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愿意一试”身着粉色衣装的秀女走出队列,跪地请旨道。
“准”明岚微眯着眼,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秀女。
秀女示意宫女替她拿来琵琶,在殿前拔了几弦,熟络有余,信心满满的弹出了轻悦悠扬的曲调,“风雷动,变化瞬息间,冰雪少女初入宫,太液池畔心弦动,是非难解虚如影,一腔爱何处寄,一缕清风一丝魂,手抚琵琶歌声悠,多少情意醉梦中,蓦然回首万事空,几重幕几棵松,宫墙朱门几重深?”将自己此时的心情诉尽,曲毕,发现偏殿的歌声消失了。
明岚心中微叹,面露悦色,霓裳啊霓裳,你终于会被外界的事情所动,听到秀女的歌声,打断你的歌声,不是吗?虽然皇后的意图,明岚心中很清楚,无非是想自己放下霓裳,另系新宠,可是,皇后这一举动,能干扰到你的心,朕为何不能一试?难怕你跟朕争,跟朕闹,都比你用冷漠无视朕来的要快乐。
“你叫什么名字?”明岚盯着眼前的女子问道,无论样貌,才艺,都不输于霓裳,而且,她有主见,有胆识,个性必然强悍也定有十分心机,明岚心中觉得她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奴婢是杭州知府的女儿,夏馨”夏馨知道是被明岚看上了,心中暗喜不己。
明岚示意李安将手中的宫牌端过来,在夏馨的木牌上写了几笔字,李安心中一惊,倒也不动声色的收剑好。
“自冷清秋死后,皇贵妃之位,一直空缺着,就由你填补吧”明岚也是自帝夫人之后首次破格,秀女首入宫,未侍寝便给予如此高的地位。
“谢皇上恩典”夏馨笑的很甜蜜,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册封为皇贵妃,她的父亲也必定加官升爵,带来无限的荣耀。
“皇上,古书有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馨儿在江南一带,素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称,才华横溢,能歌擅舞,能有幸进宫来服侍皇上,是她的福气。”皇后心中也吃了一惊,但她的目地也达到了,只要皇上不要沉沦在霓裳身边,多一个皇贵妃又如何?
“其余五位,也都留下吧,赐为贵人,皇后,由你来安排”明岚淡淡道。
“嗯,啊”哀怨的哼声,越来越近,就在殿外响起般,霓裳在宫内,听到正殿传来的歌声,知道是有人在向自己挑衅,歌喉清亮,声音悦耳,有点能力,绝不是泛泛之辈啊,倒是想来看看这新起之秀是何许人物。
在如此隆重的日子里,秀女们,穿的粉橙紫绿兰黄,而她却一身素衣,长长黑发披肩散落着,面无修饰,却因喝了点酒,双颊绯红,虽然偏殿与正殿很近,可是雨实在太大,纸伞根本遮不了雨,雨被风吹的飘淋,湿了霓裳的裙角,虽然凌乱,倒是更显得她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恭喜皇上,有新的皇贵妃了”霓裳见到明岚,也并不行礼,走到夏馨的面前,“果然天姿国色,皇后真会挑人啊。”
“冬儿,扶帝夫人回去,她喝醉了”皇后看着身后的冬儿,眼神犀利。
“她是我的侍女,还是你的?不如送去甘泉宫服侍你好了,这么喜欢使唤我宫中的侍女?”霓裳毫不客气说道,“你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忍受不了我的放肆,那你就将我拖出去斩了。”
“你”皇后看着明岚,静静的坐在龙椅上,并无有任何表示,自己也不便多说什么。
“这里既无大臣,又不是在商讨国家大事,这里只有宫女,太监,和秀女,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是有失体统的事,最多,是明岚后宫的家丑之事罢了。”霓裳就当着这么多宫女和太监的面,直喊明岚的名讳。
“奴婢夏馨参加帝夫人”夏馨见霓裳竟可以在皇上面前,如此肆无惮忌,倒是十分机灵的讨好着。
“夏馨?好名字啊,人长的美,歌唱的好,又是知府的女儿,更是江南第一美人,皇贵妃,当之无愧啊,我无品无位,你不必向我行礼,我受不起”霓裳冷冷道,“我只记得,我入宫时的头一天,碰到的就是之前的那位皇贵妃,她给我的见面礼,是一巴掌,我更是在他的鹊仪殿前跪了一天一夜,她当时是皇上最受宠的妃子,后来也是被皇上赐死在大牢内,我就站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毒酒入肚,倾刻便猝。”
“冷清秋,身犯滔天大罪,气死皇太后,诬陷帝夫人,更是想动荡皇上朝纲,死有余辜,奴婢入宫定然谨遵皇后懿旨,恪守后宫之律,服侍皇上,绝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来”夏馨字字清晰,底气十足的说道,便未把霓裳的话放在眼里。
“很好,口齿伶俐,于我过之而无不及,自愧不如,我再站在这,就丢人现眼了”霓裳转身便离去,也不向明岚行礼。
明岚也没有生气的意思,皇后不明白,他到底要容忍到她到几时?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己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的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霓裳回宫后,继续饮酒作欢,她今日在正殿的出现,搅乱了明岚的选秀之事,霓裳也想试试,自己在他心中,到底还有多少份量?在太掖池与良妃起冲突,因为她早己看到明岚下朝归来,故意不避开去挑衅,包括今日她在乾清宫如此放肆,也只为求证这一事,可明岚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如果她要报复,明岚的爱,是她唯一的筹码。
夏馨,择日就被册封为皇贵妃,赐景仁宫为寝宫,极为受宠,明岚常常由皇贵妃侍寝,其它妃嫔处,倒也时常走动起来,倒是这乾清宫,成了冷宫,明岚在前朝养心殿与百官商议完大事,他都会回乾清宫批阅奏折,却从未踏入偏殿一步。
己是入秋的天气,渐渐凉爽起来,霓裳这才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前些日子的呕吐,也只当是伤心过度而引起,算算时间,己有许久信期没有来了,见自己这微微隆起的肚子,该是有四五个月了,自己竟会在这节骨眼的时间上,怀上了身孕,还是他恨之入骨,仇人的孩子,冬儿为霓裳准备好漱洗的水,看到霓裳那己经微微隆起的肚子,愣在了原地。
“奴婢是否要请太医来为夫人把脉?”冬儿这才恍然大悟过来,回宫后,帝夫人一时没有来信事,可是,帝夫人跟着皇上出宫祭祀时,是何时来的,她又拿捏不准了,看来这事,必然要向皇后禀报。
“算日子,这应该是我在宫外怀的孩子,你是否应该先向皇后禀报啊,冬儿”霓裳不紧不慢的说道,“或许他不是龙种,是孽种,而我故意瞒下来呢?”
明岚许久不来,冬儿对霓裳,也稍微有些怠慢,反正霓裳心里十分明白自己是皇后的人,自己也不用再装下去,听完霓裳的话,便放下水盆,真的朝甘泉宫跑去。
明岚啊明岚,就用你的亲骨肉去杀你的皇后,霓裳竟然会想到如此恶毒的计谋去害皇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霓裳没有权势,唯有拼死一搏,赌一赌。
霓裳见冬儿去了甘泉宫,没有人监视自己,是个绝佳的好机会,陆贵嫔平时也不受宠,宫前走动的人也少,霓裳见四周没人,便悄悄进了陆贵嫔的别苑。
陆贵嫔料想不到,帝夫人会在自己的别苑里,这可是稀客中的稀客。
“帝夫人,你这是失了宠,到我这别苑里做起客来了”陆贵嫔自己也不得宠,说话倒是尖酸刻薄,霓裳不明白,这宫里的女人,就这么喜欢占嘴皮子上的便宜。
“我来等顾太医”霓裳倒是大大方方的在陆贵嫔的客厅里坐下,喝起茶水来,自在就像乾清宫一样。
陆贵嫔心中一惊,慌了神色,示意左右宫女退下,转身质问道,“帝夫人这是何话,找太医得去太医院,来我别苑等顾太医是为何意,还是你帝夫人今时今日己请不动太医了。”
“顾太医不在太医院,也不知道他去哪个宫给哪位娘娘诊脉去了,但我知道,顾太医每晚一定会来给陆贵嫔诊脉就对了,在这准能等到顾太医”霓裳看着陆贵嫔那张苍白的脸,她很满意。
“你,你”陆贵嫔料想不到霓裳竟然会知道这事,吓得不轻,也不知这事,这后宫还有多少人知道。
“陆贵嫔不必惊慌,你我无冤无仇,你死了,我可捞不到什么好处?”霓裳放下茶杯,走到陆贵嫔跟前。
“你想怎么样?”陆贵嫔知道自己是落下把柄了。
“求你一件事,待我走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明岚来我宫中,如若你办不到,这事的后果,有多严重,我想,你比我应该更清楚,如果你办成了,你还可以继续风流快活,我保证这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霓裳耍起阴谋手段来,倒是游刃有余。
“我并不受宠,你应该明白,我想皇上来我宫中走一趟都如此难,何况让皇上去你宫里呢?”陆贵嫔焦虑不安,霓裳的出现,如瞬间天塌下来般,给她这么一个天大的难题。
“你就说我今日不知为何在你的别苑前昏迷,但我不肯叫太医医治,见我病情严重,该是故意拖延病情,一心求死呢?他听了,必来?”
“皇贵妃如此受宠?你料定皇上还会在意你?还会回心转意?那你为何不自己去见皇上?”
“有些事,别人出面比自己出面更有效”
霓裳丢下话,便离开了陆贵嫔的别苑,这个时辰,明岚也该下朝了,明岚去景仁宫,一定要经过御庭园,而从陆贵嫔的别苑回乾清宫,也要路过御庭园,霓裳在此候着,见明岚来了,佯装身体不适,扶着廊栏喘气。
明岚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霓裳,霓裳天天将自己关在宫门内,很少出来走动,皮肤苍白的没有了血色,顿时心疼不己,自己许久不去看他,她此时在这里出现,是否是在等自己,是否愿意向自己低头了呢?是否愿意回到自己的身边了呢?
“霓裳,你怎么了?”明岚看着霓裳憔悴的模样,上前扶住霓裳,她是在用折磨自己来拆磨他的心。
霓裳退后了几步,挣脱开明岚的双手,无情的别过头去,完全不理会明岚。
“不舒服,就让冬儿去为你宣太医瞧瞧啊。”
“不劳你费心”,霓裳顺着这条路望向景仁宫,“别让皇贵妃等急了。”
“你这样说,是在吃她的醋吗?”
“哼,你觉得呢?”霓裳抬眸,看着明岚,冷冷的笑道。
只顾自己离开,陆贵嫔在别苑将这一幕一清二楚的看在眼里,她看不懂帝夫人这演的是哪一出,由此可见,她在皇上心中,还是有份量的,只要她愿意点一点头,现在的皇贵妃便会立即失宠吧。
明岚看着霓裳弱不轻风的样子,身边更是没有一个侍女跟着侍候,失了宠,应该受尽了这后宫的冷嘲热讽吧,可她那个倔强的性子,她可以毫不示弱去跟他的妃嫔争斗,就是不愿意开口求自己,她又怎么会明白自己每日徘徊在她宫门前,却没有勇气迈进去,这个后宫,或许也只有这个侧殿是他这个帝王想去而不敢进的地方吧,虽然皇贵妃有几分霓裳的影子,可这世上,终究只有一个霓裳啊,明岚正想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