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放学了,顾辰收拾着课本和试卷,嘴角稍稍勾上,脑子里全是丁一的样子。高傲的,哭泣的,抿着嘴唇死撑,和妙语连珠回击的样子。所以动作利索,没有留下来上晚自习的意思,一班的其他人听着,看着教室里唯一的动静,默默低头继续做题,他们不是顾辰,不能在三分钟内算出一整道函数题。
丁一喝完粥就打了车回家,偷偷溜进顾辰的房间,没开灯,又闻见了那种勾人的味道。是为了闻见这种味道才去的他房间,还是因为想去?一向傲娇的丁一也会嘻嘻一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靠在床上,手指放在嘴唇上,慵懒的侧头,贪婪的呼吸,谁也看不到她笑的多迷人。
然后一直等着……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四个……
丁一不断翻看那条“在家等我”的短信,甚至想着打电话过去,但始终没有,因为怕自己表现过头,把喜欢他表现的太明显,怕他难堪。
还是不断翻看短信,最终忍不住,发了一条:
“我在等你”
然后全世界安静了,手机再没了动静。有些生气,这感觉莫名而来,心里堵的慌,他又不知道她喜欢他,再说了,顾辰怎么会喜欢自己,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丁一突然好讨厌自己这样,从来都是别人追着自己跑,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伸手摸索了开关,“啪嗒”开了灯,全世界明亮了,眼睛一时间受不了光的刺激,等适应了,丁一决定打一个电话过去。脑子里想着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到时候嘴上还指不定怎么说。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启用短信呼服务……”
丁一深吸一口气,耍人也不是这么玩的,这果然顾少爷还是顾少爷啊,她丁一已经不是丁一了,这战斗力本来不相上下,这下悬殊了。
从顾辰的书架随便抽了本书,关灯,大步走出房间,最后却不敢把门关的大声一点,来表示愤怒,因为她还记得,这里是顾家。
在拐角处,陈若兰拿着水杯,托着明显突出的肚子,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幽深的笑了笑,轻蔑的样子如果被丁一看到,不免又是一番唇枪舌战。然后她慢悠悠回了房。
有人说,孩子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我不信,因为丁一和陈若兰,有人说母亲是孩子肚子里的蛔虫,屁股动动,就能知道放什么屁,我信了,因为丁一和陈若兰。
银河这边,顾辰盘腿坐在沙发上,用水煮蛋揉着眼角的淤青,大眼睛挂了彩,眼角周围青云密布,鼻梁上被贴了一个创口贴,还是彩色卡通的,嘴角也破了,尤其是正在拨弄头发的手,指关节都破了皮,结了一层还没愈合好的痂。表情是一如既往的臭,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不良痞子,一个长得好看的不良痞子。
cecile拿着一些消毒药水,很平静的坐在顾辰对面,扯过他的手,帮他消毒,顾辰看着妈妈嘟起的嘴巴,和责怪的眼神,“噗嗤”笑的很不是时候,纵使立刻收敛,也惹了一身嫌,果不其然,cecile腾的站起来,在沙发上坐着的与门口靠着的两个人之间来回看。“一个两个,都不给我省心,想气死我,折寿了,自己上药去,丢人”说完大步流星走开了,经过房门时看也不看靠在门边的李洛。
剩下的两个人自知理亏,只好讪讪地摸摸鼻子,李洛径直走到顾辰对面的沙发上,两人刚眼神交汇,就赶紧的避开了,李洛的脸上同样挂了彩,此时这对活宝的脸上,通通除了青就是紫,交响乐也没他们和谐。
“今天谢了,改天请你吃学校门口的煎饼”开口的是顾辰,虽然还是一副不羁的样子,但言语中透露着那个年纪,对兄弟才有的轻松,愉悦。
“干嘛一副请我吃地沟油还那么理直气壮的样子”李洛双手抱胸,桃花眼看着面前这个表弟。随后又幽幽的补了一句“煎饼里加个蛋”。
闻言两人相视一笑,冷不丁抽痛到肚子挂彩的地方,又捂着肚子想笑不能笑,东倒西歪在沙发上。形成了一副画报啊画报。
两个人之前没有见过,但不能阻止以后得气味相投,男生的友谊就是从打架开始的,合力把拳头挥舞在一个方向。都是风华正茂,都是血气方刚。都是cecile的爱将,虽然两个都不省心。
回溯几个小时前……
放学的铃声响彻整个嘉英,李洛刚和周公分手,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嘉英从来不会强迫学生上晚自习,也不会留有作业,这是传统,这点让李洛相当满意,最后看了一眼依然埋头苦干的同班同学门,从后门走了。一路低调的走去大门口,就看见了前面满面春光的顾辰。他当然也看到了自己。几乎是一同走出的校门,最后一同碰见了陈奇。
面对陈奇的三两句挑衅,顾辰就动手了,听过cecile好几次对顾辰的描述,李洛觉得他不是那种太冲动的人,可是当陈奇那三两句挑衅中,字字句句针对同一个女孩时,李洛也就笑笑,他懂了顾辰的冲动。
陈奇不是顾辰的对手,很明显,所以李洛就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没有打算帮忙,但就不走。最后事情超乎了这两男孩的想象。
遥远的地方跑来7,8个人,个个奇装异服,抽着烟,爆着粗口,还画一个很浓的烟熏妆,头发根根竖起来,像刚触电跑来的。齐刷刷站在了陈奇的背后,感觉在拍古惑仔似的。顾辰觉得,活着还能看到如此杀马特的装扮,惊呆了,瞪着本来就很大的眼睛,脑子里却幽幽的想到了另一个很严重的事。而原本慵懒着靠墙而站的李洛瞬间肌肉紧绷了。我觉得,他和顾辰想到了同样一个很严重的事。
这么一大票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跑吧……”开口的是李洛,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拉着还在云游的顾辰就开始跑。那场景看起来就像……就像带着自己的新娘跑路,后面是一群抢婚的,为了自己的老婆不会成为压寨夫人,而联手奋起抗击的新婚夫妇。对,就是这样的。
可最后还是被逼到了一个犄角旮旯处。大家面对面。
陈奇:顾辰你不要以为我怕你。
顾辰:你这么说就代表你已经怕了。
陈奇:丁一是个贱人。
顾辰:你是个死人。
陈奇:你妈也是个贱人。
李洛揉了揉眼睛,为刚刚溅入眼睛的陈奇那小贱人的口水而觉得恶心。然后在听见陈奇最后一句话时,上去给了陈奇一巴掌。清脆,响亮,舒畅。
顾辰也顿时觉得好爽。
以这一巴掌为导火线,然后开始了群架,2对一票人的群架。自然是打不过的。一阵阵生疼的拳头,迅速挂彩的脸颊,所谓人多欺少,大概就是这幅样子吧。最后是巡逻的警车打扰了这一群少年们。在听见鸣笛声的一刹那,陈奇等人像是被捉住了要害,通通一溜烟跑了,已经鼻青脸肿的李洛和顾辰根本连路都走不稳,两个人依靠着坐在角落里,没有光,没有人,看不清彼此的脸。
李洛用手拍了拍顾辰的大腿,然后就听见顾辰龇牙咧嘴的惨叫。大概是拍中了受伤地方。然后他笑着调侃道:“全校第一模范生,打架起来,一点都不模范啊。”顾辰咧开了嘴巴,大眼睛都笑弯了,然后气喘吁吁的两个人背靠着背,开始大笑,没节制的笑,生怕别人听不到的样子,事实上别人是听不到,因为地方太逼仄。
大概过了很久,久到两个人差点睡着,最后用仅存的一点意识,跑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回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