爱,不会爱,岁月让我们成长,再一次相见时是否能抓住这一份将失未失的感情?
“砰”水杯坠地的声音在安静的VIP病房里尖锐的响起,异常刺耳。
安悠然呆呆地望着脚下的碎片,眼神出现片刻的涣散,随即平静如初。然而,她这一举动却吓坏了在走廊里的魏雪和唐元宸,他们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便跑了过来,打开门,便看到安悠然站在病床旁的落寞身影,身边是碎了一地的瓷片。
“安姐,你没事吧!”魏雪首先回过神,跑到病床旁,从上到下细细地检查了安悠然的全身,确定没事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安悠然扯了扯嘴角,对魏雪笑道,“刚刚口渴,就想喝点水,没想到一不小心打坏了茶杯!”
听着安悠然平静的叙述,魏雪的心里咯噔一疼,动了动唇角,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没说。
“小然然,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不会叫本少爷吗,本少爷说了,以后你的衣食起居都有本少爷负责的!”唐元宸笑着走到安悠然的身边,将她有些僵硬的身躯按到床上,笑着道,“当然了,本少爷可不是白做的,等哪天本少爷病了,你可要随侍不离其身!”
“你这孩子!”安悠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什么时候都不忘占我便宜呀!”
“嘻嘻,谁让你人尽可受呢!”唐元宸一副都是你错的表情。
“人尽可受?”安悠然和魏雪异口同声地好奇道,“什么意思?”
“就是你天生一副小受的样子,每个人都能将你压到身下,狠狠地欺负你呀!”
“呃……”安悠然和魏雪除了无语,只能无语。
过了许久,安悠然才有气无力地道:“唐大少爷,你还能再雷人点吗?”
“本大少爷的语录,没有最雷,只有更雷!”唐元宸对着安悠然抛了个媚眼,得意地做了个“V”胜利的姿势。
“井少爷果然更适合你!”安悠然叹了口气,一副恍然大悟地道。
“别,爷可不是横竖是二的傻帽,爷可是青春无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贵公子!”
“噗……”安悠然和魏雪很是给力地大笑起来。
魏雪和唐元宸离开之后,安悠然便通过床头铃请来了自己的主治医师杜仲,望着眼前和蔼和亲的老医生,安悠然开门见山道:“杜医生,我的手是不是废了?”
在说“废了”这两个字的时候,安悠然的声音明显地颤抖起来。杜仲用略带怜悯的目光看着安悠然,沉声道:“本来不该隐瞒你的,但是皇甫大少再三叮嘱,不许告诉你。既然你发现了,那么我们好好地谈谈!”
“嗯。”安悠然安静地应了一声,等着杜仲医生继续说下去。
“你被送来的时候,浑身是伤,有内伤有外伤,有拳打脚踢的伤,也有刀伤,有的伤口甚至溃烂发炎了,不光如此,你当时还高烧不退。”杜仲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安悠然,见她一直安静地听着,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便继续道,“皇甫大少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你、治好你,于是,院长召集了医院里的所有专家,进行会诊,研制出了最好的治疗方案。外伤很容易治好,不重的内伤也容易根治。然而,你右手手筋被硬生生地撵断……”
杜仲没有继续下去,而是给了足够的时间让安悠然消化。
“所以我的右手废了吗?”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问话让杜仲有片刻的失神,却随即笑了道:“你心里承受力远比我想象的好。”
安悠然歪着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杜仲脸上严肃的神情渐渐消失,沉声道:“你那撵断的手筋已经被接上了,按目前情况来看,恢复的还算不错。以后你的右手简单的生活还是可以的,只是,不能负重。”
安悠然点了点头,左手食指在下颚上来回摩挲了一会,有些忐忑地问道:“会影响演戏吗?”
杜仲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宽慰道:“只要不是举着百斤大斧的戏,应该没事!”
听着这个看上去如此严肃的老人,用这般调皮的话回答着她,安悠然也笑了:“杜医生,谢谢您!”
杜仲却笑看着安悠然,道:“你很敬业,我相信你有现在的成就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努力!”
闻言,安悠然的眼里充满了感激,她克制不住地激动道:“杜医生,你的话,是对我最好的赞美!”
知道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并没有让安悠然沮丧,相反,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虽然她的右手不似之前般可以随心所欲地负重,但毕竟保住了,而不死废了。再加上杜仲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医学权威对她的肯定,安悠然的心情是十分欢快的。
她拿起手机,用完好的左手打下了一窜文字,却在发送时犹豫了。快速地删除,然后又打上,如此反复多次,最终一条百来字的短信只变成这么一句话“谢谢你的柔情,一切安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