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帝夫人。”兰儿等侍女一起下跪。
“起身吧,你家主子呢”霓裳更正了自己说话的口气,眉角上扬,她再也不是下人了,她要做高高在上的女人,而且是独一无二的高高在上。
“我家娘娘己在楼上,等候帝夫人多时了。”
“哦,是该等等,皇贵妃一向性急,也要改改”霓裳不动声色的,似笑非笑的说道。
兰儿有些吃惊,向来性格懦弱的帝夫人,竟会如此嚣张。
“你们都在这里候着吧”霓裳留下了所有侍从,独自一人扶着楼梯,缓缓上去,踩着木梯,发出吱吱的声音,看来高楼要待重建,有些老旧。
说来高楼,是建在太掖池的一座塔楼,也是宫里最高的楼层,站在楼顶,整座皇宫可以尽收眼底。
绕着楼层走了些时间才能至楼顶,额头有些出汗,看到冷清秋己在楼上品茶,倒显得悠闲,冷冷的瞟了霓裳一眼,也不起身下跪,霓裳也不生气,淡淡笑道:“皇贵妃好兴致,跑到这里来喝茶,风景虽美,就是楼层太高。”
“帝夫人,站得高,才可看得远,不辛苦爬上来,怎么到这顶楼啊。”皇贵妃倒是嗑起瓜子来了。
“皇贵妃说得是啊,既然如此辛苦上来,自然要安安稳稳的坐牢了”霓裳又怎么听不懂皇贵妃的话中之意,倒也自在的在她身边坐下,拿起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一定会坐得很牢,坚不可摧,并不是可以轻易让人推下去的”皇贵妃目光凶狠,双手用力握着茶怀,“你不过是个目不识丁的青楼妓女,无非是姿色出众些罢了,皇上图得也只是新鲜,宫中唯一多的,就是美女层出不穷,待到你这张脸看腻之后,我定会让你死得很惨,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呵呵,瞧瞧皇贵妃这脾气啊,你应该得感谢我,我昨晚可是帮了你啊,若不是我给你一个台阶下,或许,后宫的娘娘们,现在正在一边品茶,一边笑话你呢,又有谁知道,皇上根本就不愿踏进你的房门,甚至连三皇子都出动,也无济于事”霓裳也不示弱,倒是发现自己的口气,变得有点像紫衣。
“你”向来自尊心强烈的冷清秋,无法忍受霓裳如此的冷讽,抓起霓裳,靠在栏杆上。
“皇贵妃,这样就受不了了,那你又如何在这后宫立足,这样不能忍,我倒是觉得你未必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牢”霓裳也严词厉声道。
“不要因为一时得宠,而得意忘形,若是让我抓到机会,我定会让你死得很惨,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冷清秋狠狠的甩开霓裳,确不知,高楼的栏杆或许是年久未修,木枝有些腐朽,竟“噼啪”一声断裂了。
一时感觉身体失重,身体被甩出高楼,情急之下,牢牢的抓着遥遥欲坠的栏杆,身体腾空在高楼之下,冷清秋也想不到会这样,有些惊慌,傻傻的看着霓裳,因为,霓裳下坠正是高楼的另一边,太掖池之上,宫女们留守这边,根本就无法看到霓裳这边的情况。
霓裳牢牢的抓着栏杆,她看到冷清秋眼神中,有一抹杀意,不禁心底冒凉。
“不要怪我,怪就怪你命薄,连上天都不帮你,出现这样的意外,我也不想的,只是没想到,可以这么快就可以跟你说后会无期了”冷清秋嘴角勾起一抹邪意的笑。
霓裳微微皱眉,不敢去看下面,不敢想像这里有多高,可是再高也高不过当年的那座崖,这点,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或许真是命中注定,或许,这也是另一种解脱吧,眼睁睁的看着冷清秋一步步走向自己。
“救命啊,救命啊”冷清秋一边假惺惺的喊着,一边用力的扯掉栏杆那最后的一丝连接。
霓裳只觉得身体完全失重,快速的下坠,这种久违的感觉,像是将她带回到五年前那样,闭上眼,像是准备死神的来临,只是快得,让她连说句告别的话的时间都没有。
冷清秋快速的奔下来去,假惺惺的大喊救命,像是十分关心帝夫人般,高楼的下的侍女,倒是乱成一团,在下面,也不知高楼之上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皇贵妃喊救命,还以为,帝夫人要为难皇贵妃。
仍未落入湖中,霓裳却感觉自己早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深深的抱在怀里,是那样熟悉的心跳声,是那熟悉的气息,她知道是他,眼角隐隐泛起泪花,原以为,自己会像上次那样,落入一个冷得刺骨的深潭之中,原以为,自己会再也见不到他了,这样温暖的怀抱,像是激活了她生命一样,暖到心底的最深处。
“霓裳”倪少轻轻唤道。
霓裳干脆将脸埋入他的怀中,心碎了般哭泣,五年前,她是那么的渴望这样的怀抱,她等这样的怀抱,己经等了这么久。
倪少又怎么不知她的感受,静静的抱着她,刚才那一刹,倒是着急让他的心也落空,刚刚下完朝,本是该出宫回府了,可是还是忍不住回头观望,却意外发现,霓裳竟然在高楼上摇摇欲坠,如疯了般,不顾一切跃墙而过,从太掖池对崖轻松飞起,直到稳稳的将她接入怀中,才感觉找回心的重量。
冷清秋奔下楼,拥呼着众人,说是帝夫人坠楼,落入太掖池,宫女个个惊慌,要赶紧去救帝夫人才是,赶到池边,却发现根本无人落水,冷清秋有些害怕,有些心慌,害怕霓裳如若还活着,会对自己不利,却发现对岸,安王爷抱着霓裳,看到霓裳在他怀里,微微啜泣,隐没在树林之中,以女人敏感的感觉,心中暗自对他们有些留意。
“怎么了,闹哄哄的”明岚远远的就听到这边的动静,问道。
“参加皇上”众人下跪,冷清秋一个箭步奔到明岚怀中。
“皇上,吓死臣妾了,刚刚帝夫人失足从高楼坠落”冷清秋假意哭道。
“什么”明岚有些紧张,一手将清秋从怀中推开,往太掖池边上走去。
被这样猛然的一推,冷清秋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恨,将刚才那种慌乱全部抛诸脑后。
明岚走至太掖池,却见湖面平静如水,“人呢?”
“好在有惊无险,幸得安王爷所救,在那边呢?”冷清秋在明岚身后说道,手指太掖池对岸的密林中。
明岚微眯着眼看过去,隐约可以看得见两个人的身影,微微皱眉。
“帝夫人为何会好端端的从高楼坠落?”明岚微侧头,像是在质问冷清秋。
“臣妾也不知,想必是高楼年久未修,栏杆腐朽,帝夫人不小心靠上去,竟会将栏枝折断,臣妾当时慌张极了,拼命的想拉住帝夫人,可是也来不及啊,大喊救命呢?”冷清秋的戏演得出神入化。
明岚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霓裳和倪少所处的密林处走去,身后的一群随从,集体跟着,冷清秋脸上倒是浮起一丝得意,以女人的直觉,她觉得安王爷跟帝夫人之间,一定不简单,如果能证明他们有奸情,那便是天助我也。
“霓裳,跟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如此凶险的后宫,它不适合你,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我不想再看到你出事了”倪少将霓裳轻轻的放下。
用手绢擦拭干眼泪,平复自己的心情,不敢抬头去看倪少,她知道,自己在她面前,更应该坚强一些,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
“安王爷,失礼了,我是皇上身边的帝夫人,你怎可对我说这样的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何来凶险之说?”霓裳硬生生的一句话,将两个的关系,扯得远远的,说完,才抬眸,对着倪少忧郁的眼神。
“不要这样,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心痛?”倪少牢牢的抓着霓裳的手。
“不,安王爷,你不是从小就训练我,无非是想送我进宫,这样的宫中生活,我怎么会不适应呢?倒是你,越礼了?”霓裳用力的将手抽离,“皇上,他们己朝这边而来,安王爷,请自重。”
“霓裳,为什么,好不容易的重逢,你为何非我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很怕,很怕,分别终将会是我们的结局,我总是一次一次的抓不住你。”微风吹着他灰白的衣裳,啪啪作响。
“不会的,不会的”霓裳微皱着眉头,深深的呼吸,“我不敢去想太多,我也想不了这么多,这一切或许是命中注定,我只是不想你出事,我只想你平平安安,就够了,就够了。”霓裳转过身去,低着头,看着那绿草己经开始枯黄,“一切己成定局,其实,明岚对我真的很好,夹在你们中间,让我十分煎熬,我不想任何人出事,但是,我更怕你出事。”
“海棠”明岚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霓裳那句未完的话,己被打断,终将无法继续说下去,倘若他们的斗争,只能活下一个人,她定会让倪少活下来,可是,如此伤了明岚,她也无颜留于世上,分别,的的确确,早己是他们的定局,他们之间,无论谁输谁赢,她都无法独自存留在这个世上。
“皇上”霓裳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留下倪少一人,朝明岚走去。
倪少静静的杵在原地,看着霓裳的背影,除了接受,他还有别的选择吗?即使那样的想念,可是,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其实他最想的,也无非是想看她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就够了,就如同她想自己的那样,爱她,只需要每天看到她的笑容就够了。
一怀愁绪几离索,春如旧,人空瘦,誓约锦书难托。
“海棠”明岚上去便是将霓裳深深拥入怀里。
倪少远远的看着,却只能无奈转过头去。
“我没事,好在有惊无险,幸得安王爷路过”霓裳从明岚怀里离开,回头看向倪少,却见倪少早己渐渐远离。
“安王爷当真是帝夫人的吉星,次次都是他舍命所救”冷清秋巴不得将霓裳跟安王爷的关系缠得分不清。
“是啊,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跟皇贵妃在一起,高楼的栏杆就突然变得不牢固”霓裳淡淡的说道。
皇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以霓裳此时得宠之势所见,倘若她现在说是自己故意推她下去,皇上也会信的吧。
明岚又怎么会听不出霓裳的话中之意,可是,霓裳又未明说什么,也未发作,“只要你平安无事便好,刚让我好担心啊。”
听到明岚在霓裳面前自称我,冷清秋有一丝不可思议,却又只能暗暗放在心里,微微皱眉,有些恨意,恨自己这些年的真情付出,却不如霓裳一个青楼女子的短短几月。
“回宫吧,站在这里久了,有些寒意”霓裳转身,不愿再去看那早己渐远模糊的背影。
明岚一个手将霓裳揽在怀中,回宫去吧,丝毫不管仍在原地驻留的冷清秋,似乎在明岚眼里,除了霓裳,再也看不到其她人。
冷清秋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霓裳和明岚远去,握紧双拳,恨意己经蔓及全身,不除霓裳,誓不为人,今日,算是她有史以来的最大的耻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小小霓裳,无非有几分姿色,出身低微,毫无后台,如何同自己斗,倘若安王爷真会帮霓裳,可光凭她父亲在朝中职位,仅次于亚父和安王爷,照今天之势来看,倘若父亲投向亚父这边,双双联手,除去安王爷,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况安王爷如今有失势之像,或许是想借帝夫人新宠,来讨皇上欢心也不为过,顷刻间,万般思绪凝聚心头,竟无注意皇后己然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