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泽华叹了一口气,往事不堪回首,于是他语气沉重的说:“此事不提也罢。”
看到对方对往事一字不提,吟兰的心里又是一紧,看来,对方受伤也很深。可是,她所受的伤害,又该由谁负责?于是她心有不甘的问:“小哥,难道你在临安,就没有亲人了吗?”
“亲人?”周泽华听到这话,如电击一般,整个人都呆住了。亲人?谁是他的亲人?他的亲人此时也会想他吗?
他的眼前,又闪现了双亲那慈爱的脸庞,已及心爱女子如花的笑靥,紧接着,洞房花烛夜中,新娘那张娇羞含情的脸孔……如走马灯似的,一一的在他的眼前闪现。
“小哥,你怎么啦?”看到周泽华在发呆,吟兰装作不知情的问。
“呀!没什么!”听到吟兰的呼唤,周泽华清醒了过来,他掩饰的回答道。
“小哥,你还没有回答老身的话呢。”吟兰并不想结束这个话题,继续问他道。她想看看,他究竟把她这个新婚的妻子忘记了没有。
“哦,在下在临安有亲人,只是在下现在不想回去。”周泽华这回倒回答得干净利落。
“为什么?”吟兰假意好奇的问。
“不为什么,在下想,等调节好自己的心绪,等到自己可以面对她们的时候,我一定回回去,但现在不行。”周泽华含糊其词的回答。
听到这样的回答,吟兰知道,他还在自己的情感世界中,走不出来。可是吟兰自己呢,她在自己的情感世界中,又走了出来吗?
此刻,本该是男才女貌的一对璧人,但是由于种种的原因,却相见不相认,这是谁的错?
屋里的灯光依然还在摇曳,但此刻屋里的两个人,却是各怀心事。
良久,还是吟兰打破了沉默,她好奇的问周泽华,“小哥,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靠什么营生?”
“在下写些字画,拿到集市上去卖,勉强还可以糊口。”周泽华谦虚的说。
“哦,你还会写字画?”吟兰不相信的问,“能不能把你画的画,拿给老身瞧瞧?”
“当然可以!这是我今天早上画的寒梅图,老人家请多多指教。”周泽华一口应承,并随手从画筒中取出了一副画递给吟兰。
吟兰打开画一看,不由暗叹了一声,果然是临安的才子,从这幅画中,可以看出画者笔力深厚,布局合理,构图上逼真饱满,色彩华丽、典雅。于是,她忍不住赞道:“嗯,不错,小哥笔力深厚,一看就知道是行家里手。”吟兰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一不小心,她又暴露了自己的才华了。
“那里,老人家过奖了。”周泽华谦虚的说,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貌不惊人,衣着寒酸的老妇人,居然是个看画的行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呀!于是,他接着说:“老人家,没想到您对字画也有研究,以后请多多指教。”
“那里,那里,老身也是胡说八道而已。”这时候的吟兰,都恨不得去撞墙了,她居然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万一对方起疑心,那自己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不,老人家能说出这话,绝非一般的人物。”周泽华肯定的回答道。可他尽管对她的身份起疑心,但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人,居然是他新婚时的妻子!
“呀!夜深了。”这时候的吟兰,假意打了个呵欠说,想转移了话题。
周泽华看看屋外的明月,果然月过中天,于是他说:“老人家,时间不早了,只可惜在下屋里只有这张破床,请你将就点,早点安歇吧。”
“老身在床上睡,那小哥你呢?”吟兰假意问道。
“没事,在下年轻,打个地铺就行了。”周泽华轻松的回答。实是,本来就应该少让老,哪有老的打地铺,少的睡床上的道理?“这……不大好吧!”吟兰假意拒绝道。
“没事的,老人家,你先睡吧,在下还想看看书。”周泽华说着,不知从哪个地方,拿出了一本书来。
“那好吧,老身先睡了。”吟兰说,并把那补得不能再补的素帐也放了下来。今夜,她倒要看看,她曾经的夫君,是个怎么样的人?
桌子上的油灯依然还在燃烧,透过那微弱的灯光,吟兰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坐在桌子旁,专心致志的读书。夏天的蚊子成群结队的在他的头上盘旋,他却浑然不觉。一时间,吟兰不觉也呆了。
等吟兰一觉醒来,发现已经是三更半夜。只见周泽华趴在书桌上打瞌睡。此刻,最高兴的莫不过是那些成群结队的蚊子,这下,可以放心的大口大口的吸个痛快了。
“自己该不该过去给他披件衣服呢?”吟兰犹豫着,但一想到他给她所带来的耻辱,她又把这个念头给坚决的否定了。
这时候,被蚊子骚扰多时的周泽华,也惊醒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朝素帐望了望,站了起来,伸了伸个懒腰,转身朝屋外走去,在出去的同时,还不忘轻轻的带上房门。
望着周泽华离开茅屋的身影,屋子里的人,心里矛盾重重。是该选择报复呢?还是该选择放弃?毕竟,对方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坏。
屋外的月光,如水般倾泄了下来。踏着清亮的月光,聆听着周围的蛙叫虫鸣,周泽华来到离茅屋不远的一块草地上,随意的坐了下来,拿出随身带着的玉笛,轻轻的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婉转,如诉似泣,如怨如悲,一声声,似有似无,传入了吟兰的耳中。
“好悲沧的笛声!是谁在吹的呢?”吟兰好奇的想,于是。她也干脆不睡了,下了床,打开房门,循声追查。
不久,她就望见了前面的那个影子,心想:是他,怎么会是他?难道他也跟自己一样,有着一个不同寻常的故事吗?
不知道是今晚的月色让人忘情,还是人在深夜中,会产生白天所没有的情绪?她鬼设神使般,悄悄的走了过去,不自觉的轻轻吟道:“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听到有人吟诗,周泽华停止了吹笛,他转过身来,发现是住在自己家中的那位老年妇女,看来,她是被自己的笛声惊醒,所以循声而来。
“老人家,这么晚了,你怎么没睡?”周泽华问道。
“被你的笛声惊醒了。”吟兰的回答,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对不起,老人家,惊扰了您的好梦了。”周泽华充满歉意的说。
“没事,反正老身也睡不着,不如干脆咱们来聊聊天吧。”吟兰说,趁着现在,她一定把他的故事给挖掘出来不可。
“嗯。”周泽华不置可否的回答了一声。
“听小哥的笛声,满是悲伤的情怀,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伤心事,说说看,说不定老身能给你分析分析。”吟兰决定“引蛇出洞”。
“这……”周泽华迟疑了,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又岂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