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想那谢尚书,这会该高兴了。”又有人说。
“可不是,只可惜了那谢府的二千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又有人叹息的说。
后来他们说些什么,吟兰都没有心思细听,她脑子里只知道姐姐要进宫当娘娘了,而自己也被众人误会已经死亡了……
“姐姐真的要进宫了,我是不是该回去给姐姐道贺呢?顺便可以去看看娘亲……”吟兰心想。
虽然她的大娘总是欺负她们母女,可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却总是暗地里瞒着大娘帮助她们母女。每当有好吃的东西,她姐姐总会私藏一份给她;每当有好看的衣服,她姐姐总会借口自己不喜欢,送到她的手中;每当看见有丫鬟、家仆欺负她们母女,她姐姐也会呵斥丫鬟、家仆们……她的那个姐姐,是除了亲生的母亲外,在家里给予她温暖的人……
她结完账,兴奋的往家里走去,可走到中途又犹豫了,大家都认为自己已经死亡了,这样冒冒失失的去,会不会给家里人带来不便?而且,她活着,还得回去周家,这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吟兰又折了回来,心想:算了,还是等今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的去给姐姐祝贺吧。
于是,吟兰又随意的找了一间客栈歇息,准备晚上行动。
夜,静悄悄的。此刻,正是二月的下旬,月影朦胧,星光暗淡。吟兰在房间里穿好了夜行衣,又用黑布蒙住了嘴巴,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趁着夜深人静,悄悄的跃出窗外。
尽管吟兰的功夫不济,可是轻功还是可以的。一来得益于她身材苗条,二来是忘忧谷中的奇花异草众多,师父给她吃了那些花花草草后,却也功力大增。虽然她只习武一年,却相当于别人十年的功力。三来是“索命仙子”轻功了得,所以教出的弟子自然不俗。更何况这一年来,吟兰也潜心研习,虽然轻功不算是一流的,但比一般的的江湖人士,还是高出了许多。
吟兰运用轻功,只见几起几落,吟兰就跃到谢府的屋顶上。
尽管一年没来,但吟兰自幼在府中长大,府中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不过了。只见她在房顶上跳跃几下,就悄悄地来到姐姐的闺房前。
吟兰用手轻轻的捅了一下窗纸,往里面瞧去,透过那桌上摇曳的烛光,她依稀看到红色的罗帐中,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于是,她微微的笑了笑,悄无声息的打开窗子,一个鲤鱼打挺,人就跃入了房间里。
吟兰蹑手蹑脚的来到罗帐前,睡梦中的女子被这突而其来的黑影惊醒了,只见她坐了起来,大声的说:“谁……”
说时迟,那时快,这时候,罗帐中女子的嘴巴突然被吟兰捂住了。
“姐,别出声,是我。”吟兰压低了声音说。
听到妹妹那熟悉不过的声音,罗帐中的女子怔了怔,不相信的看着这眼前这一身夜行衣打扮的人。
看到了姐姐那不相信的眼睛,吟兰一把扯下了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了她绝美的容颜。
“呀,妹妹,真的是你,太好了!你还活着!我这就去告诉爹娘。”罗帐中的女子看清了来人后,惊喜的说。
“姐,你别!我这次偷偷的来,就只想见你和娘。”吟兰说。
“兰妹……二娘她……”听到吟兰这么一说,罗帐中的女子支支吾吾的说。
“姐,我娘这么啦?”看到姐姐这样的一种态度,吟兰不安的问。
“兰妹,你别伤心,二娘她……她听到你跳崖自杀的消息后,大病不起,最后……最后……”罗帐中的女子断断续续的说,最后,都不忍心说下去。
“姐,你是说,我娘……我娘……已经……”吟兰此时说不出话,而泪也不断的涌了出来。
罗帐中的女子难过的点了点头。
“姐姐……”吟兰伏在罗帐中的女子身边,失声的痛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吟兰马上止住了眼泪,轻轻一跃,躲进姐姐的罗帐里,小声的对姐姐说:“姐,我不希望家人知道我还活着,姐,妹妹求你了……”
吟兰的姐姐——吟凤看到妹妹梨花带雨的模样,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谁?”吟凤喝道。
“是我们,大小姐,你没事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吟凤定睛一看,原来是奶妈带着几个丫鬟来查夜了。于是她笑着说:“我没事,多谢奶娘关心。”
没事?奶妈孤疑的往房间里看了又看,心想:刚才明明听到两个女子的对话,以及哭声,怎么这会儿,又风平浪静了?可是,既然主子已经说没事,她又不好意思去搜房。
“奶娘,你还有事吗?我想睡了。”很明显,这是吟凤在下逐客令了。
“我……”奶娘结结巴巴的说,“我没事。小姐请安歇吧。”
看到奶娘与众丫鬟走了以后,吟兰才从棉被中探出头来。
“姐,谢谢你。”吟兰说。
“傻丫头,自家的姐妹,还谢什么谢!”吟凤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说。然后又狐疑的问:“听爹爹说,你被贼人掠去,跳崖自杀,怎么这会儿……”
“姐,此事说来话长……”吟兰说。紧接着,吟兰把自己如何跳崖自杀,如何被救,如何拜师学艺,如何学成下谷的事一股脑儿的告诉了姐姐。
吟凤紧张的听着,到了最后,她才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妹妹,你活着的事情,你打算瞒家里人到什么时候?”吟凤问她说。
“姐姐,现在娘亲死了,这个家,除了你,再没有我牵挂的人了。”吟兰悠悠的叹了口气,“不告诉也罢!”
“可是,爹爹还在乎你的……”吟凤说。
“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功名利禄,如果他真的在乎我,就不会把我嫁进周家……”吟兰激动的说。
“可是花轿被换,谁也料不到的呀,谁知道周、沈两家的花轿会被调换了。”吟凤忍不住为父亲辩解。
“不知道?这是一场有目的的调换,而且,父亲也知道……”吟兰苦笑着说。
“这……这……这只是你的猜测。”吟凤还不敢相信。父亲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亲生女儿。
“是猜测吗?”吟兰的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滴一滴的滴落到床上。“不,爹爹他……是知道的……”接着,吟兰就把自己在周家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姐姐。
听到妹妹的哭诉之后,吟凤沉默了,隔了好久,她才说:“妹妹,我苦命的妹妹!但愿你能苦尽甘来……”说罢,姊妹俩抱头痛哭。
良久,吟凤才问吟兰:“妹妹,这个家你不想回,那你要去那里?”
“我?我总有自己该去的地方!”吟兰苦笑着说。此刻的她,犹如无根之浮萍,只要有适合她的地方,她就在那里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