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像湖面的水，偶尔有风吹过，起了一点涟漪，但很快又会恢复平静。
夏之歆埋头苦读。或许只有让自己埋进书堆中，她才能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忘记，才能把那些负面情绪赶跑。
父母知道她考研，心中很欣慰，感觉这孩子终于开窍了。一直以来学习不上不下的，怎么追怎么赶，怎么叮嘱都没有用，感觉这孩子对学习就是不上心。谁料到，她高考居然发挥超常考了个好学校。虽然如此，但好的大学学习氛却是更浓的。父母一度担心她混不到毕业就被开学了，曾一再叮嘱同一学校的易已然多多照顾她。多少次考试，她都徘徊在被补考的边缘，所幸都是擦着及格线而过，倒没有经历过一次补考，而这孩子也蛮不在乎。但现在，居然想要到考研了，而且看起来学习非常努力拼命啊。现如今，看来这个女儿终是懂事了。
在这段日子中，夏之歆与周正东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拉近。
严格来说，前三年的大学生活，夏之歆并不是一个很用功的好学生。她把太多的时间花在了玩乐和谈恋爱身上。而她本身又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不学习也能拿高分的，每次期末考试，她都必要通宵熬夜看书，才能勉强及格。因此考研对她来说，的确是有些吃力的。
在这一点上，周正东给了她很多帮助。不仅推荐了很多好的参考书给她，同时对专业课的很多疑点，重点都无偿地提供了给了她。
周正东课业繁重，还有很多繁忙的研究工作，除了上他的课，其他时间的确很难碰见。但上课的时候，只是在下课休息那么几分钟的时候，对于讲解难题来说的确是时间非常紧急。因此，很多时候，周正东都在课余邀请夏之歆到他在学校的单人宿舍中坐坐，顺便讲解难题。夏之歆心思单纯，也正是求知若渴，也经常带上一堆课本和难题去找他解答。
偶尔，在讲解完题目之外，两个人也会聊一些轻松的话题，谈及理想啊，社会现实啊，各种夏之歆在其实同龄男孩子中很少有能聊得上的。周正东偶然还会开玩笑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要不要给她介绍几个优质男生给她。
夏之歆并不以为意，只是笑着推辞：“谢谢周老师好意了。目前这个阶段还是学习最重要，很快就要开始考试了。”
“你说得很是。”周正东点头，“不过以你现在的实力，再多看看我给你划的重点，这个考试绝对会通过的。”
“谢谢老师鼓励！”夏之歆是真心的高兴，感觉遇到了个这么好的导师简直是她的荣幸。
“考完之后，就是复试了。复试是我亲自安排的，我会亲自面试。夏之歆，到时你可要好好表现了。”周正东说着，握起夏之歆还放在桌子的手，并且轻轻地捏了捏。
夏之歆不知他这种举动是何用意，只是感觉一阵不舒服。她把自己的课本收拾起来，说：“挺晚了，周老师，我想我得回去了。”
周正东抬头看看了手表，说：“这还不到八点嘛，怎么就晚了呢？我们再聊聊复试的事吧，我可以提点提点你，给你很多提示，会让你获益非浅的。”
周正东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放在夏之歆的腿上，还轻轻的来回摩擦了下。
现在是盛夏，夏之歆穿的是热裤，所以几乎是整条白花花的腿都露在了外面。周正东的这一举动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慌慌张张地把书本收拾了下，说了句：“再见了周老师。”然后她落荒而逃。
她脚步不敢停下，一路小跑回宿舍，钻进被窝，这才感觉到自己心跳得非常快。
她咬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自己只是考个研，就能遇上这种披着衣冠的老师！又或者，是周正东老师不拘小节，而自己是太小气，所以想多了？她不知道，她只是心乱得很。
那她还要不要考研了？已经报了名，一般就不能更改专业了，本校的这个专业就都是周正东带的课，没有其他的老师可以带了。改志愿一般来说会比较难吧。可是……按如今周正东对她的暗示，她感觉自己几乎不可能会再去做他的学生了，特别是研究生。
她迷茫了。
只是，她还可以向谁诉说呢？
她想到了易已然。除了他能够理解自己，除了他能够给自己中肯的建议，还会有谁呢？
她拿着电话，找到了易已然的名字，却一直不敢拨不出去。
曾经总是守在她身后的易已然，现在也不知去了哪里。
是别人把他吸引走了呢，还是自己把他推走了呢？
如今，难道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吗？
舍友们陆陆续续回来了。
老实说，夏之歆所在的这个宿舍并不太团结，没有结成其他宿舍的那种姐妹联盟。除了青青与夏之歆关系好些，其他三个也就只是泛泛之交。
大白天的睡在窗上是不太好，毕竟生活还要继续，一点点事就可以缩在被窝中吗？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辈子吗？夏之歆擦了擦眼泪，从被窝中钻了出来。
“咦，夏之歆，今天不去复习了？好少看见你这个点还在宿舍的。”
“对啊，夏之歆，这个学期你一直都好勤奋的，好佩服你的。”
“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帮你买点药什么的？”
夏之歆笑笑，心中有一丝感激。虽然平常来往较少，但毕竟经常同在一屋檐下碰面，相互之间的关心还是会让人感动。
“没事，今天的确是有些不太舒服。不过躺了躺，就舒服鑫了。现在也好了，正要出去呢。我没事，放心吧。”
“夏之歆，你还是想考周正东带的研究生不？”舍友小西随口问道。
“暂时是吧。”夏之歆联想到今天的事，其实她已经放弃了。不管是周正东不太在意这些小细节，还是他有所暗示，总之夏之歆对他的印象一落千丈，因为他给她非常糟糕的感觉。但是她已经习惯了每天埋头苦读，假如她放弃了，她真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难道又跟以前一样，每天就是无聊看电影玩乐打发时间？她不再愿意过那种生活。
“如果还可以选择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考他的研究生了。”小西又说。
“为什么？”夏之歆很惊讶。她知道小西的男朋友是本校的研究生，莫非他知道些什么？夏之歆缠了过去，“难道你的男朋友有什么内部消息？”
小西笑着说：“也没有啦。只不过我听我男朋友说过，他带研究生特别特别严格，近似于苛刻。”
“也不算上一件坏事嘛，严师出高徒。”夏之歆嘟哝着说。
“还有，据不可靠消息，说他侵吞研究生的研究成果，学生们不敢怒不敢言，听说有一个学生跟他据理力争了，他还故意刁难别人，处处与人为难，还不给人毕业呢。还有哦，听说……他好像跟某个女学生，在一起了呢。”
夏之歆倒是有些吃惊：“还有这回事啊，看不出来啊。平时看他感觉人品还不错的样子。”
小西笑着说：“这些都是小道消息啦。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夏之歆点点头说：“说得也是，但是这种消息一般也不会空穴来风，十有八九是真的。只不过可能是夸大了的真相。”
“但是我这个专业课都复习得七七八八了，报名是早就报好了……除非现在放弃了。”夏之歆还在苦恼。
“现在放弃，是有点太可惜了！周正东除了有这些传闻之外，其他都挺好的。听说他做学问也很严谨，总之他是名师嘛，肚子里面应该是有点货的。”
“歆歆你不是空手道高手嘛，你平时躲着他点，别让他占便宜就好了！”
其他两个女孩也叽叽喳喳起来：“其实让他占占便宜也没事，你有本事嫁给他，不就好啦。听说他现在还单身呢。”
“对啊，大学教授，年轻有为，又是海归，前途无量啊。”
夏之歆追着她们打闹着说：“我看你们，就是欠扁！”
接下来几天，夏之歆仍然没有停下复习的脚步，对她而已，来这里上自习，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是一种打发时间的好去处了。
只是如果放弃考研，怎么过父母那一关？
如果随便应付一下，就告诉他们没考过？
那妈妈又要伤感一阵子了。
要不，先考了，然后再调剂？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学校可以选择了。
夏之歆烦恼得真揪头发。假如易已然在就好了，他似乎无所不能，他可以帮她分析，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这样好的朋友，自己居然把他推开了！
夏之歆有些后悔了。
就在夏之歆想要行动的时候，云想容又凑过来了。
她的存在好像就是时不时提醒易已然与夏之歆之间的不开心似的。好吧，她真的时不时过来打听一下的，或是提醒她自己的存在一样。就比如今天。
“夏之歆，最近复习得怎样？”
“还行。”夏之歆懒懒地回答，就像之前的回答一样。
“对了，你知道易已然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不知道。我忙得很。”
“那上次拜托你的事？”云想容一脸真诚。
“什么事？”夏之歆惊讶地抬起头。她不曾记得她答应过云想容什么，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跟云想容还有话讲。她一直以为她们是那种连见面不需要点头打招呼的那种。
“就是跟易已然讲讲，你现在并不是那么讨厌我了，就是……就是在他面前讲讲我的好嘛。”云想容有些扭捏。
“哦！”夏之歆恍然大悟。“我最近都没时间啊，我都没跟他见过面，怎么讲啊。”
“这样啊。”云想容掉头走了。心满意足。看来夏之歆和易已然关系早已不如以前了，试探了很多次，夏之歆都不爱提他。
云想容开始在易已然楼下徘徊，她计划来一声偶遇。
好吧，她运气就是好。
“易已然！”老远她就看到易已然回来了，一身的汗，背着网球拍。
“云想容？什么事？”易已然有些警觉，他不愿意与她过多交往。一是这么几年下来，云想容一直都很粘乎他，人前人后毫不讳忌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情。但他对她，丝毫没有任何那种方面的感情，所以他一般情况下都自觉避开她。另一方面，明知道没有任何结果，他是不会给别人任何机会和幻想的，免得伤人伤自己，还无端地耽误了别人的青春和时间。
“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之后，易已然不想跟她有过多接触，但又不能完全对她毫不客气。毕竟，那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全然不知。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推测。万一真的是他对不住她呢？他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万一伤她太深，真的不知道她会做出些什么。
“你知道吧，我也要考研了。最近经常与夏之歆一起自习，有些事我跟你谈谈。是关于夏之歆的事。”云想容编了个借口，或者这个借口，易已然无法拒绝。
易已然的确无法拒绝。他不知道云想容什么时候开始考研的，更不知道她会与夏之歆一起自习。自己在不夏之歆身边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难道这两个女生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结成了朋友？
易已然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坠。夏之歆离开了他的生活，他已经感觉了无生趣。而夏之歆在没有他的陪伴之下，依然过得很好，这一点假设也曾让他的心碎成碎片。
“要不，上你家去吧？我知道你就住在这附近，应该很近吧。安静一点的地方相对比较好些。”云想容没有看到易已然抗拒的表情，于是殷勤地提议。
“……还是不了。”易已然一想到两个人要单独相处，就全身不自在。“要不，你在对面咖啡店等我一下，我上去洗个澡就下来。”
“好，你一定要来哦。”云想容一脸高兴。答应跟她一起喝个咖啡，已经是非常非常大的进步了。虽然她拿夏之歆当借口，不太光彩。但是……管他呢。就快毕业，她知道，假如她现在还是抓不住他，一毕业，易已然就会闪人，闪得远远的，她永远不再有可能抓得住他了。就这一次吧，抓不住，也不会后悔。但是，万一抓住了呢？
易已然感觉夏之歆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他自己也明白，内心深处他还是无法放下她。因此任何有关于她的消息，他都想知道。他已经不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也不再管是真实的消息，还是虚假的消息。这也许是他没有拒绝云想容的原因之一吧。
他快速冲个凉，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就下楼了。
云想容手持小勺子，静坐着在咖啡店中在等他。
易已然坐了下来。服务员随手上前问道：“先生要点些什么？”
“一杯咖啡，一份这个A套餐。”易已然倒是很熟悉，他也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吃饭了。
服务生又问云想容：“小姐，您还需要点些什么吗？”
云想容欲言又止，只拿眼去看易已然。刚才他只是说小坐，现在呢，能不能一起吃个饭呢？
易已然沉住气说：“现在是晚餐时间，你还没吃晚饭的话就点些吃的吧。我请。”
云想容于是点了一份跟易已然一样的套餐，待服务员走后，她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是怕你不太愿意跟我一起吃饭。”
易已然平静地说：“吃个饭而已，并不代表什么。”
云想容说：“那我们AA吧。”
易已然摸不透云想容到底是表达什么意思，所以只是淡淡地应了句：“随你。”
云想容没有接话，气氛一下子有些冷了下来。
“你说找我聊关于夏之歆的事情，夏之歆她怎么了。”易已然直接入主题。
还是只能用夏之歆这个话题，才能约得到他，才能跟他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云想容想着，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没怎么。其实你知道吗，我本来就没有考研的打算的，但有一天我看到夏之歆居然开始在考研自习室里自习，我便萌发了考研的打算。也许，我下意识里，就是想要跟夏之歆比吧。我知道你喜欢夏之歆，只是我并不知道你喜欢她的什么。或许是上进？所以我就考研了。”
易已然没有说话。不过他已有些不太高兴，云想容是来聊她自己，还是来聊夏之歆的呢？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很快，他们的饭菜都端上来了。易已然毫不客气，狼吞虎咽了起来。
相反，云想容则是慢条斯里地吃得非常秀气。
“夏之歆突然决定考研，也是非常突然的事情。”易已然随口一说。
云想容面露担忧：“我知道她是想考周正东老师带的研究生，老实说，我知道很多女孩子都是冲着周正东去的。他一表人才，作派儒雅，谈吐风趣，而且平易近人，没有老师的架子。”
易已然一笑，说：“是这样吗，我并不知道。”
不过，这也符合夏之歆的个性。冲动，易被美好的事物所吸引，然后凭着一股热情往前冲，结果满身伤痕地回到他身边。
“我现在放弃考研了，没有再去那个自习室了，我爸爸给我找了很好的工作，他也不支持我考研。”
“哦。”易已然淡淡地应了声，还在想着夏之歆的事。
“其实，我这次找你来，是因为周正东老师。我听到过他不好的传闻，听说他与学生的关系不太好。除了一些学术上的东西，太过严格近似苛刻之外，还有一些与女学生的风言风语。总之，虽然都是些小道消息，但总归是一些不好的传闻。我已经放弃考研了，当然我并不是说让你去劝夏之歆放弃。只是，还是要请她稍微小心一点好。”
易已然一呆。
云想容脸上绯红，又说：“当然这只是我听说的。你也可以当作没听到。”
如果夏之歆不愿意，那应该没人能动得了她。易已然心想，又觉得云想容未免太过操心了，这种空穴来风的传闻也当真，眼巴巴地来提醒他，让他去劝说夏之歆别考研了？
这动机就值得怀疑。
“好吧。有空我会提醒她一下的。谢谢你。”易已然已经吃完了，叫来服务员结了账。
“还有事吗？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云想容说：“我是有时间的，那你呢，你有事吗？没事的话，要不陪我走走吧？”
易已然摇摇头说：“最近我很忙，没时间。”
易已然抓起手机欲起身。
云想容却一把握住他的手：“已然……”
易已然平静地看着她。
云想容看着这个恨不得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的男人，可是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喜欢他？
“已然，能不能告诉我，你心仪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易已然淡漠地说：“云想容，我以为你明白。我想，你应该明白。”
云想容轻轻地说：“上次那件事，我妈妈追问了很久，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始终一声都没有吭。最终我妈还是心疼我，放过了我。”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付出那么多，为什么，你不心动？”
“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自从经过那件事，我的身体就差了很多。”
“我已经认定你了，易已然，我没办法再爱上别人……”
易已然盯着她泛红的眼睛，用另一只手，把云想容抓在自己手上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扳了下来：“抱歉。”
他说。
云想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只是她哭边说：“你那么地喜欢夏之歆。可是夏之歆却一点也不喜欢你。哈哈……就像我那么地喜欢你，你却一点都不喜欢我一样。易已然，你相信吗，老天是公平的。那就是老天对你的惩罚。哈哈……”
易已然连头也没回。他只是定定地站了三秒钟。然后他就走了。
云想容无助地抱住双臂，默默地任泪水流下。
易已然回到家，始终觉得心烦意乱。虽然他对云想容的话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他的脑海中总是不自觉地出现假想中的周正东看着夏之歆的目光。那是什么目光呢？欣赏？热切？殷切？欢喜？爱慕？
易已然不知道。他只知道周正东和夏之歆的影子交替在他脑海中出现。他控制不了。他感觉自己快疯了。
“我真是中了邪了！”易已然把手中的书一扔，冲了出去。
他来到自习教室，这里集中了学校想要考研的所有的学生。
他知道夏之歆的习惯位置在哪里，不费吹灰之力，他就寻到了她。
“夏之歆。”他站在她面前，轻轻地叫出了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名字。他小心翼翼，他从来没有这么患得患失过。他一直以为，就算他与她，不能成为情侣，也会一直是最好的朋友，永远都不可能会有争吵，冷战的好朋友。
可是今天这个局面，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呢？
他与她，又是怎样走到这一步的呢？他不知道。
夏之歆抬头看了看他，眼中的惊讶很快被平淡掩饰：“你来这做什么呢？我正忙着呢！”
易已然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她的手就把她往外拖。夏之歆无奈只好随他走了出去。
“你什么时候决定考研的？”易已然问。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这个决定已经挺久的了，我都复习得差不多了，我肯定能考过的。”像所有临近考试的考生一样，夏之歆差不多被考神附体了，她随时都在为自己打气。
“是因为周正东？你要考他的研究生吗？你就是因为他，所以才决定考研的吧？”易已然沉不住气了。
“谁说我是为了他！”夏之歆一想到那天晚上他放在自己腿上的油腻腻的手他就恶心，现在易已然来跟他提周正东，不是老虎身上拔毛吗？
她气呼呼地说：“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学习没你好，毕业说不定找不到工作……谁养我啊？不过你来管我干嘛？”
易已然一时语塞，但他对夏之歆的生气表情很惊讶。偶尔，当被别人说中心事的时候，她就会是这种生气的表情。难道，她真的是因为周正东？太幼稚了吧？！但是，夏之歆一向痛恨学习，痛恨书呆子，她一向不喜欢抱着书本苦读——除非抱着的是本小说。
这前后的反差，也太大了些吧？
“那你打算考什么专业？”不能直接问，只能旁敲侧推了。
“当然是我自己的本专业。”
易已然想，夏之歆的本专业下的研究生，不就是周正东带的吗？
“定了哪个学校？”他又问。
“报名时是报了我们学校的。”夏之歆说，她本来一心一意想考本校的，但周正东把她吓跑了。现在她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一言难尽！
要跟易已然说吗？
那不就是周正东吗？还说不是？“听说周正东挑人很苛刻，你一定能考上吗？”
夏之歆脸上蔫蔫的：“我也不知道。可能行，可能不行吧？”
易已然又说：“如果本校的考不上，选调剂的学校可能也选不到什么好的学校。”
夏之歆乖乖点头：“我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易已然不知道。“要不，别考了吧？”
夏之歆怒了：“易已然，都快考试了，你是来打击我的吧？你是来奚落我的吧？我就一定考不上吗？我比不上你，你学习好，又出色，你毕业了不愁工作！但我不行啊，我要是不考研，我可能都养不活我自己！我不想理你了，我看书去了。你别得意，我一定会考上的！我一定要读研究生！”
说完她怒气冲冲地走了。任易已然怎么叫都不回头。
唉，怎么回事，怎么还是一见面就吵架。明明自己是来提醒她的，不但目的没达到，反而又惹她生气了。而且自己一说话就带着一股醋意？真受不了自己了……明明是什么都没有的，为什么他一股气，她也生气呢？
只是夏之歆从什么时候开始担心自己的以后了？还担心自己以后不能把自己养活？这小妮子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易已然笑了笑，这样的夏之歆，夏叔叔和阿姨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也罢，让她去吧。如果能考上，最好，读研究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相信她，她应该知道什么对她最好。至于其他，夏之歆的空手道这些年来不是白练的，按理来说她是不太可能会吃亏的。
再说了，她也不会是那种吃闷亏的女孩子，假如她有什么不高兴，她一定会说出来，她还可能会纠集一帮人帮她壮胆和打架的。
至于周正东，他有那么高的社会地位，应该不会是那种乱来的人。至于他与女生的其他传闻，现在现实的女生这么多，未必不是某些带着目的性的女生却又得不到什么实质性好处的女孩散布出来的。又或许，传闻只是传闻。树大招风，一个人但凡有了点名气，就会什么八卦传闻都有，这些都很正常。
不管如何，夏之歆自我保护的意识还是很强的。这一点，他放心。
以后自己也留在这个城市工作——娶了她，周正东应该就不会对她有兴趣了……
等等，好像想得太多了。
易已然笑了。笑完又叹了一口气。
不能承担失去的风险，就不要迈出那一步。
而现如今，自己是失去夏之歆了吗？那是不是，应该更迈进一步？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那么就算失去了，也不再有遗憾了。
嗯，易已然想着，决定来一场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