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去和顾希解释什么，我觉得那不需要，事后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们依然像往常一样嬉笑打闹，令人眼红。
半个多学期过去了，除了偶尔会被程羽扬拖去锻炼身体外，一切还算安好。
和程羽扬认识一段时间后，我们不知不觉已经把对方当成了朋友，是不是调侃对方，却总是在对方最需要时扶她一把，不过在分数问题上，他还是丝毫不肯让我。
“哼，我考不过你，不代表没人考得过你！”
在期中考成绩公布后，我气恼的等着对面表情得意的程羽扬。
顾希要是肯认真考，分数早就甩他几条街了，那轮得到他在这儿嚣张。
“唉，”程羽扬故意惜叹一声“就差零点五分，多可惜啊，又只能去屈居第二了。”
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已嚣张到了一种境界，以至于我把他的整张脸看成了个陀螺---
欠抽！
“别拿一脸仇视的表情，你也没少踩我好吗？”
见我已经快黑化暴走，程羽扬终于收起了他的学霸表情。
“彼此彼此。”我没好气的哼哼，这种男生就是欠扁。
“对了。”程羽扬目光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文艺汇演你要表演什么？”
我警惕地看着他“怎么，想刺探军情？”
“鬼啦！”他嫌弃的摆摆手“你们班要帅哥没帅哥，要妹子没妹子的，能做出什么好节目。”
我不服气的抗议“谁说我们班没帅哥的？”
程羽扬瞥我一眼“你们班衰哥是挺多的。”
“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有人比你帅！我们班顾希什么都比你好，要是人家不那么含蓄的话，哪有你说话的份？”我鄙视的翻了个白眼。
“是吗？哪位大神啊，拉出来我瞧瞧。”程羽扬趴在我班窗户上，目光四处搜寻。
我嫌弃的一把拉开他“别像狗一样趴在窗户上好吗？他现在不在教室。”
闻言，程羽扬一脸惋惜状“可惜可惜，竟然见不到这个你如此夸赞的大神，改日定登门拜访！”
“登你个头登，上课去啦！”我把他往五班推。
还登门拜访，你怎么不说三顾茅庐啊。
“有你的表演记得叫我，我一定会去看的。”程羽扬对我笑了笑，转身走回了教室。
我微笑着看着他离开。当然，不仅你要去，那个人，更要去。
回到教室，顾希己经不知何时回到了座位，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阳光顺着窗户照在他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白光，其实他的睫毛不算长，五官也没有程羽扬那么精致，但就是这干净清秀的脸，和那双总是略带笑意的眼睛，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注视的原因，顾希竟然醒来了，我笑着跑到他前桌的位置坐下“刚刚程羽扬和我说了文艺汇演的事。”
“你准备参加？”顾希问道。
我的脸有些发烫“我还没有想好，那个..如果我去表演的话..你会来看么？”
话说完时，我己经不敢直视顾希的脸，担心他会发现我的异常。
“呵。”顾希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紧接着头顶便传来了他掌心的温度。
“你笑什么？”我终于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顾希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边揉着我的头边说“傻瓜，我怎么会不去呢？就像小时候种桔藤一样，只要是你要求的，我都会做到。”
我怔怔的看着顾希，只觉得心中甜甜的，鼻子却有些酸。
别人说这句话，我不会信，可如果是顾希说的，不管有多可笑多荒唐，我都可以相信，
但是顾希，我想信了你，你却没有做到。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吹牛谁都会啦！”我故作不信，丝毫不相信他说的话。
顾希长叹一声“我己经是用最真诚的心意的，可你要是不信，那我就没办法了。”
“好，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我勾起唇角，一字一句的说。
顾希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一时竟呆愣在那儿。我在他瞳孔的倒影中，看到了浅笑的自己。
眼神如此坚定。
良久，顾希终于回过神来，好看的眉眼掠过忧郁的神色“顾晓沫，可不可以..不要感动我。”
我一时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不解他眼中的神色。
后来的后来，我才终于明白，那种眼神。
叫喜欢。
前几日便到了小雪，天气渐凉。敬业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
宁萱这丫头竟受不住严冬的考验，感冒在家。
我一个人抱着一个保温杯，慢吞吞的往学校挪去。
“吱----。”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我的旁边，车里下来两个人。
方旋和顾希。
我准备无视这两个挽在一起的男女，没想到方旋竟先和我打起了招呼。
“顾晓沫！”
我只得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有事？”
看得出她是经过一番打扮的，瑰红的风衣里是一件纯白棉裙，黑色的裤袜下是一双红色的雪地靴，简单大方，瑰红的颜色更衬得脸蛋娇艳白皙。
她有意的将顾希拉得更近一些，而后满意的看到我微皱起了眉头。
“两个月后的文艺表演，你去参加吗？”方旋微抬起了下巴，挑衅的看着我。
我抿紧了嘴唇，目光一直定在他们互挽着的手上，不，看上去倒更像方旋单方面拉着。
我轻笑一声“当然，为什么不呢？”
“{哼。”方旋轻哼一声，转头对顾希嫣然一笑“哥哥，你会去看我的表演吗？”
我没等顾希回答，立即转身离开。
方旋的笑容太刺眼，太夺目，我怕我暗淡的光芒会在这个笑容中点点熄灭，哪敢在听。
顾希看着我的背影，旋即有些歉意的对方旋说“对不起，我先答应的晓沫。”
其实。答不答应又有何所谓？他怎么可能，会错过他的表演。
顾希慢慢的将手从方旋的臂弯里抽出来，迎着她震惊的眼睛，慢慢说道“以后别这样了，我们只是兄妹。”
“为..什么？”方旋强忍着泪水，颤颤的问。
顾希有些无奈“真的要回答吗？”
方旋并未回答，仍倔强的盯着他，漂亮的脸上已有了泪痕。
如此倔强，倒真有些像她。顾希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清晰坚定“这样她会伤心，我不想让她伤心。”
这，也算是种保护吧。
失去了属于顾希的温度，竟觉得比穿短袖还冷，方旋抬手擦去泪痕，独自快步向学校走去。
顾希犹豫了一下，然后默默地跟在她后面。
先一步离开的我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此刻正单手扶额，一脸哀愁的看着窗外。
先前赌气答应方旋参加会演，可自己至今一点准备都没有，只能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
窗外的梧桐树已披上了圣洁白装，操场上，积雪已经改过了平日翠绿的小草，在我经常休息的石凳上，似乎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穿着深棕色大衣，系着红黑格子围巾的自然是顾希，而另一个穿着卡其色修身服的背影，我却猜不出来。
为什么不下去看看呢顺便问问会演的事也好啊。
一向是行动派的我打定主意后飞速下楼，直奔操场而去。
刚一出教学楼，风似乎刮得更大了些，我把衣服的帽子戴上，一路小跑向顾希。
不远处的顾希也发现了我，他面前的男生也随即转过头来。
“程羽扬？！”我惊叫出声。
精致俊逸的五官，还有那双和顾希酷似的眼睛，我绝不会认错。
“顾晓沫！”对方看到我同样很吃惊，但不知什么原因，脸上立刻换上忍笑的表情“顾晓沫，你家包粽子呢，穿得这么厚。”
我没好气的瞪着他“我怕冷不行啊。”
一旁的顾希虽然没说什么，但眼底却有笑意。他咳了两声，笑问“你来这干什么？”
望着他清澈的墨色瞳仁，脸上又不自觉得发烫，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顾希的眼睛似乎有种魔力，会让看着他的人不自觉地深陷其中。
“先别管她的事先，”程羽扬出声打断，间接的解救了我“你到底去是不去？”他转头问道。
“我唱不好的。”顾希淡淡回应，言语里有了拒绝的意味。
程羽扬见顾希拒绝，立即派我上场“你去劝劝她，明明唱的那么好，竟然不肯跟我合作。”
听到这，我大概知道了他们在这里谈话的内容，可我并不想这么轻易的帮程羽扬。
“我为什么要帮你啊，顾希不愿意唱就不唱，我才不会强迫他。”我戏谑的看着他，心里暗自得意。
哼，谁叫你老是欺负我。
程羽扬瞥了我一眼，露出一个笑容“难道你就不想再听一次他唱歌？”
心底莫名颤动了一下，脑海里瞬间闪过那天在生日时，顾希给我唱歌的画面。
那样好听的声音，那样好看的侧脸，那样的顾希，我突然有些不想让那么多人看到。
“顾希，你去唱吗？”思考好久，我还是选择询问顾希的意见，借此影藏自己的小小私心。
顾希沉默了一会儿，防不急促的问“那你想听吗？”
我丝毫没有准备，只是下意识的回答“想。”
她突然笑了，笑得那样好看。
“好，那我就唱。”声音轻柔，萦绕在我耳边。
我猜测他答应的原因，心脏在某个瞬间漏跳了两拍。
会是那个原因吗？我问自己，然而却没有答案。
“早知道你来这么容易解决，我就不亲自去问他了。”程羽扬有些抱怨的看着顾希。
我听了这话，暗暗在心里汗颜，他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还是把顾希看得太低了？
“快上课了，先回去吧。”顾希率先向前走去，我和程羽扬并排跟在身后。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我终是抵挡不住寒气，打了一个哈欠
几乎是瞬间，我的脖子上多出了一条红黑相间的格子围巾，还若有若无的散发出淡淡皂香，正是顾希身上的味道。
顾希好看的眉头微微蹩起“怎么穿的这么多还吹得到风啊，中午回家记得换件厚点的外套。”
“嗯。”我双手握住这条围巾，脸庞在顾希怜惜的注视下微微发烫。
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心底莫名有些温暖，就连冰冷的寒风似乎也温暖起来，笑容忍不住溢出嘴角“谢谢。”
顾希怔怔的看着我，而后笑道“我们之间还要谢谢吗？”
“知道，快走吧，是有点儿冷。”我立即和他并肩前行，忽略了身后的程羽扬。
程羽扬默默的走在我后面，墨色的眼睛里隐藏了些情绪，有些许迷茫，些许复杂。
顾希既然答应了程羽扬要一起表演，而且还是技巧性的唱歌，自然免不了每天下午被拉出去练习。对此方旋抱有很大意见，但经过程羽扬一番好说歹说，终于妥协。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在教室里时刻都能看到顾希，又何必计较那半个小时呢？
至于我的表演，宁萱那丫头终于靠谱了回，她有些舞蹈功底，于是有空时，便会来我家教我跳。
方旋不知从哪儿的来的消息，也将出演节目写成了舞蹈，一副与我一较高低的气势。
我知道，她是在做给顾希看的。
每个人，都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证明自己，这没有错。
时间就这么滴答滴答的走过，又是快圣诞节了，各家商店都贴上了圣诞老人的头像；门口也放上了一棵挂满装饰品的圣诞树，彩色的大街和淡淡的糖果香让严寒的天气温暖了几分。
我家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巷子里的梧桐木已被积雪占据了了全部的枝干，偶尔会有一些枝干经受收不住积雪的重量，在某个时刻，“啪”的一声讲雪摔在地上。
家门前有个院子，靠右侧种着一棵梧桐木，树下倒是一个堆雪人的好地方。
我比较怕冷，冬天很少出去，更别谈什么堆雪人了。所以树下总是会有一群小孩呼啦拥来，霸占着这块地方，不知是有心还是什么，走时总会留下几颗糖。
应该是谢礼吧，或者叫租费。
“顾晓沫！”
窗外似乎传来宁萱的声音，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伸长脖子望窗外看。
木栅栏后面站着宁萱，我忽的发现，宁萱旁边站着的人，竟是程羽扬。
宁萱对我招手“快下来玩啊！”
我一直盯着她旁边的程羽扬。他向我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笑容在白雪中异常耀眼。
程羽扬不可能知道我家地址，看来是宁萱那丫头告诉他的了。
我换上一件厚点的羽绒服，哒哒的跑出了大门。
“我猜你刚才一定是裹在床上，不要否认。”宁萱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看来之前的感冒没有让她元气大伤。
“是啦是啦，你们两个家伙不呆在家跑来这里干什么？”我虽然是在向两个人问，但眼神却总盯着程羽扬。
程羽扬自然知道这个问题是冲着他来的。他无奈的看着我“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来你家串门都不行吗？只不过在路上碰到宁萱，一起过来的。”
“谁和你认识多年，我们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我虽然看上去很生气，但心里却一点气都没有。
是的，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关系已这般要好，这连我也没有想到。可能有些朋友，不需要岁月的考验，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仿佛认识许久似的。
这种朋友，不多。
宁萱听到后却一脸震惊的看着程羽扬，张嘴正要说什么时却被程羽扬一个眼神瞪回去，只得焉在那里。
我没有太过在意，打开木栅栏，让他们进了客厅。
“喝水什么的自己倒。”虽然将这两个请进了屋，可我没有什么待客之道，似乎太客气反而不好。
宁萱倒是熟门熟路的给自己端了一杯热水回来，见到一旁呆坐的程羽扬，忍住笑，也给他倒了一杯。
“想不到你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的，来女生家变得这么羞涩啊。”宁萱将热水递给坐在沙发上的程羽扬，脸上满是戏虐。
我站在窗外望着雪景，听到宁宣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平时潇洒大气的学霸也会有这么一天啊。我转过头，笑着问“你们去堆雪人吗？”
程羽扬和宁宣一愣，齐齐转头看着我。
“你..在哪儿堆？”宁萱有些不明所以，大概以为我开玩笑吧。
我指了指前院的梧桐木“就在那儿，那群小孩子天天都在树下玩。”
“那还等什么，快点的啊！”直性子的宁萱从柜子上拿了双手套就往外冲。
我和程羽扬则是准备好了一切后，才慢吞吞的挪出房门。
树下的积雪已经很深，程宇阳用铁锹将积雪堆积在一块，方便取用。
“三个人各自堆一个，开始吧！”
我懒得在将雪再从雪堆里搬出来，直接在刚刚程羽扬堆起的一堆雪中创作，为此赢得了两双白眼。
其实堆雪人是个体力活，一向毫无运动细胞的宁萱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只堆出一个小小的雪人。
“不行，我要回去休息了，好累好累。”宁萱脱下手套，留下一个小雪人走了。
我望着宁萱堆的雪人，果然和她本人做事风格一致，马虎的不行，身体和脖子都没有接好，七歪八扭的。
再回头看程羽扬的，他正全神贯注的雕塑着手中的雪人，眼睛专注的盯着雪堆，眉头微蹩，似乎根本没发现宁萱已经离开。
我手里的也快完工，大抵做好后，飞跑进房间，将上次顾希的那条围巾围在雪人的脖子上，用石头仔细的在学人的独自上自习的刻着“gx”两个字。
大功告成，我将手套摘下，满意的看着自己堆的雪人。
“好难看的雪人。”身后突然又传来程羽扬欠扁的声音，我愤怒的回头瞪他“哼，我可是按你的样子做的，你是在说你自己难看吗？”
“我？”程羽扬指着雪人身上的围巾说“可是我没有这一条围巾啊。”
“围巾又不是你的。”我小声嘀咕着，看向他做的雪人，顿时想一头撞死算了。
一个男生，为什么手工也这么好？
程羽扬的雪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柔美，他不过在一些地方稍作改动，就显得与众不同。
“怎么样，好看吧。”程羽扬得意的望着我，语气里满是嘚瑟。
我刚想反驳回去，目光却不由得被他的双手吸引。
原本修长的手指已被冻得通红，隐隐还有些发紫，上面还沾着残留的白雪。看来他为了力求完美，选择了触感更为敏锐的手指。
“你傻啊，为什么不戴手套？”我一把抓过他的手，担心的看着他。
手指冰冷甚至有些刺骨，估计已经麻木了。
程羽扬怔怔的看着被我握住的双手，好久才结结巴巴地说“没事，都麻了，不觉得冷。”
“等着。”
我飞快的跑回房间，将热水袋中装满热水，拿出来包裹在他双手上。
“会烫吗？”我不放心的问。
他摇摇头，微笑地看着我。
“笨蛋，竟然傻到直接用手去碰雪，回去啦！感冒了我可不管你。”我对他犯了个白眼，将他拖进了客厅。
宁萱那丫头抱着电暖气不肯撒手，被我一把拖开后一脸哀怨的瞪着占了她位置的程羽扬。
“呐，给你薯片。”最了解不过她的我直接对了包薯片过去，果然不久就传来了清脆的咀嚼声。
“程羽扬。”宁萱看向窗外的那三个雪人，“你堆得雪人怎么像个女的啊？”
我差点被她逗笑，好笑的说“雪人还有分男女的？宁萱你薯片吃傻了吧？”
“本来就是..”宁萱不甘的嚼着薯片。
一旁的程羽扬对我们的谈话视而不见，只是在听到宁萱的话时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将掌心的热水袋握的更紧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